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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醒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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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府大门前
灵真突然捂着胸口低声道,“太祖…”说完又似是难以接受,蓦地跪在地上,神情恍惚,“怎会在这个时候…”
这可是灵周峰百年来的信仰啊!怎么能?怎么能偏偏在此时…
灵真这一跪可吓得陶林一激灵,立马伸出手一把拉住灵真的手臂,紧张地询问“怎、怎么了这是?难道这年府真的有大问题吗?”这才到大门前就这样了,那要是进去了还有命活着出来吗?
此番跟随而来只是念着当年的恩情,想要看一眼当初那位金尊玉贵的嫡小姐现在过得如何
但是他还没拜入灵周峰之前真不想死,怎么说也得拜入灵周峰后再死吧,好歹圆个梦啊
陶林犹豫一会还是对着灵真说道,“阿真兄,要不我们改天再来?你现在这样子我真的有些害怕…”
一旁的周言也开口道,“灵真兄可是此处邪祟凶狠异常?”
“我无碍!也不是。”灵真顺着陶林扶着他手臂的力道站起来,只是眼底仍然一片沉痛之色
陶林又问道,“那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要不然咋会突然就脸色苍白,气息不稳,痛苦至极!
灵真苦笑道,“只是通灵玉器突然收到师门长老逝世的消息,一时难以接受罢了!”
“原来如此,阿真兄节哀!”陶林挠挠头,嗐!他也不懂该怎么去安慰人,只能抬头看向自己的好兄弟,希望对方能多说几句
哪知周言也是一样,干巴巴地说了一句,“逝者已去,灵真兄节哀!”
得了!都是不懂得如何安慰的人,白期待了!
而灵真也是低声回了一个“嗯”字后,就没在开口了
看他神情落寞的伤心模样,应该很仰慕这位长老吧…
灵真现在脑子一片混乱,眼下三年一次的弟子选拔马上要到了。门派中虽然有灵惜小姐这位半仙尊者境坐镇,可其他皆是大能境界居多。而且百年来因为广招弟子,师门弟子间实力差距巨大。且已混入各门派探子
此时太祖突然道消,古派一直以来又对灵周峰虎视眈眈,内忧外患之际,周山又出现了不知其实力如何的高修为邪祟
三个人沉默了一会,最后还是周言先走上去敲门问道“年府大老爷可有在府?我等是前来除祟的修者,麻烦门房通报一声。”
过了一会门内才传来询问,“道长们可有我家老爷请帖?”
“请帖?什么请帖?”陶林疑惑不解。
“各位道长若是没有请帖便请回吧!府上只接待有请帖的贵客。”小厮不耐烦道,自从年府招邪祟以来,一直有一些既没真本事又喜好上门骗吃骗喝骗拿的修者。
两年来被折腾得苦不堪言都是小厮管事,前阵子更是有那等无耻之徒以除祟为借口,实则肖想府上二小姐。
这二小姐年霜那可是年老爷的心头宝,是小妾氏江婉所生,从出生起便是金尊玉贵娇养着。地位都排在那嫡小姐年稚前面。
那修者骚扰二小姐后,又要对大小姐年稚行不轨之事。被发现后年老爷大怒。此后便不再随意接待修者,请门派修者前来相助时,全部都要出示请帖,杜绝心怀不轨之徒趁机混入
周言问道,“灵真兄现在怎么办?你可有年府请帖?”
“有!”灵真取出一份请帖,上前递给守着大门的小厮:“小兄弟看看这是不是你说的请帖。”
小厮把门推开了一道缝隙,伸手接住请帖细看。蓦地打开大门,对着自己的脸打了一巴掌,嘴里喊道,“原来是灵周峰灵真道长前来,小的有眼无珠,怠慢了贵客,实在是罪过,灵真道长勿怪!”
“无妨!”灵真摆手
陶林:“……”
周言:“……”
周言心想这前后差别还真大,看来这灵真是位有实力的修者。这一趟跟着来算是赌对了!
小厮恭恭敬敬出来请他们三人进去,陶林一迈进年府,心中感叹不愧是手握玉矿的大家族。府内地板都是用玉铺成,可见年府底蕴丰厚看着就羡煞旁人。
几人走过玉板路,又经过一座用红玉打造而成的凉亭。便看到眼前由桃木建成的大厅
大厅里面坐着了一群在聊天的修者,而上座分别坐着年老爷与其小妾江婉
本来热热闹闹闲聊的众人停下讨论看着三人走来。
有修者疑惑道,“灵周峰弟子怎么又来了?不是已经除完祟了吗?”
