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眼泪是苦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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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充满了血腥味和腐臭味，林夕身上有多处伤口，她跌倒在地上昏昏欲睡。
“林夕!别睡好吗？再撑一会儿，等我们到基地就可以找钟茵治疗了。”王志急切说道，他的伤势比之林夕并没有好多少。
王志想要拽林夕起来，可惜没有力气。
世界濒临毁灭，他们如同丧家之犬苟活到现在已经是幸运了。
但王志不想死，他泪水连同着泥灰糊在脸上，低下头埋在林夕的肩膀里，身体因为哭泣小幅度颤抖。
“都怪我，都怪我…如果不是我想要出来猎杀魔物，如果我没有出来而是待在基地，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一切…”王志搂住林夕的身体，泪水决堤。
林夕摇摇头，拍拍王志的肩膀以示安慰，她已经累到没有力气说话了。
二人还躲在狭窄的石洞里，外面是守株待兔的高级魔物怪鹰——鹰眼犀利，身躯是普通鹰类的两倍大，利爪能瞬间穿透一个成年壮汉的心脏。
他们的生命将会在今天终结。
突然，外面响起怪鹰的哀嚎声，伴随着巨物落地的巨响，一切回归于平静。
王志内心涌起名为希望的曙光，他小心翼翼将林夕放置在破烂的背包上，自己爬出去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还是中午十二点，太阳自上而下照射着每一片大地。王志跪在地上，仰视面前那个杀死了怪鹰的背影。
他仿佛见到了神明。
“看起来失血过多，需要马上就医呢。”
听着声音，王志回过神来。他慌乱道:“我爱人——我爱人受伤很严重，你可以帮我吗？我可以给你钱，只要我能做到的，都可以。求你…”
啊！
我没料到这里还躲着两个人，只是我哪里懂救人呢？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绝望的神情，我却说不出拒绝的话。
〖萨德，有止血药物吗？〗
【主人总是会心软呢】
【他们失血过多，需要立刻接受治疗，否则就会陷入精神紊乱走向死亡】
〖看得出来他精神快要崩溃了〗
【没关系主人，你有我】
还是一如既往的可靠啊萨德。于是我走上前:“你说的那个人在哪，带我过去。”
男人感激涕零看向我:“洞口太狭窄了，我去把她抱出来!”然后爬向洞内将里面的人抱了出来。
我看着这个已经陷入昏迷，面色灰败的女人，“还好我来了。”
圆球中心射出一道白色光线，那白光笼罩在女人身上，很像西方冒险小说里的治疗术。肉眼可见的，女人身上的伤口缓缓愈合，脸色也红润了一点。
在萨德治疗女人的时候，我转头看向男人，问道:“你叫什么？”
“恩人，我叫王志，她是我的爱人林夕。”似乎是见林夕身体好转，王志情绪明显放松很多，他多了几分笑容，里面带着腼腆。
我同他碰拳:“我叫苏尧，幸会啊。”
林夕伤势确实很重，在萨德把王志治好后才缓缓苏醒。她睁眼后第一时间就看向王志，二人紧紧相拥，眼泪不断。
这种时候就没我待着的必要了。我感觉自己好闪好亮好无助。
我正欲离开，却被王志叫住。
“可以一起吃顿饭吗？我能带你去涅槃基地。”王志问。
我摇摇头，毕竟我的目的地并不在此。
“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你的大恩大德我们会铭刻在心底。”王志从胸口取下一条玉项链，又递给我一张契约纸。
“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涅槃基地42号王志，任你差遣。”
我没有拒绝，同对方二人道别后就离开了。
【初到这个世界就救到了人呢】
“萨德，是你救的吧。”我有点无语，小心避开地面上越来越多的腐尸。
【不，主人，如果你没有到来的话，他们已经是地面上两具尸体了】
“那我这样算不算是改变了一点东西？”
【不算】
“哦。”忍耐片刻，我还是抑制不住殴打萨德的心。于是我从心把萨德丢到地面踩两脚泄愤。
“果然还是闭嘴吧萨德!”
