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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真相大白 ...

  •   童越的老妈先是勒令叫他换上POLO衫,去二楼找升叔。紧接着,她一口一个帅哥的叫着,支走了此文飞。

      初秋正午,窗外的阳光不算热烈,童越困得发懵,一想到升叔竟然会在二楼接待客人,他不免有些好奇。过往,靳司升谈生意,都会约在一楼那个朴素的客厅。将外人带来装修奢华的二楼,倒是头一次。

      好笑的是,当童越走进二楼时,才发现落地窗前,那个挺着啤酒肚的客人,穿的也是POLO衫...

      靳司升见他来了,招手向男人介绍道:“王老板,这是我的小儿子。”

      见童越没动,老妈把他推了过去,接茬道:“娇儿啊,这位是富强养殖场的老板,生意做得很大!今天就是叫你来拜师的,快叫王老师!”

      此话对王老板十分受用,笑的肚皮直颤。童越抿住嘴,心里直呼搞笑,老妈到底是混酒局的,管屠夫叫老师,真可谓是滑天下之大稽。

      童越叫不出口,只好假装腼腆的回以点头问好。其实不用他们介绍,童越早就听闻竞说过此人的发家史,如今的王老板,早期不过是个臭名昭著的驴马烂子,前几年不知听到什么风声,突然买了一大批鸡猪,转年就大赚一笔,紧接着又扩大养殖场规模,现如今富强养殖场已是全江城第一鲜肉品牌。

      用闻竞话来说,养猪和买股票一样,都得懂投机。

      三两吹捧后,老妈识时务的告退了。

      王总从上到下端详一遍童越后,突显愁容:“这小伙儿、长得真俊啊。不像我家那小子,两百多斤就算了,胆子比脚趾盖还小!我把冷冻鸡厂交给他管,他死活不干,说是不敢看漂白后的死鸡...愁死我了,这么大的家产可怎么办!”

      听到这话,童越犯了难,却没难倒升叔,他指向驶进花园里的玫粉色跑车,穿着侍应服的石聪为驾驶者拉开车门,一条长腿映入眼帘:

      “那是你二女儿吧?真是漂亮,看样貌和我家童越差不多大。”

      升叔的话没再奏效,王老板愁眉不展:“没用,每天只会打扮,我的位置总不能给女婿来接。”

      靳司升眉头微皱,童越看了眼自己身上的POLO衫,瞬间明白,原来今天是个相亲局...

      他顺着望向那女孩,只见她身着垫肩黑皮衣配粉色蓬蓬裙,摘掉墨镜后,精准的朝别墅二楼扫视一圈,最终只向靳司升点头问好。

      被忽视的童越心中暗喜,他认定此人绝非池中物。

      靳司升立即转移了话题,他转指向花园里,围着烤全羊的众人:

      “今天来的客人,是为我们食品厂提供山核桃、山榛子的乡民。我们的月饼没有半点危害,因为青山是座宝山,做出来的食品,就是最健康的!”

      听到此话,童越突然想起前一阵送不出去的一大兜月饼。

      他默默叹息,升叔此话不假,只是时代变了,果林这种老口味的月饼,就算再干净健康,也不再适合大众口味。

      童越放空的望向烤炉旁,才发现正在和石聪一起烤全羊的此文飞...

      此文飞撸起了袖子,露出结实的手臂肌肉,童越眼前一亮。只是下一秒,王老板声调一变,冷腔笑道:

      “老靳呐!我了解,我明白、我要做牧场,只有你的青山,是最好的选择。但你要做速冻水饺,何必用我的鲜肉呢?”

      他搂过靳司升:“现在只有量大!便宜!快速!才能赚到钱!”

      王老板每说一个词,就会提高一次音量。

      童越低下头,思索着二人的对话。王老板要来青山开牧场,并寻求升叔的庇护。而升叔,竟要插手果林的生意?...

      靳司升摇了摇头,他坚定道:“我要做健康食品,让孩子吃的放心,最重要的,要让我的孩子,未来能放心接手。”

      看着正义凛然的升叔,童越心生敬佩。只是王老板眼珠一转,仰颌大笑两声,搂过靳司升:

      “老靳啊,咱哥俩就不说空话了,做生意不能理想化。青山再好,我换一片山,打好广告,牛肉照样卖!但你只是个山寨老大,就想花冻肉的价格,买我的鲜肉?”

      童越突然想起厂子里的三辆冷链车,才终于确定,升叔是要插手果林的生意...

