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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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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
只记得某天无意中听到她说我戴眼镜好看,从此,就再也没摘下来过。
即便读了大学后觉得戴隐形更方便。可每次有机会和她见面,我都会把眼镜戴上。也是从那时开始,我每一副新配的眼镜都是原先的样式。
我并不是一个沉闷的人。我喜欢拥抱变化,可生活中总有一些事,是无需改变的。
我要把自己最吸引她的一面展现出来,我不想让她的目光里有别人。
可她有点迟钝。
高考后的那个暑假,我向她挑明了我们的关系。
可她那时总是在忙林愈竹的事。她用复读的理由搪塞了我,她说,我们的人生已经不同频了,现在不是合适的时机。
即便我说过很多次我会等她。
我太了解她了,虽然平时总是针锋相对、打打闹闹的,可她一定不允许自己在最好的朋友难过时一个人幸福。
那天我才意识到,“嫉妒”这个词,或许不该一直是女字旁。
我没有被她选择。
虽然心里有些难受,但我还是会等她。
可是开学不久,她就失联了。我以为是她烦我了。
她是个很要强的女孩,没办法接受不平衡的感情。我还是会每天给她留言,我只是想告诉她,我说过等,就一定会等。
可我等来的却是她妈妈的电话。
她妈妈竟然说她决心要考新闻系。这不可能。
她一定是遇到麻烦了。
她在向我求救。
我故作镇定,半骗半哄,终于从她妈妈口中打探出了她的状况。
她妈妈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摧毁她。
我立即制定计划联合了相关受害者,却还是晚了一步。
林愈竹死了。
她也生病了。
我一有时间就会去看她,可她好像并不喜欢我这样。
我以为我是懂她的。
直到我看到那张空荡荡的病床。原来,她的痛苦,我甚至不能窥见其中一角。
原来,此前种种自以为是的关心,实则是强加给她的压力。
我飞奔到了医院的楼梯间。下意识攥紧的手把那束花捏得濒临散架。
室友说看望病人不适合带白色的花去,不吉利。可我知道她最喜欢白色。
其实,我也有私心。栀子花不仅仅代表生命的喜悦。
还有永恒的爱与陪伴。
我看见她拼命地拍着门,好像看不见我。
下一秒,她就在我眼前,坠落。
我陷入了冗长的梦境。那是个地狱般的世界,是她日日挣扎着想要逃离的噩梦。
我们就像应用程序中的一串代码,不断重复着命运般的选择。
末日的考验实在不算简单,我们走了太多弯路。边遗忘边试错,就好像往一个漏了的口袋里装沙子,永远都装不满。
林愈竹极力说服我配合她,她想尽快把祝圆送出去。
其实我应该答应她的。毕竟,如果当时我的动作能再快点,林愈竹或许就不会死了。
可我还是只答应了一半。我会做好我该做的,只是最后是否选择出去,还是要看祝圆自己。
如果她想要逃避。
那我会陪她一起。
不管她最后选择留在哪个世界,我都理解。我说过的,我会等她。
我思考着那个世界中的一切,渐渐发现一切的设置皆有端倪。
那些石像鬼,实则是伥鬼。伥鬼老师,伥鬼父母。还有在压迫中被同化的可怜人。
而那些巨大的变异蝴蝶,是禽兽教官。
她把自己潜意识中的怨念抽象成了一些符号,搭建出了这个濒临崩坏的世界。
我很佩服她。
人类是懦弱的动物。也正因如此,“勇敢”才被视为一种宝贵的品质。
她敢于直面甚至是撕开自己的伤疤,敢于与施暴者平等对视,去细细端详他们的心理。最后,她选择从源头去抑制受害者的产生,成为了一名家庭教育指导师。
我从不质疑自己对她的喜欢。
在无数个世界沉寂,惟有彼此的心跳跃动着的瞬间,我们沉默对视,任由情愫蔓延、疯长。
她是一个喜欢把事情做到极致的人,自然应该得到最极致的喜欢。
而我,永远有进步的空间。
很多年后,我终于明白。
打开那扇推不开的门,才发现,门后不是自由,也不是万丈深渊。
门后的世界,是自我的未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