《【GB】如果雪花能听见》眼泪掉不停

10、弃春

　　自那天后，张晚阳总是心事重重，即使在她面前已经表现得很好，宋椿雪还是能感受到他的烦恼。

　　她不是不知道他的烦恼来自于什么地方，但是她暂时没有解决办法，所以她和张晚阳商量，抛弃这里的一切，去到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

　　张晚阳点头，算是同意了，再怎么样，宋锋那个人也不会真的对自己女儿下手，而他，如果能暂时躲开一天是一天，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

　　跨越一定障碍的相爱，会永远美好，但阻碍很多。他懂得这些道理，所以他想和她多待一会，多一天是一天，多一秒是一秒。

　　“椿雪，我们领养一个孩子吧”

　　阳光明媚，初雪降临。在他们搬离之后的第二个月，张晚阳又开起来当初的花店，命名临冬。一天午后，宋椿雪刚刚结束网上的工作，漂亮的青年伏在她背后，亲昵的开口，声音满含笑意与明媚春光。

　　宋椿雪挽起爱人的手，站起身来与他额头相抵，眼睛对眼睛，笑容清浅，
　　“你喜欢我都可以”

　　就这样他们领养了一个乖巧漂亮的小女孩。小孩初来乍到时总是小心翼翼，一步一步的试探这对美好眷侣送给她的世界。

　　在她的眼里，爸爸很温柔，很爱很爱她，总是带着她做各种各样的事情，快乐的，有趣的，还是无聊的…无论什么样的事情，在小小的从没有体验过亲生父母爱的她来说，一切都很美好；

　　妈妈比较严肃，只有面对爸爸时才能看见她温柔又热烈的笑容，不过她还是能感受到妈妈对她的爱：妈妈习惯给爸爸买花，即使爸爸自己开了一家花店，但妈妈总会在别家买花送给爸爸。这时候爸爸总会无奈的说，“椿雪，临冬的花每一朵都开得很灿烂”
　　“我知道，可是我想送你独一无二的属于我自己给你的每一朵花，这点权利就让给我好吗？”

　　是的，妈妈有时候很奇怪，可是她送给爸爸的那一份里也有我的一朵花。她总会买很多小裙子小礼物给她，睡前给她讲小故事，也会格外温柔的吻她额头，给她一个轻柔的晚安吻……尽管她慢慢的知道，这一切都始于妈妈对爸爸的爱，因为爱他，所以愿意爱屋及乌对她好。

　　而这就足够抚平她小小世界里缺爱缺乏关心与安全感的伤疤。

　　张晚阳所担心的事最终还是发生了。宋骷漾初中放学回家，他从花店里结束工作，两人碰面一起回家，路边一辆车疾速驶来，情急之下他把人推向一边开着的面包店里，他躲闪不及，当场晕死。

　　再次醒来，他已经严重得不能说话，全身都裹着一层厚厚的纱布，脸色比之前苍白许多，身体也因为这致死的车祸变得无比虚弱。他在急救室里被抢救一夜才活过来。

　　十五岁的骷漾趴在他身边，宋椿雪睁着一天没合过的红眼睛呆呆的注视他。看见人醒过来，宋椿雪没忍住，豆大的眼泪不要钱似的一颗颗砸在冰凉的地板上，嘴里不断呢喃，
　　“都是我害了你们，是我害了你，呜呜呜…晚晚…”从没有这么脆弱过的人此刻一下子塌了挺直的腰板，难过的堪堪环保住他，没有接触到彼此，但眼神早已拥抱过彼此千万次。

　　宋椿雪看见他连摇头都做不到，呼吸也艰难，属于空气进去少出气多，但还是努力动动手指头，想要去安慰她。但是明明咫尺之间的距离，两人却怎么样也靠不近。慢慢的，他眼角滑出泪。她鼻腔酸涩得不得了，眼睛肿得很，她的爱人这么温柔这么好，偏偏待在她身边就接连两次重伤。她颤抖着手，轻轻握住他冰凉细瘦的手，把它抵在自己的额头上，啜泣声终于变成难言的哭声。

　　骷漾被哭声惊醒，揉揉眼睛，抬起压了红痕的脸，有点沉稳的女孩看见妈妈虚抱住爸爸，她一下子就哭出来，声音带着隐忍的难过与伤心。

　　宋椿雪抽出一只手抱住她，一家三口在落日熔金时紧紧相拥。雪色渲染天空，苍树银装素裹。
　　………

　　宋总：宋椿雪，这是最后一次警告。如果再不干干净净的回来，我想，下一次就不仅仅是一个人重伤，而是两条命。

　　宋椿雪把手机搁在大衣口袋里，双手捂脸无助的靠在病房外墙上，过来查房的主治医生拍拍她的肩，推开门进去检查病人的情况。

　　宋椿雪紧随其后，骷漾站定在一旁低垂着头不知道想什么，她顺势把已经有她额头高的女孩搂进怀里，肩膀紧靠。

　　医生检查完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明确表示要修养大概一个月，一个月后即可视情况而定出院。宋椿雪点头，表示明白了。

