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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 41 章 ...

  •   杏花巷内,青石板路上飘落着几片落叶,青瓦墙头上挂着结满果子的杏树枝,沉甸甸的。
      “豆腐喽,新鲜的豆腐喽!”小贩挑着扁担行走在小巷里,吆喝声穿透巷堂。
      梅纤挽起头发,梳着妇人的发髻,一身青绿色的素裙站在木门盘,她朝着小贩招手,“来两块水豆腐。”
      水嫩的豆腐用荷叶包裹,细麻绳捆起荷叶。
      “夫人,您的豆腐。”小贩说道。
      伸手递过去两枚铜钱,梅纤右手捏着丝帕捂住口鼻,转身还没走两步,扶着墙角将早晨吃的白粥全吐了出来。
      眉头细眉微微蹙,脸色苍白,脂粉也掩盖不住疲惫之色,她伸手抚摸着肚子,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魏颐初春就带她出了红玉楼,杏花巷僻静,她知道自己已非良人,如今只是一个见不光的外室,刚入夏,魏颐宫中差事繁重,经常三天两头见不到人,偶尔会坐着马车路过杏花巷,带着桂香堂的糕点或是同庆楼的新菜品给她尝尝,有时也会给她买点衣裙,只是他总是冷脸对她,一句话不说。
      前几日,梅纤发现自己好像有了身孕,杏花巷的宅子没有婢女,只有一个老婆子每日三餐送饭来,她悄悄请了大夫看了,果真已经有了身孕,梅纤打心底想要这个孩子,她不知魏颐会如何想,万一,万一他不要怎么办?!
      梅纤心中犹豫许久,正巧这些日子魏颐宫中当差,他已经有一个月没来了,她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既欣喜又担忧着。
      屋内一束阳光照进堂屋,梅纤坐在竹椅上绣着孩子的肚兜,木扉作响,魏颐面上微微露出烦闷之色。
      抬脚进屋,便看见梅纤一人坐在堂屋绣着东西,他一把丢掉女子手中的刺绣,扯着她的手往里屋走。
      梅纤挣扎着扯开被禁锢的手,怯懦出声道:“爷,今日奴家身子不爽利。”
      见女子拒绝,魏颐便松开手,大步走到屋内,仰面躺在榻上,鞋靴都未脱去,床榻上有女子身上的香味,魏颐深吸一口气,脸上的疤痕露在外面,他今日没有带面具,梅纤轻步走进屋内,蹲下身子脱去男子的鞋靴,衣摆上似乎沾染了血迹,鞋靴上还残留着血迹。
      看来他是刚从地牢里回来,不知哪家官员又被抓进去了。
      “爷,”梅纤站在榻旁,纠结许久,还是轻声说道:“奴有孕了。”
      魏颐闻言从榻上起身,眼中露出冷漠之色,“打掉!”
      梅纤脸色顿时煞白,她跪在地上哭着哀求道:“爷,奴求你不要打掉这个孩子,奴不要爷的位份,奴只要这个孩子。”
      “庶出的孩子,活在世上还不如死掉!”魏颐俯身掐住女子的下颌,冷漠出声道。
      “求你了!”梅纤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魏颐起身甩开女子的手,大步离开小院,院中女子的哭泣声在巷中若隐若现。
      过了几日,一名老仆送来一壶堕胎药,小屋内,老仆佝腰站在一旁,面上冷漠,“姑娘还是尽快把药喝了吧,老奴好向大人回禀。”
      梅纤两眼红肿,面上露出苦笑,端起茶壶,倒下壶中的药,泪水滴在茶盏中,她一饮而尽,顿时哭出声来。
      见药已经喝完,老仆人拎起药壶,快步走出小院子。
      人走后,梅纤跪倒在院中的花圃上,用力扣扯嗓子,喉咙被抓破流血,胃中的酸水混合着苦涩的药一齐吐了出来,似乎觉得没有吐干净,梅纤还在用力扣着嗓子,直到嘴角流出血,泪水满面。
      泛华殿中,堂中的茶几上摆放着几碟子茶点,魏兰娴早已候在殿中,午时刚过,沈冬总算来了。
      门口殿中都有皇上的耳目,两人对视。
      “妹妹,我书房中有几本有趣的话本,不知你看过没有?”魏兰娴拉过沈冬的手,亲昵道。
      “许是没有,宫中的话本许久都没有换新了,我都看腻了,姐姐那有新鲜的,我更期待了。”沈冬开心道。
      两人挽着手,并肩走在回廊中,身后紧跟着三五个奴仆,他们紧紧看守着沈冬,不敢有丝毫懈怠。
      进了书房,两人守在桌前看着话本,偶尔说笑几句,魏兰娴拿起砚台的搁置的墨笔,却不小心弄撒了墨汁,泼在了沈冬的衣袍上。
      她惊呼道:“呀,我真是笨手笨脚的,这可怎么办?”