      看来升叔已经预见了未来夜港的堪忧,就像他当年预见了娱乐行业的兴起。

      靳司升难得受窘,王老板话锋一转,又给他指了条明路:“你这生意得往大了做,速冻水饺这行,我认识个老哥,他最近要给一家连锁饺子馆代工速冻水饺...”

      见靳司升没有表态,王老板又道:“那老哥来头不小,常年住在三蜡,他是大年三十儿的生日,每年春节都会大办一场,你要是感兴趣,到时候我牵线,你登门去祝个寿,谈成了,咱哥俩一块赚大钱!”

      花园外的远处山林里,传来一阵轰鸣的油门声,童越看着王老板深不可测的王老板,心里为升叔打起了鼓。

      彼时,老妈端着一盘冒油的烤羊腿,带着王老板的女儿,一同来到二楼。

      又是一番虚与委蛇,见女孩皮笑肉不笑,童越没兴趣的转过身,去帮老妈分切羊腿。只是她切到第四盘时,挑了一块最嫩的肉,递给也在吃肉的童越,示意让他递给王老板的女儿。

      老妈的那点心思都摆在明面上,那女孩依旧笑容淡定,毫无破绽。

      童越递过去后,她看向童越,又看向花园里,刚放上烤炉的牛肋排,拒绝道:“我喜欢牛排。”

      轰鸣声再次靠近,女孩的眼神让童越有些不舒服,狡诈深不可测,和她的父亲如出一辙。

      老妈尴尬的收回餐盘,嘴上夸赞着女孩的天生丽质。

      另一侧,靳司升放下餐盘:“那老哥姓什么?”

      见此事有的谈,王老板抹掉嘴上的油,露出笑容,再次恢复大嗓门:“哎呀,说来也是巧,这老哥也是从青山走出去的,叫‘洪涛’,老靳你认得不?”

      轰鸣声直冲花园,那辆血红色跑车横进人群中,童天赐跳下了车。

      靳司升和童越一同脸色骤变,因为跟着童天赐下车的,还有闻竞。

      但靳司升并未看向过窗外。

      闻竞先下了车,他愤怒的指着驾驶位,接着甩掉车门,不知说了什么。

      看着跑车驶向了后院的车库,童越便知驾驶者是君哥。

      “嘶,那是老金矿闻老板的女儿吧?”,王老板指着闻竞道。

      “谁?谁?”,老妈闻声望去。

      “闻凤杰,老金矿的女老板、”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全都望去,童越更是震惊。和闻竞做了两年的朋友,虽然知道她家条件不错,但怎么也没想到竟是坐拥金矿。

      童天赐冲进别墅,而闻竞看到此文飞后,便向他走去。

      童越莫名心急起来,他发信息给闻竞:‘你怎么来了?!’

      闻竞迅速回复:‘偶遇靳君,跟他来的。’

      童越震惊:‘这么巧?!’

      闻竞回复:‘就是这么巧。’

      随着咣咣的上楼声,众人转移视线,只见童天赐跑来了二楼,又直勾勾的看向王老板的女儿。

      童越看得出,大哥是春心荡漾了。

      二人对视几秒钟,她还是那副皮肉紧致的表情,童天赐切回正题,绕过靳司升去握王老板的手:

      “王总,久闻大名!前一阵我还和你的马仔见过面...”

      王老板一愣,靳司升脸色阴沉,童天赐又道:“我还和他说呢,我出国读商学院,就是为了接手果林,增加鲜肉月饼等等系列,我要把我家的月饼做大做强!卖给全球的华人!”

      童天赐向来浮夸,童越没忍住的噗嗤一笑,王老板见状,看了看靳司升,笑道:“年轻人志向远大是好事,但你升叔,已经要扩展水饺生意了。”

      童越看得出,王老板没把他当回事,只是童天赐还不死心:“果林,是我妈,和我爸,一起创办的,它只能卖月饼!”

      一直坐在旁侧的老妈突然笑道:“天赐啊,你用词不当,当初只是个糕点铺。说创办,不是让人笑话了。”

      话落,王老板笑了笑,举起小酒杯,向靳司升碰去。

      童越看到升叔抿酒时,扫眼看向大哥,紧接着,便给老妈递了个眼神,叫她离场。

      老妈走了,童天赐吃了鳖,坐到一旁摆弄起手机。彼时,王老板还是态度坚定的表示,只认靳司升...

      直到靳君出现。

      他一改往常,穿了件黑色紧身速干衣,清晰地腹肌块块隆起。

      靳君刚踏进客厅。王老板那隐身已久的女儿就站起身...

