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木》叁禾三

12、1:12

　　距离标准二开始检验，仅剩一天。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呢…”望着眼前的人山人海，蓝琳忍不住开口道。
　　一天前，他们这一行人终于抵达了铭麾的中央广场。
　　而那时，广场内已有近三十万的人抵达了。
　　不过好在两地的中央广场都很大，足以容纳各地所有的人落脚，但也仅仅只是落脚而已。
　　于是明天一行人只能选择在离铭麾的中心点——北极点适中距离的一棵大树下休息。
　　“我也是。”仇叶接过她的话说道，“而且这还是我第一次有机会来到中央广场呢。”
　　“确实…本来该是去年就开每二十年才举办一次的庆典大会的…我还期待我们这一代庆典会有什么活动呢…谁曾想…”蓝琳低下头，踢走了脚边的石头，没再说话。
　　“谁说你们没来过这的。”常乐松走到她俩身边，“你们就是从这儿来的。”他指着远处矗立在北极点上的那尊十分庞大的丑陋石像道。
　　二十六天前，那里曾矗立着全光图最神圣的建筑物——圣命院。
　　“是啊。或者说全铭麾的人都是在那‘诞生’的。”齐天柏也插了个口袋凑了过来。
　　虽然他们谁也没提圣命院，但他们谁都明白，他们所说的地方，是那个孕育了无数生命的圣命院，而不是眼前这个丑陋无比的鹰头狮身石像。
　　昨天他们刚到广场的时候，无一不瞠目结舌。
　　可他们除了发出无可奈何的叹息，又能干什么呢？
　　可能早在二十七天前，他们内心的完美世界就随着那圣洁无比的圣命院，一同坍塌了吧。
　　另一边——
　　“嗯，好。那你注意安全。”明天刚挂断在光板上与周末的通话，平凡就来到了他的身边。
　　“好久不见啊，朋…啊…旧…旧邻居…”平凡盯着他的眼睛半打哈哈半认真的说道，“真的是好久好久不见啊。”
　　“嗯。”明天温顺的点头回道，“但你好像…还是什么都没有变啊，平大画家？”明天也抬眼盯着他说。
　　平凡还是那套标准的混混套装，一点也没变。
　　反观明天，虽然他也还是穿着白衬衫加针织背心，但他看上去却比之前更加的温顺，也更加的和善。
　　他们两个就像这个世界的“恶”与“善。明明应该相看两厌，可他们却能如黑墨与白纸一般和谐融洽。
　　“善变可不是个好习惯，你说对么？”平凡挑着眉看着明天，轻勾的嘴角正一刻不停的描绘着他内心的愉悦。
　　“人都是善变的，不是吗？”明天用指尖推了推半框眼镜，也反问道。
　　“都来帮帮忙！”远处的齐天柏突然大喊了一声，“我好像把车钥匙弄丢了！”
　　听闻，平凡收回笑容，扭头匆匆看了一眼那边，又转头看了明天一眼，然后再转脸笑道：“我来！我来！这世界上就没有我找不到的东西！”说完他便如野马奔腾而去。
　　明天则目送着他离开，独自抱着手靠在树下，看着一群人慌里慌张的找来找去，回忆着从上车前到现在点点滴滴。
　　说起来，自他那时将平凡拉上车之后，他又缩到最里面的角落，静静的观察着大家，做个老实中立的老好人。
　　而平凡则靠着他那“三寸不烂之舌”迎来了不少喝彩。
　　那一路上，有了他的吹牛，漫长而又枯燥的等待，似乎也没那么痛苦了。
　　只是…他们两个之间，真的一句话也没说…
　　先不说他们俩谁也没先提之前发生的事情，可能两个人都以为对方已经忘记了彼此。
　　而且他们一路上又和仇枫、齐天柏那几个会开车的轮流换了好几班，其实根本没能见着对方几面。
　　算下来，刚才还真是他们时隔一年后的首次对话，真的是好久好久不见了啊。
　　明天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回忆了起来，无奈的笑了笑，就走向了众人。
　　“找到了！”平凡从齐天柏刚刚站过的位置旁的草丛中捡起一串钥匙，“我就说没有我找不到东西吧！”
　　“凡哥好牛！这都能发现！”小弟中的老七喊了一声，顿时引来了其他小弟的一阵阵附和。
　　“哎哟得了得了。”齐天柏笑着嗔了一句，又说道，“找到了就好，这次都怪我。不过接下来我们可一定要看好我们的车了。”
　　“今天应该会有近五十万的人涌进中央广场，我们的大本营恐怕会被挤压的厉害，所以我们要做好随时调整的准备。”
　　“没问题，二老大！”
　　原来在车上的时候，平凡就与齐天柏和常乐松拜成了“兄弟”，导致现在这一群人一见到齐天柏就喊二老大，一见到常乐松就喊三老大。