　　宋椿雪反复看那条信息，心理压力大了一圈，她真的无力抗衡，她想她得回去一趟假意撇清这段关系，待到权力稳抓手中再撕破脸。那条信息下面，她只回复三个字：一个月。

　　一个星期过去，张晚阳勉强能出声，虚弱呼唤两人的名字。窗外的雪已经下得深，寒冷肆意妄为，吹拂每一个路过的人。宋椿雪带着一身寒冷的雪气从外面进来，她脱下沾满雪意的外套，把粥从保温杯拿出来，舀到碗里头，又把自家爱人轻轻搂抱起来靠在枕头垫着的床头边，骷漾则递过来一把勺子。

　　张晚阳额头上的纱布还没有取下来，雪白的纱布衬托他脸色更加苍白，单薄的眼皮泛着不健康的红晕，眼眸秋波盈盈，似水温柔。那么虚弱，他却笑容灿烂，手没有力气却还是尽力抬起，虚虚搭在她肩膀上，趁着骷漾低下头喝粥的时候偷偷和她接了一个短暂的吻，一个如蜻蜓点水般的轻吻。

　　宋椿雪有点不忍心开口提离开的事，一口又一口给他喂粥，察觉到她的分心和忧心忡忡的眉眼，那双充满爱意的漂亮眼睛此刻笼罩着一层阴郁，难过又无力。

　　“怎么了？”张晚阳适时问道，一旁的骷漾放下碗，不言不语，和他一样看向话题中心的人。

　　宋椿雪放下已经见底的碗，看看骷漾，又与张晚阳深沉对视，欲言又止。看见她这样的神色，张晚阳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收起笑容，坚定的注视她。

　　“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骷漾伸出手靠在他们两人张开的手心上，两个人已经给出无条件的支持与相信。宋椿雪哪里不会感到呢，她无声落泪，这一次张晚阳不会再动弹不得，他靠过来把深爱的两人拥进怀里。

　　温热的体温，紧靠的家人，两个相爱的灵魂。一切都那么美好，如镜中花水中月。

　　宋椿雪一个月后离开了，没有沉重的道别，只有一个紧紧的拥抱和一个深沉的吻。

　　两人的身影在飞机升上万里高空的过程中越来越小，宋椿雪眼泪止不住的流，一旁的阿姨瞧见这模样，以为她出了什么大事，只好递给她纸巾拍拍她的肩膀，给予她无声安慰。

　　宋锋亲自来机场接的她，宋椿雪面无表情，没有说话。宋锋很满意她的行为，难得露出一个欣慰的笑，想要抬起手来摸摸她的头，再怎么样，这毕竟是他唯一的孩子。不过宋椿雪没有心情陪他玩家人温情的戏码，先一步躲开他的手，宋锋出乎意料的没有恼怒，反而像一个慈父一样和陈管家说她果然懂事了。

　　她想呕，内心反胃。
　　她回去以后一路高歌猛进，宋锋越来越满意，逐步放开他手中的权力，让他培养的唯一继承人越来越合格，羽翼越来越丰满。只不过还是没有到能够坚定的走向爱人的那一步。
　　………
　　宋椿雪讲到这，声音已经哽咽，语气里都是无尽的悔意，如果她当时能够再快一点，他们就不会错过最后的几年。

　　骷漾无话可说，默默抱住她，第一次放下她暗含争锋相对和责怪的态度，真心实意的给她一个迟来已久的安慰，和一个时隔十年之久的，张晚阳隔着经年岁月透过她给宋椿雪的最后一次拥抱。

　　“都会过去的，母亲”是了，自从爸爸去世后，她再也没有叫过她妈妈，因为她觉得这是一个比母亲更为亲密的称呼。

　　都会过去的，无论伤痛还是消逝的那个人。

　　骷漾获得了百分之八十的情报，内心好受多了，她忽然想起来她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见过那对漂亮的兄妹了，突然有点想念。

　　一个星期前乔瑾给她请了一个星期多的假，原因不是很清晰，只是大概说要和她们回去老家处理点事情。索性兼职的大学生高极也稳定下来，暂时没有繁重的学业大事花，赶巧店也没什么大事，她就爽快的给人带薪休假两个星期。

　　果然人一旦松懈下来就容易泛起异样的情绪。

　　她拿起手机打算给乔瑾发发消息，询问一下近况。消息刚发出去，周无恙就弹视频通话过来，一开口就是极其快乐的音调，
　　“我的好阿漾，我马上就要过来了，想念我了嘛嘿嘿”

　　骷漾无奈扶额，下一秒大力点头，“恭喜我们的周女士，她终于获得了近距离陪伴宋骷漾女士的权利”

　　两人开开心心说笑，乔瑾回了信息，只有两句：挺好，很快就回来。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