      她走上前,伸出手:“靳君,还记得我吗?我是王以柔。”

      靳君点点头,回以握手。只是听到这个名字后,王老板也站起身:“靳君?”

      他打量着靳君,眼神突然变冷:“我看你小子很眼熟啊。”

      靳君原地没动,侧眼与他对视,不卑不亢。

      见惯了谄媚的王老板走上前,捏住靳君的下巴,扭正他的脸,盯向他左眼皮上的疤痕...

      “他妈的果然是你小子!”

      王老板看向靳司升:“你知不知道他小学二年级时干过什么?!”

      靳司升谨慎的沉默着,童越回想了一下,那时升叔还没收养他。

      只见王老板声色具怒,音量创新高:“他,就是他!害了我儿子!”

      靳君不为所动,童天赐探头探脑站来他身边。

      “我儿子刚上小学时,在学校门口买了个染色鸡崽子,回家后当个宝贝儿养了两年多,还把他姥给买的金镯子套在了鸡脖子上...

      结果他干了什么?!”

      只见王老板脸红到了脖子,他指着靳君,瞪着靳司升:

      “就因为我儿子用圆规戳破了他的眼皮,你儿子当晚就偷摸钻进我家,把那鸡脑袋给拧下来了!”

      此话一落,童越忽然闪了一后背的冷汗,可没想到,童天赐却在一旁哈哈大笑起来:

      “这事儿我知道,哈哈,阿君还把那血糊连弦的鸡脑袋,放进了他的课桌抽屉里,吓得那胖子半个月没来上学…”

      靳司升瞪了一眼过去,童天赐才憋住了笑。

      王老板不掩怒色,盯着靳君道:

      “你倒是打小就贼啊,还知道把金镯子也塞进抽屉。让我们没法说理,毕竟鸡才值几个钱?”

      对此,靳君只说了句抱歉,他看着靳司升,又补了一句:“希望不影响您和家父的合作。”

      这次,轮到靳司升气红了脸,他找补道:

      “王老板,这个你放心,靳君是我的养子,而且果林的生意我是要交给童越的。”

      此话一出,刚才还在傻乐的童天赐,突然狰狞起来:“凭什么他接班?”

      童越看着眼前的乱局,深知必须当机立断,他坦然道:“我要考美院,对做生意没兴趣。”

      王老板扯开POLO衫的衣领,似是急火攻心,他强压着气看向靳司升:“老靳,看来你的家事还没处理干净,我就不打扰了。”

      王老板先行离去,王以柔将名片塞进靳君的手中,童天赐却没看到此景,竟傻呵呵的追了上去。

      父女俩消失在楼梯后,靳司升抬手给了靳君一巴掌。

      童越被吓了一跳,走上前想为君哥开脱,可没想到,靳司升也给了他一巴掌:

      “你考得上美院吗?!靠画画能养活自己吗?!”

      脸上传来火辣的痛感,童越被打懵,脑中直接将这个巴掌解读为迁怒于他。

      毕竟,他是见过升叔迁怒于老妈的。

      靳君倒是淡定,他举起拿着名片的手,揉了揉被打的侧脸...

      “您多保重,养父。”

      靳君转身离去。

      童越抬不起头,听到君哥的下楼声,童越咬着牙,转身冲下楼梯。

      他强忍眼泪走进花园,拉住此文飞就走。

      正在吃烤牛排的闻竞一愣,来不及咽下的也跟了上去。

      三人一同跑出果林,跑到一半,靳君开着童天赐的红跑车绕了回来。

      下午三点,太阳躲进阴霾中,童越沉默的坐在靳君后面,倒是忍住了眼泪。他靠上此文飞的肩膀,渐渐的,睡着了。

      此文飞任他依靠,什么都没问。

      明天是开学日,靳君驶向了江城。

      闻竞坐在副驾驶,不再拧着眉头,和靳君聊着某部电影女主角的天价片酬,靳君叫她别羡慕,因为女演员只能拿到片酬的小头,而大部分,都会拿来打点关系。

      闻竞家住在树仁中学的江对岸,靳君为了送她,便让童越和此文飞在市中心下了车,他俩辗转公交,一路沉默的回到了雾凇东路。

      这两天过的起起伏伏,二人回到家中连澡都没洗,一正一反的栽在床上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童越半梦半醒中,听到门被拉开的吱呀声,然后是重重的关门声,再然后…

      “二椅子!你这个二椅子!!”

