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红楼别夜堪惆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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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七颜知道瞒不过去，她只得开门，迎上她哥淡淡的目光。
“哥。”她硬着头皮道。
“有人跟我报告，有妖怪混进了鬼界，你有什么发现吗？”夜承寺就这么低头看着她，也不生气。
夜七颜把他拽进屋，正好跟屋里还没穿上衣服的容梵对上视线。
容梵：“......”
夜承寺：“呦，金屋藏娇。”
娇有点想死。
他破罐子破摔地当着夜承寺的面重新穿上衣服，后者的视线扫过裹在他腹间的纱布，道：“青丘狐妖，擅闯鬼界，还混进了九幽，你本事挺大。”
夜七颜笑嘻嘻道：“哥，我是救死扶伤。”
“那我给你颁个奖？”夜承寺屈起食指，不轻不重在她额头上敲了下：“你为什么要帮他？”
“我看他长得好看。”夜七颜如实道，又说：“哥，下不为例，你帮我这一次。”
容梵的眼睛亮起来，就差痛哭流涕下跪了。
夜承寺面色如常，看不出喜怒，他一向这样，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夜七颜和容梵站成一排，等待发落。
半晌，他开口：“罢了，你留在这吧，若有为非作乱，格杀勿论，明白了么？”
这话是对着容梵说的，但他的视线落在夜七颜身上，走之前说：“昭盛在外面等你。”
待房门重新关上，容梵抬眼笑道：“小神棍，你是神仙吗，说话这么好使？”
“我哥看你可怜才留你的，再说了，你们妖怪偷偷来鬼界的还少吗？多你一个又不会怎么样。”夜七颜说。
“喂，我说真的，你们一群人都是神仙吗？个个又好看又厉害的。”
夜七颜哑然失笑：“你少在这虚情假意了，谁能有你好看啊？容梵，你真是要谢谢你这张脸。”她顿了顿，“神仙么，我们不是神，也不是鬼，更不是人。”
“我好奇很久了，你们在鬼界久居做官的这群子人到底是什么？”
“阴官。”夜七颜想了想，又解释道：“如果修炼得道，是可以飞升成神的。”
“那你要做神仙吗？”
“不要。”夜七颜双手枕在脑后，躺在床上，双腿一晃一晃：“做神仙有什么好，不如我现在自在。”
容梵停在她床边，许久才说：“是，做神仙有什么好。”
“不说了，快走，南昭盛在外面等我！”
“我也要去吗？”
“我哥说了你能留下来，那你就能留，我哥可厉害了。”夜七颜催促道：“快走，南昭盛等久了要生气的。”
她穿着灯笼裤，刘海齐眉，门外的正午太阳映得杏眼晶晶亮，容梵的视线不自觉就被她吸引过去，匆忙跟上她的脚步。
夜七颜明媚、鲜活，跑起来像只漂亮的蝴蝶，衣衫舞动，叫人怎么追也追不上。
容梵被她带得小跑起来，一路到楼下，南昭盛听见动静，抬头看见夜七颜，嘴角稍微扬了一个像素点，又看到身后的容梵，立刻恢复到了冷冷的样子。
“他是谁？”南昭盛恶声恶气地问。
“认识一下，容梵。”容梵笑了笑，冲他伸出手：“怎么称呼？”
“我不跟妖怪握手。”南昭盛嫌恶地皱眉，转而质问夜七颜：“哪来的狐狸精？！”
夜七颜没当回事，走在二人中间哄小孩一样说：“刚认识的，南昭盛你不要欺负人家，又不是所有妖怪都坏。”
南昭盛此人最讨厌妖怪，鬼界向来和妖界不对付。
闻言他忍气吞声地闭嘴了，狠狠瞪了容梵一眼。
容梵无辜地对上他的视线，轻轻扯了扯夜七颜的袖子：“你朋友不喜欢我的话，我要不就......”