“哼!只许你在这蹭吃蹭喝,还不许本家过来视察吗?”旁边修者讥讽
对方气恨道,“黄樟你不也还在这府里蹭吃蹭喝?”
黄樟不屑道“我是医修,又不是剑修。我在这是为了医治年府大小姐!陈列你休要胡说八道!”
那位陈列修者嘲笑道,“年大小姐都死了,还需你这医修何用?年老爷现在只需要佛修超渡亡魂。你又为何还赖在这?”
黄樟还想反驳,却看到年老爷已经站起来出门去迎接灵周峰弟子。未说出口的话也只能暂时压下
毕竟这里是灵周峰地界,他是其他地方来此的医修。来年府一是听闻年府邪祟作乱灵周峰弟子来此除祟,二也是想结个善缘,以便日后上灵周峰选拔之时也攀个交情。毕竟这年府一直依附于灵周峰,听闻彼此间渊源颇深。
只是之前来得是几个刚入门的小弟子,这次看年老爷点头哈腰的样子,来者应该在灵周峰也算小有地位
正思考着,却听到年老爷年玉说,“今日只是小女出丧,灵真道长怎么亲自来了?”
“出丧?”灵真问道,“年老爷不是遣人上灵周峰请弟子下山除祟吗?”
年老爷想了一下,“此前是遣人送过几次请帖,不过贵派弟子已经来过也除去邪祟了!”说完又叹息“只是可惜小女命薄!在贵派弟子起阵除祟时误入阵法陨命,灵远道长与灵意道长受此打击,除完祟当天便告辞离开了。”
灵真一惊,“你说我师弟他们已经离开年府了?”
另外两人同时问道
“你说年稚小姐死了?”
“那无为门派的大师兄也离开了吗?”
三人问得年老爷一愣,却还是回道,“是,两位道长他们于半个月前就离开了。小女也确实不幸身亡,至于无为门派弟子当天也离开了府上。”
不对劲,三人心里无比振惊
这与他们了解到实情不符,怎么会是这样?这一路起来,年府处处透着蹊跷
先说那用镇魂玉铺的玉板路,为什么要用上镇魂玉?底下镇的是冤死之人还是除祟时惨死的修者?而血玉制成的凉亭里面到底是禁锢着什么东西?
为何他一踏入年府大门,所有通讯玉器通通失去信号?桃木建成的议事厅上方为何全是魔气环绕,此间存在的修者是真是假?是敌是友?年老爷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
一位痛失爱女的父亲眼里却无一丝难过,座上江阴嫡系弟子江婉竟然居高临下如看蝼蚁一般瞄了他们几眼便不再理会!
这年家百年基业,虽说年家只有一个女儿,但是年大夫人是招赘入府,连赘婿都改了年姓。而年大夫人年绮当年已是金丹修士,且颇有手腕又心性高洁。
可怎会突然死去?年稚小姐又是怎么误入阵法?年府又为何隐瞒而不告知?门派弟子离开年府后为何不回灵周峰?出了年府大门后又遇到了什么?护命玉牌半月前又怎会突然碎掉!
说起来灵真也已有二十年不曾来过年府,再来之时年府却已经变成了这般。若是这其中有什么隐情或者年大夫人早年遭遇了什么棘手之事,那又为何在此期间从未向灵周峰发出求救求助?
周言也察觉到了一丝诡异,看到灵真神色凝重,不动声色上前一步挡在陶林身前。三人中只有陶林未曾修行,虽说是天脉玉骨相,但现在与普通人无差别。这年府又处处透着魔气,这些修者却像感觉不到似的。实在可疑啊!
而陶林还沉浸在那句小女不幸身亡,年稚小姐死了?年府那么多人,而且还有那么多修者,怎么偏偏是年府嫡女误入阵法陨命?一个闺阁小姐怎么会在修者起阵时离开闺房,跑到阵法中去?
灵真冷冷地看了一眼上座坐着的江婉,“年老爷,当年年大夫人怎么会死?”虽然看的是江婉,问的却是年玉
年玉擦擦额头上的汗,“道长,我先夫人是修炼时出了差错……”
灵真看向年玉道,“年老爷,以年家的底蕴,就算年大夫人修炼出了差错,难道还会有性命之忧?若是年家无法治愈,为何不告知灵周峰?”