　　原本只有常乐松这一个活宝的明天一群人自超市那件事后又多了十二个活宝，怎能不叫人快活呢？
　　于是这一群人便又开始闹了起来。
　　一声声发自肺腑的笑声，一张张欢天喜乐的笑脸…这本就该是他们应有的能力与权力。
　　虽然远处人头攒动，近处蝙蝠横行…但这，都如暴风雨前的宁静，足以令人安心和留念。
　　纵然他们都在努力的使氛围不那么沉重，但那万分重要的时刻，还是会抵达他们辛苦搭建起来的安全湾。
　　仲阳已然落下，死亡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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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中央广场的人流量已经高达八十万人。
　　虽然不至于人挤人，但也十分壮观了。
　　依旧是灰蒙蒙的天，只是完全不同的人。
　　路西法甜美的机械女音又一次萦绕在众人的心头——
　　【标准二预留的检验时间已结束，五秒后将启动标准二的检验程序，请做好准备】
　　【五、四、三、二、一】
　　【检验开始】
　　【五】
　　黑雾弥漫着中央广场外的一切。
　　【四】
　　没有人能知晓那些黑雾的背后究竟藏着多少鲜活的生命。
　　【三】
　　声嘶力竭的呐喊，无法达到的彼岸…
　　【二】
　　那些难以被再一次拥抱和复刻的生命，就这样壮烈的与世人“挥手道别”。
　　【一】
　　这是五秒钟，又是多少人的无数秒钟？
　　【检验完毕】
　　【一级选拔（进行中）27/30-天；参与人数：1600321-人】
　　短短一行字，也不知粉碎了多少人炙热的心脏。
　　就在众人悲痛之余，所有的蝙蝠突然暴起，尖叫着飞向极点中央的那个鹰头狮身石像。
　　几乎是眨眼间，那个丑陋的石像就像蒸发了一般，没留下一点痕迹。
　　但这群蝙蝠却还在继续啃食着，甚至将极点周围的土地都给啃出了一个大洞。
　　这洞的直径约莫三百米，深不见底。
　　蝙蝠啃食土地的声音尽数传入众人耳内，就像电流划过心脏，惊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十五分钟后，一切归于安宁。
　　速度之快，规模之大，足以令人为之惊叹，为之疯狂。
　　所有人面面相觑，阵阵窃窃私语在人群中迅速弥漫开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咧…蝙蝠全进去了，那我们还怎么进啊…”
　　“怎么会这样！这些蝙蝠吃会土吗…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们也有可能会被吃…？”
　　“诶？这么久了也没有出头鸟吗？要不你去看看吧老公…”
　　讨论声愈演愈烈，却始终没一个人愿意站出来，当所谓的出头鸟。
　　终于，有一个女人斗胆走出了人群，来到洞口前。
　　她只看了一眼，就退后了几步。
　　虽然她只是隐隐约约看到了洞底有一个小小的光点，并没什么特别的，但她还是稍微有些心慌。
　　过了几秒，她像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猛的趴在洞口边，闭着眼将一只手试探地伸进洞去，摸了摸，却什么也没摸到。
　　见状，她立马收回手，换了个姿势，跪在地上，将头慢慢伸向洞内，想仔细看个明白。
　　人人都在为她的勇气暗自鼓励着，期待着她能给大家带来一个好消息。
　　但下一秒，她却用手猛的捂住了嘴，直接抖成了一个筛子，喉头发紧，全身上下汗毛直立。
　　就在众人疑虑之际，她猛的调转方向，迅速的爬回了人群之中。
　　假如你只是安安静静的往洞内瞧了一眼，或许你只能瞧到一个鸡蛋大小的金黄小球，而那便是你接下来的目的地——光核。
　　但假如你“不小心”弄出了一些动静，你就能在洞口外与几十万只镶在洞壁上，只露出了个头，瞪着双眼的蝙蝠“深情对视”。
　　“蝙蝠！里面全是瞪着眼的蝙蝠！不要进去！千万不要进去！”待她终于恢复了说话的能力，她便双目通红，声嘶力竭的大喊着。
　　洞内五米深处，密密麻麻的蝙蝠嵌满了剩下的整个洞壁，一直延伸到光核，它们全部瞪着不该存在的大眼，诡异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