“南昭盛你别摆臭脸！”后者翻了个白眼，极其无奈：“他这人就这样，没有不喜欢你。”
“难不成我要喜欢他？”南昭盛冷哼。
容梵在夜七颜看不到的角度，冲他翻了个白眼。
也难怪南昭盛不喜欢他，自小周围的兄弟就没有喜欢他的，额娘说他生了副祸世容貌，只有身边的丫鬟姐姐愿意与他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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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承寺说，七颜自小在九幽长大————九幽就是鬼界都城，整个鬼界的中心，人来人往，但她总是没什么玩伴，唯一的朋友是南昭盛。奈何南昭盛比她大一点，加上世代从军，早早就去边疆磨练了。
平日里夜七颜虽然活泼，但总是孤零零的。
他选择留下容梵，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南昭盛走后，他与夜七颜一同翘课、爬树、种花，以前夜七颜是独自一人嚣张，现在又来了一个容梵，更加无法无天。
夜承寺说教七颜几句就过去了，容梵作为同伙兼伴读学童，犯了错就去九幽食堂刷碗。
食堂一天接待无数鬼怪，碗筷堆叠成小山，夜承寺作为九幽总管，明明有法子洗碗，非要用人工。容梵苦哈哈刷碗，夜七颜就在旁边坐着玩华容道。
她生来就机敏聪慧，玩这种东西小菜一碟，容梵刷一个碗，她就能把打乱的华容道复原，复原了几十次，她实在无聊，才过来和容梵一起刷碗。
“你哥迟早要把你惯成皇帝。”容梵咬牙恨恨地说道：“凭什么我要来刷碗。”
夜七颜哼着歌，明里刷碗暗里玩水：“你也太嚣张了，你可是妖怪，敢在鬼界这么捣乱。”
“不是你带的头吗小神棍？”
“学堂太无聊了，我不得找点事做么？”
“那你就去偷崔老爷家的石榴！”容梵大喊，比窦娥还冤。
崔老爷，阴律司阴官之一，人送外号：冷面催命活阎王，家住胡同四合院，就在学堂旁边，夜七颜经常摘他的石榴，乐此不疲。
并且罪魁祸首非常理直气壮：“一枝石榴出墙来，谁能忍住不摘？你能吗？这是人之常情，什么偷不偷的！”
“读书人的事，那能叫偷吗？”
容梵无言以对，悻悻然坐下，分到一半石榴，被巡街的阴官发现，上报夜承寺。
再次被分配去刷碗。
整个鬼界只有夜承寺管理下的九幽有白天，其他地方昏黑一片，夜七颜没出过九幽，打过这个念头，被容梵强烈反对了。
“我会刷碗刷到死的！”他抗议。
但事实证明，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容梵在夜七颜的带领之下，渐渐磨练出了城墙脸皮和刷碗神功，以及包天的胆子和撑船的肚量，隐隐有了神经病的雏形。
鬼界的时光过得很快，快到他几乎忘了自己是躲避仇家才躲到鬼界的。
直到家里给他传来讯息，他才意识到自己该走了。
那日是大雪。
夜七颜披着斗篷，领子上一圈白色的毛，挑着灯冒着大雪到容梵的房间门口敲门。天色还未亮，一般这个时候来叫容梵，不是去抓几只山鸡，便是去后山的禁地了。
容梵懒洋洋地开门，靠着门框低头好整以暇道：“小神棍，你怎么天天干坏事啊？”
夜七颜来得匆忙，雪下得很大，她发丝落了雪，睫毛簌簌，眉眼弯弯：“阿梵，快走，去后山玩。”
容梵习惯性微微俯身，拂去她眉眼间的雪屑，替她整理好斗篷的系带：“遵命，大小姐等我加件斗篷。”
他起身披上斗篷，夜七颜笑道：“你怎么又学我穿红色的。”
“夜大小姐引领鬼界潮流，鄙人自然要追随一下咯。”他吊儿郎当道。
夜七颜平日喜爱红色，但并不是一身红，通常夹杂着鹅黄、嫩粉和碧蓝，还有系在腰间的香囊银铃之类。容梵就相当简单粗暴了，一身红袍，只有外面的斗篷是白色的。
他个子长了一些，足足高了夜七颜一个头，和她说话时喜欢俯下身子，平视对上夜七颜的视线，鼻尖和鼻尖的距离很小，可以看见对方眼中的自己：“我穿红色，不好看么？”
夜七颜一巴掌拍开他：“好看好看你最好看。”
容梵正要玩笑似的去撩她的头发，走廊另一头却远远走来一个人影。
他瞬间老实站好，双手背在身后，低头道：“夜大人。”
来人正是夜承寺。
他收了伞，抖了抖衣裳上的落雪，微微颔首，冲夜七颜道：“这么早来找容梵，又要干坏事了？”
夜七颜战术性后撤，半边身子躲到容梵身后：“没有，我喊他去找先生。”
夜承寺无奈叹了口气，只叮嘱道：“别冻着了。”
容梵安静如鸡，生怕一个不小心再被发配去刷碗。
但夜承寺还是看向了他，淡淡开口，只不过这次不是让他刷碗，而是让他滚蛋：“容梵，青丘一族传信给你，说家族矛盾已经解决，让你回去。”
容梵愕然，半晌才低声道：“好，我这两日就走。”
夜承寺点头，走远。
屋檐之下的两人，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
夜七颜小心翼翼道：“阿梵。”
容梵垂眸，轻轻笑了笑：“你哥都赶我走了，我现在收东西去。”
他正要转身回屋，夜七颜一把扯住他：“你想走吗？”
“......”容梵不知道怎么回答，轻轻叹了口气，无奈道：“小神棍，行行好，别拽斗篷，我要被系绳勒死了。”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红楼别夜堪惆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