萨德并没有告诉苏尧，那两人无论如何也会在今天死去，因为这是既定的事实。
苏尧只是踏入过去的未来冒险者，如果真的妄想改变过去，就会付出相应代价。
正所谓有因必有果，要是救活了王志和林夕，苏尧就会跟这颗星球绑定，付出的也不仅是杀死一只魔物了。
到大海的路上真是坎坷。
中途我砍死了16只魔物，顺手救了三十多人，不小心迷路两次，还坐了两个小时的飞行器，终于在凌晨时分抵达了地图上显示的蓝海地点，我梦寐以求的地方。
现在已经步入末世十几年，我明白蓝海早已被污染。但是万一呢？万一我看到的是正常的呢？
现实很残酷，我想着。
海风是腥臭味的，这个味道比陆地上的还要刺鼻。我沉默看向天边，那里涌荡着不详黑雾，时不时爆发几声雷鸣，底下则是猩红浪涛，像是无边无际美丽危险的曼陀罗花海。
【主人，末日初期的海水很蓝】
“可这是末日中后期吧。人类数量锐减，陆地动植物枯萎，连同高级魔物都在自相残杀。他们只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苟活。”
我盘坐在岩石上观看海洋里两头魔物激烈对打，一时之间有点百无聊赖。
“野兽的攻击就是很野蛮啊，一点美感都没有。”内心的失望怎么也掩饰不去，我只能说些糟糕话来发泄脾气。
天空中的雷鸣声越来越大了，下一瞬间，磅礴大雨就将我浇成落汤鸡。
【末日的雨有好处也有坏处呢】
“细说。”
【坏处是雨里携带病毒，好处是可以净化空气】
“喂喂，你有没有察觉到你的话多么矛盾啊!”我无力吐槽道。
【主人放心，你体质特殊，对这种病毒免疫】
“我怎么不知道？”
我接住从天落下的雨滴，它们在我的手心里起舞绽放，蹦出一朵朵水花。
轻嗅几下，没有气味，在我看来是很普通的一场雨。
不知何时，大海已经风平浪静，它逐渐褪去猩红色，露出内里掩藏着的一抹湛蓝。
【这是礼物呢】
“？”
天晴了吗？
“淋雨会生病的哦。”
我转身，是一个穿着破旧衣衫的少年，看上去跟我这具身体差不多大。他表情很怪异，是皮笑肉不笑的那种，给我的感觉像是一个怪物裹在人皮里模仿人类的动作，尽管他已经在尽可能让自己显的无害了。
他的肤色很苍白，睫毛与发丝都是白色，与这灰红色的世界格格不入。
白化病患者？
少年维持着打伞的动作，任由我向他投去打量的视线。
“啊，谢谢。”
被水浸湿的头发扒在脸上很不舒服，我撩开头发向少年问好。
“我叫苏尧，你呢？”
少年没回话，他只是盯着我的眼睛，然后歉意摇摇头，意思是不能告诉我姓名。
好吧好吧。
少年很自来熟，从他自顾自坐到我旁边就能感受得出来。
“你的目的地是哪里？”
出于他给我打伞这一举动，我原谅他好奇心过胜，老实回答道:“我想到海洋深处看看。”
“不行哦。”少年不赞同的摇头，他现在就像我雄父一样唠叨，“现在的海洋已经被污染彻底了，很脏的。进去…会生病。”
“是玩笑啦。”无奈叹气，我说:“我只是想想而已啦。那看着就很脏，我怎么可能会进去游泳啊！”
这话不是假话，岸边堆积着泛着红光的浮沫，一些断体残肢在浮沫下面若隐若现。若不是下了一场雨，腐臭味能冲天，我怎么可能还在这里待着。
看着就非常脏啊，这颗星球已经丧失了最基本的清理能力。
“…抱歉。”
“不用道歉啊。”我觉得这个少年有些太多愁善感了，没必要因为一个问题就向我道歉。
我没有纠结，只是抬头看向远处。
雨落在伞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我感觉我被大雨包裹在这个伞面下，拘束在一片小天地里。狭小，空净，安全。
一时之间我们都没再开口说话，而是享受着雨落的声音。
良久，天将破晓，温暖的阳光穿透乌黑的云朵，让海面染上一层波光粼粼。
雨停了。
我眼里盛满了闪烁碎光的蓝海——这跟我在照片里看到的场景一模一样!
“咔嚓——”
“太好啦！真是难得的运气呢，能见到这么美丽的场景。”
我跟少年坐在岩石上看着旁边一对父女聊天。
小女孩张开双臂，宛若要飞翔的小鸟一样迎接霞光。
“爸爸，这里真的好好看啊，如果能天天看到就好了。”
“没办法。”长相沧桑的男人宠溺捏着女儿的鼻尖，“下雨天难得一见呢。”
【雨水携带的病毒可以侵蚀地面的污染，只是作用杯水车薪】
【虽然雨水落入海面之后与污染对抗，但是经过自然界水循环后所具有的效果会不断减少】
【光靠雨水是不行的。为了阻止污染蔓延，星球只能启动自毁——污染就是寄生在星球体内的虫子，扒不开去不掉】
〖星球与星球之间也会传染吧〗
难怪不能一直落雨，要考虑人类和动植物能不能承受住。
难怪萨德说虫族的灭亡是时间问题。污染无法消失，只能通过自毁抹除。
话说回来，267号星球内的居民是知道他们的星球注定会毁灭的吧？
一颗星球内总有几万或者几十万，几百万的人类决定奋起对抗污染，哪怕已经知道自己的下场。
那对父女还在温馨说着小话。
“我要把这张照片夹在书里，带过去给妈妈看看。”
“…你妈妈会很开心的。”
“那我们快走吧爸爸!妈妈或许已经等不及要见到我们了!”
小女孩挣脱父亲的怀抱，叽叽喳喳向远处跑去。父亲紧跟在女孩身后，宽大的肩膀是女孩的保护伞。
他们的方向是我来时的路，我想我知道了他们的目的地。
“你在…难过吗？”
一直沉默的白发少年突然出声吓我一跳。
“怎么会？我不难过啊。”我大部分时候的表情都是面瘫脸，这家伙是怎么发现的？
“……”
啪嗒…啪嗒…
哪来的水声？
被声音刺激到，我后知后觉低下头，看到白发少年手里捧着从我脸上落下的水珠。
我懵懂看着他用手背擦拭掉自我眼尾落下的水。
看着他低头舐去一滴。
“眼泪…苦涩的。”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眼泪是苦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