“这…”年玉赔笑道,“道长,实在是年某在府上地位低下,人言轻微,夫人决定的事我哪敢置喙!”
“性命攸关之事也不管吗?”灵真盯着年玉,若不是穿着这身弟子服,早就给这等懦弱无能的人几拳了
年玉让灵真气势压制得冷汗淋漓,又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只能悄悄去偷瞄自己的妾室
江婉拎着手帕,起身走到年玉身边柔柔道,“道长你误会我家老爷了,夫人未过世前,修炼都是避着老爷,也从不让老爷插手府中事务与府外生意往来。毕竟夫人才是年府正经主子,我等不过是承夫人怜悯,置于府上罢了。若不是两年前夫人突然病急垂危,妾身也不会接管掌家事宜,老爷也不可能插手府外生意往来。”
江婉说着说着便红了眼眶,“道长,妾与老爷自问接管年府以来,从来都是安分守己,从不曾昧下上供给贵派的灵玉,也不曾做过甚么十恶不赦之事。此番除祟之事,也是对贵派礼数周全。我家大小姐意外身亡也非妾身与老爷所为,道长大人这般对老爷咄咄逼人是为何意?若是道长还不相信妾身所说,大可问问在座的其他道友。”
陈列小声说道,“嗐!明明灵周峰弟子摆阵时出了纰漏,那年大小姐追了爱宠误入阵眼。不怪罪自家弟子不严谨倒是在这儿…”
“好了,莫要再说”一旁的剑修陈械扯了一下陈列袖口,陈列也知多言易错,故也闭上了嘴
灵真回道,“这位道友,我派师弟半个多月前来了年府便失去了踪迹。师门联系不到,护身玉牌又于半月前突然碎掉。碎掉之时里面发出了强烈的求救信息,我此番前来,一为年府除祟,二为寻找师弟踪迹。”
黄樟上前一步,“原来如此!但是我等可以作证贵派师弟半月前便离开了年府。其他的我等就不知道了”
陈列在一旁说道,“说不定是因失手害死了人,过不去心中那坎,自尽而去了吧!”
“闭上你的嘴,怎谁人说话你都要跟着胡咧两句!”陈械忍不住伸手打了一下陈列后脑勺。
陈列顶嘴,“师兄我又没说错,就那两个白面皮,肯定是第一次出门历练,一点挫折都没遇到。他们当时吓得那样…唔唔…”
陈列心道:别捂我嘴啊!我还没说完呢
陈械尴尬捂着陈列的嘴,把人拖到其他修者后面去了
这时陶林从周言身后走出来,直勾勾看向年老爷问道,“年老爷,我能去给年大小姐烧香吗?”
江婉回道,“不可,我家小姐乃是冤死,佛修超渡亡魂后让我等不得前去打扰。”
陶林看向江婉,坚定道,“年小夫人,若是我一定要去呢!”
“阁下是哪个门派弟子?似乎此前从未见过?”江婉轻柔问道
“我?我不过是一个受过大小姐恩惠的普通凡人!”陶林走到江婉面前弯下腰,神情哀伤恳求道,“年小夫人您就让我给年大小姐上柱香…”
江婉看了年玉一眼,年玉上前一把推开陶林,“一介普通人也配来打扰我女儿安息?你刚才没听我夫人说了,任何人不得去惊扰小女遗体!年通马上把这个人给我赶出去。”
周言伸手接住差点摔倒的陶林,气愤道“年老爷,我们并无惊扰之意,只是想为年大小姐上柱香而已。你何必如此激动?难道是害怕我们发现什么吗?”
“放肆!我有甚害怕?”年玉指着他们二人说道,“我年府还轮不到你们来指手画脚,马上滚出去!”
年通,也就是年府管家,听到他老爷的吩咐。带着家丁便要上前抓住陶林和周言。
陶林喃喃细语,“我就是想给年大小姐上柱香,她才十五岁,大好年华就冤死了,又不是要开棺验尸,怎么会惊扰呢…”
“他们二人是我的朋友,怎么?年玉你是想赶我出去?”灵真上前挡在二人前面
年玉看此情况,立马上前挥退家丁管家
“误会,误会,灵真道长,实在是那佛修说过我女儿是冤死,而且冤气过重。嘱咐我们活人莫要靠近,省得被抓了去。本是想着停灵二十一天便准备下葬祖坟!”
灵真道,“无妨,现在有我在,你带我们前去灵堂!”
