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域之外》令悦

3、第三章 鹤鸣九皋

　　“你是从明德分局调过来的？我看你19年就在明德刑侦了，怎么这么多年了才只是刚来市局。”喻司曜重新走进案发现场，顺便和季景岚聊起了他从前的工作经历。
　　“我对官职没什么追求倒是，只是想多历练一些”
　　季景岚有些意外，昨天凌晨自案发现场分别后的这几个小时里，喻司曜在翻了监控制定了调查大方向的同时还抽空研究了一下他的资料，甚至现在在自己都没怎么完全消除困意时，他还能精神奕奕的带着他勘探案发现场。
　　“你倒是淡然”
　　喻司曜将一只手套递给季景岚，微微附身时瞧见他干净白皙的侧脸时微微愣神。
　　眼前人生得一张好面孔，清秀的五官和柔和的气质让他看起来还真像个刚毕业不久的警校实习生。如果不是凌晨瞧见他资料上写着的年龄和自己相差无几，喻司曜到真的要以为这家伙是个二十几岁出头的小年轻了。
　　不过他的履历倒是惊人的平淡，到现在也只是从县级刑侦支队抽调来市局，他虽比喻司曜年轻两岁，官职上甚至没得到一点晋升，如果不是有人刻意打压，那就是他的个人能力实在过于平淡了。
　　但这家伙……
　　“喻队，死者家的装修看起来比这栋小区的其他住户都要豪华许多。”季景岚在靠近卧室处的一处艺术画面前停下了脚步，认真端详起来。
　　“陈文贵的受教育程度不高，平时接触的也都是些社会闲散人员。”喻司曜说到一半，瞧着季景岚对这副画兴趣浓厚，又出声道：“你对艺术方面似乎很有研究？”
　　季景岚摇了摇头：“只是略微了解过。”他抬起手触碰画上傲然而立的那只白鹤，心里再次升起那种异样的情感。
　　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鱼潜在渊，或在于渚。
　　喻司曜眼见着季景岚指尖掠过画布，停留在那精致的画框上。随着他的一阵摸索，寂静的房间里传来一声咔哒声。
　　喻司曜心中一紧，他想要出声制止季景岚的动作，但对方比他先一步开口：“喻队，如果这里面是什么机关或□□，我这算不算光荣牺牲了。”
　　“什么光荣牺牲，你先别动，我打电话叫局里的人过来。”
　　话音刚落，季景岚不知道按动了里面的哪一个开关，那副画着白鹤的画竟缓缓的向外打开来。
　　“小心！”
　　喻司曜本能的将季景岚扑到在地，但很快他就听到了身下季景岚的一声轻笑。
　　想象中会跳出一堆机关或是剧烈爆炸的电影情节并没有上演，但英雄救美的情节是实打实的已经演出结束。
　　“我开个玩笑而已喻队。”见喻司曜死死盯着自己，季景岚脸上捉弄人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喻司曜利落的站起，刚刚因季景岚的恶作剧而疯狂飙升的心跳还没有彻底平复。
　　“下次不许擅自行动，如果这真的是个炸弹我们今天都得死在这里，你就这么不怕死吗？”
　　季景岚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脸上的笑意忽地消失的一干二净，他喃喃自语道“当然怕了……”起码在找到杀害他父母的凶手前，他千万不能死去。
　　喻司曜没听见他的话，他的注意力已经全然被这幅画后面藏着的东西所吸引。这房间里唯一格格不入的画作被改装成了一个保险柜。在他还在思索季景岚究竟是怎样轻而易举的打开这个柜子时，他身后的季景岚突然凑上来先他一步拿走了里面放着的一颗只有拇指大小的蓝色晶体。
　　“这是……毒品？还是什么珍贵的矿石？”这东西拿在手里的触感过于奇异，两个人一时间很难判断出这究竟属于什么东西。
　　“先带回去化验。”
　　处理好证物后，喻司曜又将屋子里细致的搜索了一遍，但最终也没什么新的发现。这屋子里的生活痕迹并不多，甚至看起来像是被什么人仔细“清扫”过。
　　他走出卧室时，恰好看到季景岚蹲在死者尸体待过的地方发呆。
　　“讲讲你的想法。”
　　季景岚应声回头，喻司曜此刻正站在他身边，做出一副准备聆听的姿态。
　　“我觉得这次的凶手应该不止一人。”季景岚抬手指向地上的一滩血迹。
　　“地上没有任何拖拽痕迹，血迹只停留在这样一片范围内，说明死者是先被绑住然后被刺。而死者又是以跪坐的姿势被吊起，如果是为了让他窒息，那么没有必要增加致命伤刀伤，又或是这个高度不足以使他窒息而亡，所以选择用刀了结他。但我仔细观察过死者背上的刀口，持刀者下刀非常稳准狠，几乎是干净利落的从背后直直捅进心脏，而那个麻绳的打结方式过于凌乱，也没有什么专业性可言，从这两种手法来看，是同一人的可能性很小。”
　　“另外……”
　　季景岚走到一旁干净的地方，模仿着死者的姿势跪坐在地。
　　“您不觉得，这样的姿势不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更像是处决什么有罪的人吗？”
　　季景岚回头，刚好对上喻司曜的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几乎是立刻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姿势有些不妥当，轻咳一声立刻站起了身。
　　“我就是联想了一下……”
　　没等喻司曜开口，电话铃声率先替他打破了沉寂。
　　“好，知道了。”
　　“陆明宇打电话来，说排查到了陈文贵的一些人际关系，有几个前两天因为寻衅滋事被拘留了，现在正等着我们回去审呢。”
　　“好，我估计从这群人身上应该能问出很多线索来。”
　　季景岚抬起淡淡的应下，虽然嘴上说着，但语调里却没有一丝对案件有了新进展的兴奋。
　　喻司曜见他抬腿走来，在略过自己时他清晰的瞥见季景岚脸上波澜不惊的表情，似乎这样的案件破与不破，进展的是何程度对他来说引起不了他一丝情绪上的变动。
　　“你刚刚讲的那些发现昨晚怎么不说。”
　　电梯里，季景岚习惯性的靠在电梯的一个角落里，手指不自觉的想要转动起原本在手上的戒指。在发现小指上空空如也后，他尴尬的笑笑然后抬起头回答喻司曜的问题。
　　“我要是说我回去后整整想了一宿您信吗？”
　　喻司曜听出他话里的闪躲，也不打算深想，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
　　“如果是为了查案一夜未眠，我倒是可以批准你7点58分迈进市局不算迟到。”
　　季景岚笑笑，语气轻快了不少。“7点58分本来就不算迟到喻队。”说完这句后，他略带着些哀怨的在后面又快速接了一句。
　　“7点59分应该也不算迟到的喻队。”
　　叮
　　电梯应声抵达，似乎他们的每个对话里都会出现什么承上启下的特殊“鼓点”
　　喻司曜轻轻拍了拍这个小季刑警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嘱咐道：
　　“那是你的工作态度问题，季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