      一声尖叫惊醒二人。

      天刚蒙蒙亮,童越被激醒,爬起来便看到个黑发顺长,美丽却破碎的中年女人,她应该是刚下夜班,因为童越认出了她身上穿的夜港保洁服,和胸口上的标牌:

      ‘保洁员:丁萍’

      这大概是夜港里最难以忍受的工种,自从靳君开放加盟后,为让客人感受到自己的尊贵,制定了一系列规则,其中就包括保洁必须守在洗手间里,以保空气清新。午夜时分,客人吐的五花八门,若有不慎失禁者,更是加大清洁难度。

      丁萍发疯般把此文飞拽下床,又打了他一巴掌:

      “我为了供你上学!白天打零工,晚上擦厕所!你怎么能和你那个死爹一样!和男人睡在一起!?”

      此文飞咬肌鼓起,将脸扭到别处。还很懵的童越揉了揉眼睛,看清丁萍的长相后,瞬间清醒了。

      她是批发市场里,那个被排挤的女人。

      童越爬下床,忙的解释道:“阿姨…额,我是此文飞的朋友,我…”

      还没说完,丁萍披头盖脸的瞪向童越:“朋友?呵、”

      她用一根手指狠怼此文飞的额头:“你要是也变成二椅子,我就去死!”

      童越哽住,看着此文飞咬牙承受的样子,心里闷痛,他跑去挡在此文飞身前,想要辩解。丁萍却又将矛头指向他,瞪着双眼,癫叫道:“我告诉你,他爸,他亲爸!是个二椅子!”

      童越僵住。

      丁萍转了哭腔,泪水滑过她脸上的黄褐斑:“我十七岁进厂,十九岁嫁给他,生下你后,背着你在流水线上工作,成了厂里的笑话…

      我为了那个窝囊废付出了全部!”

      丁萍突然歇斯底里:“可他呢?!他被那二椅子强了后,还给人家卖命!”

      童越垮了。

      丁萍泣不成声,不受控的哭诉起来:“那二椅子得了绝症,他爸就偷厂里的货拿出去倒卖。可那是绝症啊!

      二椅子倒是两腿一登就死了,他爸蹲监狱也有吃有喝…只有我!又成了厂里的笑话!还要当牛做马的给他们还债!”

      丁萍竟拽住童越,耗在他身上嚎叫大哭。

      真相来得太突然,童越心里一梗,眼神呆滞的向后栽倒了半步。

      此文飞再也承受不住,大吼一声:“够了!我都已经顺着你的意思转学了!你还想怎样?!”

      丁萍吸了吸鼻子,白眼球布满红血丝:“够了?!让你转学委屈你了吗?!我在隆东被指指点点,有家不能回,不都是你们爷俩害的!”

      此文飞浑身颤抖,眼圈发红,直直的瞪着丁萍:“是我造成的吗?!”

      听到这话,丁萍突然精神失常般,五官更加扭曲,眼珠爬满红血丝,秀发糟乱,突然向此文飞骂出刺耳的威胁:

      “你不听话就给我滚出这个家!!”

      童越见势头不对,急着挡在母子中间:“文飞…别…别顶嘴”…

      可却被丁萍盯上,她发疯般抓住童越的衣领将他向外拽:“你也滚!他的任务是考大学!和我一起还债!你给我滚,给我滚!”

      铁门一摔,童越没站稳,腿软的滚下楼梯,他踉跄的爬出单元门,整个小区都回荡着丁萍歇斯底里的嘶吼声,童越扶着门框,眼前是一群拎着早餐,正抬头看热闹的路人。

      突然,路人们纷纷逃窜,因为楼顶扔下来一个纸箱...

      此文飞的武侠小说散落一地。

      童越看着地上的七零八落,每呼吸一下,胸腔就痛一下,他捂着砰砰却虚弱的心口,艰难的走了过去...

      旧书已经碎的飘零,唯有密码本还完整的躺在地上。

      缓缓,他用衣角擦干净了密码本上沾的灰,捧在胸前,向江边走去。

      清晨的江面蒙了层雾气,童越掏出手机,打给了鸿奇公:

      “胖小儿,我今天不想去上学了。原因你别问,成吗?”

      电话那头顿了顿:“…用不用老师陪你?”

      童越鼻头一酸,强忍哽咽:“不用……额,此文飞可能也会旷课,但他也没事…”

      胖小儿叹了口气:“行…那有事一定要打给老师,老师随时都可以过去帮你们。”

      童越答应了,关掉手机,心里五味杂陈,泪水翻涌而出…

      他再也忍不住的捂脸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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