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就醒了》桃于烟

4、第一夜 公主（1）

　　走了许久，我们一伙人才是走到了半山腰。队长提议先在这里休整一下，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成。

　　我坐在一截木桩上，从口袋里拿出宣传册，正面印着一位漂亮的女孩，她有着金色波浪卷，穿着华丽的宫廷风的衣服，头上还带着一个银色的皇冠，笑得很甜。

　　这位便是我们此行的目标，马戏团的一位新星，公主殿下。

　　这位公主殿下，是近些年才受欢迎起来的。据说是西方一个灭国了的小国家的公主，不得已便来这个马戏团工作。本来高贵的公主身份与只为娱乐大众的马戏团是毫无关联的，但是这个马戏团本来就是以“接纳世间万物”作为噱头宣传，从团内之前举办过的畸形展，多胞胎展，珍稀动物展，以及新人类展就可以看出来他们的猎奇程度。

　　“这马戏团选址也太怪了，偏偏选在山顶。”阿湘一边揉着腿嘟囔着，她是团里的狙击手，是枪用的最好的一位。

　　“咱们休息一下再出发，你先喝点水吧。”阿焰递过去一瓶水，他是阿湘的双胞胎哥哥，也是我们的团长。正是他接下了这个任务，带我们来这个荒无人烟的山顶看马戏团表演。

　　“老大，为什么不租辆车开上去嘛，也没人说过是这么远的山路啊。”羽用左手拿着地图给大家展示，他的右手在之前的任务中被炸毁了，于是他自行改造成了一只有钩索的爪子，很大，很碍事。在还没有习惯的时候抓坏了我们很多行李。

　　“当然是因为没有经费。”我叹了口气，“这回的客户好像没给多少定金。”

　　“嗯......”阿焰有些抱歉地低下头，“说是只是去看一场演出，只给我们提供了基础的路费。”

　　“算了，没事，就当远足了。”我安慰他。

　　“陶枝你这个人！就会说漂亮话！”羽很不满地瞪着我。

　　“你看这个更漂亮，”我举起宣传册给他们展示，“这个公主这么好看，我们为了一睹她的真容，累一点不是很正常嘛。”

　　“这......也是......”羽盯着宣传册上的公主目不转睛，像望梅止渴一般咽了咽口水。

　　“而且以前像我们这种打工人可是见不到公主的，马戏团的票也很难抢，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继续引诱着他。

　　羽年纪最小，情绪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听我这么说便主动背起我们的行李，有些雀跃地说道，“走吧！还等什么呢！公主在等我们呢。”

　　阿焰和阿湘兄妹无奈笑笑，起身跟我们一起继续前进了。

　　没走多久，就看到了一个站台。站台的宣传板上正是我们要去的马戏团，整个站台已经很旧了，座椅上也积了厚厚一层灰，像是很久没人来过一样。

　　“真是奇怪，”阿焰看着宣传板上的海报，若有所思道，“委托人明明告诉我前后几周的票都售罄了。”

　　“可能只是没人会来这个站台？毕竟没有车谁来山顶上看秀啊。”阿湘揶揄着自己的哥哥。
　　没等我们多观察，从山顶方向开来了一辆小车。

　　那是一辆没有车顶的车，看上去可以容纳6-7个人，车身上贴着马戏团的宣传，还有一张公主的照片。只是因为经年累月的风吹日晒雨淋，车上的图案都已经有些褪色了，很多图案都混在一起，辨认不出来是什么原型，只能通过大致的色块猜到是马戏团的车。

　　“是来看表演的吗？”司机是位年轻的小哥，戴着滑稽的宽帽檐的帽子，他将车停在我们面前，却并没有抬眼看我们。只是按了一下开车门的按钮，示意我们上车。

　　“你们这里有班车接送去看表演啊？”阿焰问道。

　　“是的，我们从站台接到观众送往山顶观看表演。”

　　“既然都有班车了，为什么不从山脚下就接送，害我们走那么久。”阿湘不满地说道。

　　“那里不在马戏团的范围内。”司机小哥听到了阿湘的抱怨，马上做出了回答。

　　“那今天除了我们还有别的观众吗？我们今天是不是能见到公主啊？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我们有机会跟公主握手吗？真的很期待啊啊啊！”上车之后羽变得更加亢奋起来，想来是马上就能见到我们这一行唯一的盼头了，有些迫不及待。