江婉揪紧帕子,对着年老爷轻轻摇头
年老爷点头哈腰上前,“不行不行,道长,我这年府上上下下几十口人,我也得为他人安危着想!去不得,真的去不得……”
灵真冷着脸,低斥了一声,“带路!”
“是是是,道长这边请。”年玉吓得赶紧跑到前面带路
江婉眼里布满寒霜,心里道了一句“没用的窝囊废”,随即跟在其他人后面一同前去
众人还未走近灵堂,就见灵真突然上前拔剑对着灵堂砍去!
灵堂顷刻间裂成两半倒塌,露出了一副黑木金棺放在中间。
江婉大喊“住手,不可!”
年玉吓得脸色苍白,停在原地不知所措
而江婉已经气愤不已,拦下灵真第二次出剑
“灵真道长这是何意?里面棺椁之中还躺着我家大小姐!你怎能如此破坏灵堂?难道灵周峰弟子现在都变得如此跋扈行事吗?”
陶林虽然也吓了一跳,但是也上前抓着灵真握剑的手,“道长这是怎么了?可是这灵堂有甚么古怪吗?”
周言看了成了废墟的瓦片砖块道,“是鬼气,灵堂里面有聚鬼阵法!”
陈列推开其他修者,挤到前面来附和着,“妈的,这哪是灵堂分明就是鬼门口。年小夫人你这找来的哪是佛修分明就是个鬼修啊!这年大小姐都死了你咋还要把她祭给鬼修啊?这也太恶毒了吧…哎!师兄我话还没说完呢…”
“抱歉抱歉,我师弟就是太多嘴了!”说罢又把陈列扯到后头去了
江婉脸色一白哽咽道,“这…妾身也不知,佛修是拿着老爷请帖来此!”
年玉赶紧上前撇清,“灵真道长,这不关我的事啊!我也是被冤枉,此处是灵周峰地界,我也没想到鬼修竟然敢到此布阵呐…”
“咚!咚!咚!”棺椁里面突然传来几声敲击
众人纷纷拔剑,脸色凝重地盯着棺椁。
“哈哈……”江婉娇笑着推开吓傻了的年玉,走到棺椁面前摸了一下棺盖“看来是成功了呢!”
其他修者甚至来不及道一句“小心”便让江婉下一句惊到!
这时陈列又挤出来道,“果然是你,都说小娘恶毒,看来是真的了。”
陈械压下陈列的脑袋,对着江婉道,“抱歉夫人,你别跟这傻子计较。”
年玉不可置信道,“阿婉,你怎么…”
“闭嘴,你这个窝囊废!”江婉瞪着年玉狰狞道,“你不配喊我名字,要不是因为你是霜儿生父,我早就把你杀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别杀我…”年玉吓得立马躲到灵真身后
灵真剑指江婉问道,“年绮是你所害?”
江婉摸着指甲上红色丹蔻,“是我,这年大小姐也是被我害死!你又能耐我何?哈哈…”
灵真左手结印,右手持剑怒道,“毒妇,今日我拿人头祭年绮!”
江阴门派弟子排成一队,严守在江婉面前。
而灵真金丹对战几个金丹修者,竟也不落于下风。一旁陈列与黄樟加入后,已慢慢压制住了对面几人
江婉不屑道,“一群蝼蚁也敢学蜉蝣撼树?你还不快起来杀了他们?还躺在里面做甚?”
棺盖蓦地被掀开,里面之人伸一只画满符咒又伤痕累累莹白小手。
大战瞬间停止,众人不由自主看向棺椁中坐了起来的年大小姐。
不,那不是年大小姐,应该是一只便召唤而来又穷凶极恶的邪祟恶鬼
听江婉那口气,这召唤而来的恶鬼多半在半仙鬼修尊者境。只怕今天大家都得葬身于此了
且看那棺椁之人,一只脚猛得跨了出来,
众修者看得屏息,气息都开始慌乱了
不料跨太猛,另外一只脚收不住势。
然后,这玩意从棺椁上摔了下来
真的就这样狼狈不堪地在众人眼前摔下来,摔到地上的时候还有一只手顽强的抓着棺椁的边没撒手。“
众人:“……”
江阴弟子:“……”
江婉:“……”她布局了二十年,到底是召唤了个啥玩意啊
站起来时,众人才看到那浑身都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咒,拖着被割了108道口子的年大小姐开口道,“不好意思,太久没做人,有点不适应!”
又道“你们刚刚是在打架吧?要不你们先继续?我缓缓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