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乒乓奇缘（混双）》王里有土

24、无心插柳

　　时间静止，刚才观众席上叫嚣着逆转的日本观众身体也瞬间定住了。
　　随着乓地一声落地，日本选手无力地垂下了胳膊。
　　10：9！！！！
　　王顺楚顺利拿到了赛点。
　　他拼命喘息着，不单止忍受着鼻子不通带来的不适，他右腿上同样承受着剧痛，那股子痛直接延伸到腰部，让他精神难以集中。
　　汗直接从额头蜿蜒流到鼻尖，他吸了吸鼻子，不知流到嘴角边的到底是鼻涕还是汗。
　　他胡乱用袖子一擦，再次聚精会神看向对手。
　　最后一球，拜托了。
　　乓！
　　小白球再次袭来，王顺楚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以及呼吸声，抬起左手，反手轻轻一推。
　　在对方稍显慌乱的眼神中，最终日本选手回球落网，男单比赛宣布结束，来自中国的王顺楚夺得了冠军。
　　屏幕前的解说倒是没有先前介绍孙甜艺时的激动，只是带着笑意祝贺，“恭喜王顺楚夺得这次亚青赛的男单冠军，昨天的男团中国队也是同样夺得了冠军，虽然他的男双在决赛中输给了韩国，但是王顺楚到目前为止总共是收获了两枚金牌，成绩也是相当不错，期待明天他跟孙甜艺的混双，能不能再给我们带来惊喜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王顺楚终于松了一口气，嘴角才渐渐露出笑容。
　　他摘下发带，下一瞬头发就炸了开来，胡乱揉了几下，被汗水浸湿的头发像打了发蜡，刘海被他捋到头顶，露出了光洁的额头，青涩中又带着男人的荷尔蒙，惹的场边观众席几个女生频频张望。
　　他迅速穿上外套以免冷到身体，因为他怀疑就是昨晚吹空调导致他鼻炎复发。
　　终于可以畅怀地擤鼻涕，不过一会儿纸巾就用了十几抽，鼻子还是有些难受，鼻尖也因为不断擦拭的缘故干涩的起皮。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走向颁奖台，彼时已经晚上九点半。
　　孙甜艺一直在关注他，等他走近，才将怀里的湿纸巾掏出来递给他。
　　王顺楚愣了愣，心一暖，“谢了。”
　　突然又想起她待在颁奖区，哪来的湿纸巾？
　　她似乎看出他的疑虑，主动开口，“问观众拿的。”说完，还指了指热心观众的方向。
　　他无意一瞥，却瞧见观众席上林牧舟炽热的目光，几乎要从他脸上灼出一个洞来。
　　王顺楚心底暗暗嗤笑，又想起了他当时在机场护食的眼神。
　　将他当情敌？枪口恐怕对错了人。
　　不过17岁正是叛逆的年纪，王顺楚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嘴角忍不住高高翘起。
　　在孙甜艺旁边坐下，他特意靠的很近，胳膊几乎都要碰到她的肩膀，这个距离如果放在平时，王顺楚早就下意识弹开了，毕竟男女有别可谓被他做到极致。
　　孙甜艺的目光虽在左顾右盼，不过她心里还是每时每刻都在关注着王顺楚的身体状况，毕竟明天他俩还有两场混双比赛。
　　仿佛感受到旁边搭档的躁动，她的脸骤然转了过去，而王顺楚正好低头凑近，顿时，眼神交汇，电闪雷鸣。
　　他被她猝不及防的回眸吓得眼神一滞，整个人夸张地往后仰了仰。
　　那一瞬间，两人的距离近的几乎都能数清楚对方有多少根睫毛。
　　呼吸险些也跟着停滞。
　　王顺楚的脸瞬间爆红，迅速蔓延至耳垂，心脏也莫名快速跳动起来。
　　他刚才……到底要做什么？
　　孙甜艺缓缓将脸转回去，看似若无其事，可慢慢红透的耳垂还是暴露了她的反应。
　　气氛陷入一阵沉默。
　　半晌，王顺楚心跳慢慢平复，开始解释刚才冒昧的行为，他的嗓音不自觉带着轻颤，“别误会，我刚才眼睛不舒服，只是想让你帮忙看看。”
　　明明刚刚只是想耍心机逗林牧舟，但现在将这种小心思说出口，怎么听都觉得是拙劣的借口。
　　王顺楚暗暗叹气，那还记得要气林牧舟这件事。
　　不过有意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林牧舟目光紧紧盯着他俩，放在膝盖上的指关节几乎捏的发白。
　　孙甜艺一直没表态。
　　王顺楚伸手尴尬地挠了挠脖子，偷偷用余光打量她，却冷不丁瞥见她也悄悄看过来的眸子。
　　心脏莫名漏跳一拍，他目光立马不自然地转向其他地方，假装没看见。
　　此时台上的主持人却操着英文开始讲话，语气略微激动，“有请今天的女单冠亚军上台领奖，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她们！”
　　林牧舟眼眸跟着颤了颤。
　　最高领奖台上，孙甜艺举起花束朝观众席挥手，耀眼的就像一道光。
　　他忽然想起之前梁惠珠在威信发给他的那段话。
　　你要是真心喜欢孙甜甜，早点表明立场，随着她名气上涨，关注她的人会越来越多，她的优秀就不是只有我们能看见了。