　　司机可能也被羽连珠炮弹一样的问题给噎住了，不知道该作何回答，便并没有接话。

　　“冷静点，等会儿别把公主吓到了。”我制止了差点在车上手舞足蹈的小羽。

　　羽听话地答应一声，没有再闹腾，但是还是兴奋地左顾右盼着。

　　“啊！我们到了！”羽指着一个不远处红帐篷大叫着。

　　那是一个顶端插着彩旗的红色帐篷，顶端垂下几根绳索连接在不远处的杆子上，绳索上挂满了气球和彩灯。离得越近看到的气球和彩旗也越多，隐隐约约地听到了细细的音乐声，这些都提醒着我们，我们到了这个可以轻易感染人情绪的地方了。

　　司机将车开到马戏团帐篷的门口，门口的地方铺着红色的地毯，道路两边还摆满了鲜花。待我们下车之后，阿湘拉着她哥哥小声说道，“等会看完表演不知道能否拜托他送我们下山，我实在不想再背着这么重的装备走那么远的路了。”

　　那司机像是听到了一般，又回复道，“那里不在马戏团的范围内。”随后便头也没回，没给我们告别便将车开走了。

　　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那个司机像是触发了关键词便说台词的机器人一样，我仔细回忆了一下，他刚刚回答的那两句话，没有任何感情，而且都是观众肯定会问到的问题，所以事先被设置好也是有可能的。再说了，后面羽提到关于公主的问题他就一个都没有回答，甚至没有给出其他的反应。

　　想到这里，我看这个马戏团热烈的红色都变得诡异了起来。

　　“咱们赶紧进去吧。”我推着大家进入正门的一个小亭子里，那里应该是检票的地方。

　　“你好，我们四位，观看7点场的马戏表演。”阿焰从包里掏出四张票从亭子的小窗口里递了进去。

　　这个售票亭玻璃用反光材质做了遮挡，看不清售票员的模样，只是隐约看到有个人形。四张票递进去之后出现了打孔机咔嚓的声音，随后一只戴着黑手套的手推出来了四张打好孔的票。

　　其他三个人处于比较兴奋的状态完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但是自从我刚刚注意到司机的怪异之处之后便像惊弓鸟一样，看这个售票亭也诡异得很。

　　为什么要将窗户遮起来呢，为什么不发出声音呢，为什么要带着黑色的手套呢......这些疑问盘旋在我的心头，久久不能散去。

　　“我们是不是能进去了？”羽眼看着已经按捺不住了，掀开帐篷的门帘就往里冲，结果被什么东西给挡住了，他被反作用力顶了出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们的视线向他那边看去，却也是吓了一跳。那是一只两米多高的巨大的熊。

　　这是一只比较稀有的棕熊，身上的毛发十分顺滑光亮，像是在马戏团保养得很好一样。它像人一样直立着，头顶着帐篷的门帘，深邃的黑眼珠盯着我们。我们吓了一跳，但是在下一秒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每个人的手都放在了自己的配枪上面，羽也举起自己右手的大爪子对着那只熊。

　　“啊，抱歉。”我们与它对视良久，熊先开口说话了。它的体内传来一个闷闷的男人的声音，“我没看到有客人。”

　　听到原来是个人扮演的，我们都松了一口气。阿焰拉了羽一把，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我刚准备迎接7点场的客人，这个也忘戴了。”他前进了一步走出帐篷，不知从哪里拿出一顶滑稽的礼帽戴上，对我们行了一个礼。我们这时才发现，他还穿着一件短小的红色马甲，转过身来看到他的尾巴上还系着一个小蝴蝶结，显得有些可爱。

　　“客人们，可以进场了。”他说着让开了道路，示意我们往里面走。

　　比起会说话的皮套熊，羽显然还是对公主比较感兴趣，并没有责怪熊把他撞倒了，他直接越过了熊进入到帐篷里。

　　阿焰和阿湘随后也进去了，他们俩干这一行很久了，见过不少稀奇事，只是一只会说话的熊，对他们来说也没有太大的吸引力。

　　正当我也准备进帐篷的时候，突然感觉什么东西抚上了我的后背，那是温暖的，软软的触感。

　　我吓了一跳，猛地一回头，只见那只熊将他的爪子搭在我的背后，咧开大嘴露出尖利的牙齿对着我笑，如果这可以被称之为笑容的话，因为实在是太可怖了，就算知道里面是有一个男人在操控，但是与一只如此仿真的大型猛兽近距离接触还是让我汗毛倒竖。

　　我连忙冲进了帐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