　　颁奖、拍照一条龙，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孙甜艺下场后直接打起了哈欠，今天早上到现在一共打了8场，说不累是假的，要是给她一张床，她马上就能睡。
　　回酒店的大巴上，王顺楚上车还是有点晚，前排坐满了人，他只能一路往后寻找座位，经过孙甜艺身边的时候，目光略微一顿，她仰躺在桌椅上，张着嘴，睡的毫无形象，旁边没有人，只放了一个白包。
　　而坐在过道旁的林牧舟似有所感应，忽地睁开了双眼。
　　四目相对，王顺楚感受到他眼睛里的火光噼里啪啦带着深深地敌意，不自觉摩挲着兜里孙甜艺方才在颁奖区递给他的湿纸巾，心头不免有些得意。
　　真带劲儿。
　　他贱贱地想着，脸上却不动声色，坐到了最后一排。
　　车里从叽叽喳喳到悄无声息只需十分钟，司机关掉了车内的灯光，顿时陷入一片漆黑，路边的霓虹灯时不时照射进来，印在座位上昏昏欲睡的人脸上，车子摇摇晃晃往酒店的方向驶去。
　　屏幕的光将王顺楚的脸照的发亮，他鬼使神差点开了孙甜艺的头像，进入了她的朋友圈。
　　最新一条是刚刚颁奖后发的，是她举起金牌贴在脸上的大头照，脸上的笑依然灿烂，左眼下角的泪痣将整张脸衬托的小巧可爱，上面写着：今天离目标又踏近了一大步！
　　王顺楚勾了勾唇，接着往下看。
　　昨天发了9宫格，写着：小小金牌，拿下！
　　是女团跟女双获奖的照片，依然每张都洋溢着那抹熟悉的笑容，中间C位是她跟黄漫漫贴脸的大头照，非常惹眼，因为黄漫漫直接捧着她的脸在亲。
　　前天：累死了……
　　大前天：孙甜甜，世界第一甜，不怕苦，不怕累，就怕金牌美梦碎。
　　……
　　一句句似吐槽又似倾诉的话，此时就像她靠在他耳畔边，用她软软糯糯的嗓音在轻声对他诉说着。
　　王顺楚右手撑在窗边支撑着脑袋，左手大拇指一路往下划拉，从玻璃的反光中，他嘴角的笑意从未消失过。
　　孙甜艺的朋友圈发的很频繁，几乎每天都不会落下，记录着她的点点滴滴，有时候跟写日记一样碎碎念。
　　不知看了多久，他不知不觉已经翻到了上一年的记录，她生日的那天，2016.11.04。
　　照片一共发了两张，一张是她对着生日蛋糕许愿，另一张是她小时候留着齐颌短发的照片，刘海用一个粉色小夹子夹着，身穿白色小裙子。
　　可能看惯了孙甜艺现在超短发的原因，突然看见小时候留着齐颌短发的她，眼前不免一亮，等比例的长大，其实她的模样没有变，依然娇软可爱，但小时候显得更加甜美一些。
　　祝自己生日快乐，又长大一岁啦！
　　他可以想象到孙甜艺举着蛋糕，嗓音软软糯糯，歪着脑袋冲着镜头说出这句话的样子，就像她第一张照片那样。
　　仿佛她朋友圈里，每一句话，每一张照片，他都能想象到背后的故事，将其具象化。
　　他盯着照片看的十分入迷，甚至不知疲倦，连身上的疼痛都忘却了，内心晃晃荡荡，莫名泛起一股异样的感觉，想看见她，想听她的声音，想捏她的脸，甚至想抱抱她……
　　幻想戛然而止，大巴车的灯忽地就亮了。
　　王顺楚伸手挡了挡光线，抬起头，大巴车到达酒店门前。
　　有了少许清醒，他为刚才荒诞的想法感到不可思议。
　　车里窸窸窣窣响起了说话声，以及开始有人陆续排队准备下车。
　　他坐在最后一排，并不着急，不过说实话，看了那么久手机说眼睛不累是假的，他也开始有些昏昏欲睡，靠在椅背上，半阖着眼，仰头观察下车的人，他打算等人少点再下去。
　　一旦放松下来，腿跟腰上的疼痛根本忽视不了，他紧蹙眉头，手忍不住伸到腰后一直揉着。
　　打完比赛他就发信息给队医告知了情况，此刻队医比他先下的车，已经在外面等候着。
　　他看见林牧舟起身，伸手将孙甜艺的白包背到胳膊上，俨然一副男朋友的做派，心里又忍不住嗤笑，啧了声。
　　孙甜艺睡的正香，是被林牧舟摇醒的，迷迷糊糊睁开了双眼，看着窗外灯光亮堂的酒店门口，她眯了眯眼睛，用手揉了揉，还在回魂。
　　林牧舟被她慵懒小猫的模样萌到了，忍不住伸手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不过被孙甜艺不满地推开了。
　　她嗓子有些干涩，咂巴一下嘴巴，伸手想去摸索包里的水，却在旁边座位摸了个空，目光搜索了几秒，发现挂在他胳膊上，孙甜艺打了个哈欠，带着几分疑惑，“你拿我包干什么？”
　　不远处，王顺楚嘴角扯动了一下，还是忍住了，然后默默闭上眼睛，他怕自己再看，真的会忍不住笑出声。
　　后排有人要出来，林牧舟侧身让了让，余光瞥了眼王顺楚的方向，发现他似乎睡着了，松了口气，将包不情不愿还给她。
　　孙甜艺喝了口水，才不紧不慢站起来，慢吞吞的习惯发挥的淋漓尽致，不过林牧舟也极其有耐心的等待，他往前一步让出一些空间让她站着。
　　毫无形象在他面前又打了个哈欠，困的眼泪汪汪，甚至还抽空伸了个懒腰。
　　车上的人几乎已经走了大半，孙甜艺侧身让了让，给旁边的人留出足够的空间下车，余光不经意一瞥，却发现坐在最后面的王顺楚仰躺在那里，眉眼紧锁，脸色十分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