      沈冬看了看领口的墨迹,面上笑道:“那就只好借姐姐的衣服穿一下了。”
      散走宫人后,两人将书房门紧紧关上,隔着一道屏风,声音渐渐传出。
      “妹妹太瘦了,衣服都快挂不住了,得多吃点。”
      “食欲不好,吃不下。”
      隔墙有耳,魏兰娴口中比划着。
      忽而她拿起笔墨在纸上写到,“兄已离京,远赴青州。”
      魏兰娴便说边写道,两人口中说个不停,笔在纸上来回写着。
      “是我连累你们了。”
      “无事,兄长说只要娘娘想离开,日后我们兄妹二人定会相助,兄长说他有愧与你,不希求你的谅解,只希望你能自由地活着。”
      墨笔在纸上留痕着,看到这句话,沈冬眼眶微红,她声音微微颤抖着,“还是姐姐天生丽质。”
      “我一定要离开!”沈冬在纸上写着,“五年之期将至,徐徵不会放我走,就是死,我也得离开。”
      魏兰娴握住沈冬的手,满眼心疼,在纸上匆匆写到:“我们帮你!”
      “可是我还有银宝,我若是贸然走了,他肯定会杀了银宝的。”
      魏兰娴停下手中的笔,陷入沉思。
      “娘娘,夏日炎热,咋还是快些回宫吧!”门外宫人催促道,她二人在屋中待得有些久了。
      书房的门从里推开,沈冬换上了干净的衣裙,她冷眼看向门外的宫人,“知道了!这就回去。”
      夜色降临,今夜晚膳的时候,沈冬刚夹一根青菜,徐徵他就早早赶来。
      身后的宫人还捧着一大堆奏折站在一旁,脸上跑得都是汗。
      两人静静坐在桌前用膳,站在一旁的公公眼神一会就悄悄扫向门外,今夜会不会两人又要吵架,要是又争执起来,他得赶紧跑到太医院把太医准备好。
      沈冬夹起一筷子青菜放进徐徵的碗中,然后埋头吃饭。
      徐徵看着碗中的青菜,眼中微微露出惊诧,而后嘴角压不住的笑意,他将那根青菜送入口中,细细品尝。
      宝林这是转性了?!一旁的太监满脸震惊,他使劲揉揉眼睛,确保他的眼睛不是看花了,可皇帝那满脸的笑意,看来不是假的。
      破天荒的,两人没有吵起来!
      饭毕,宫人收拾桌上的碗筷,沈冬洗漱罢换上寝袍回到殿中,殿内燃着数枝蜡烛,灯火通明,黑木翘案上,徐徵垂首批阅奏折,橘黄的烛火投射在脸上,棱角变得柔和,他微蹙着眉,听见门声,便抬头看了一眼,而后又垂下脑袋批阅奏折。
      沈冬躺在榻上,赤着足,手中翻阅着从魏兰娴书房里带过来的新话本,民间的新出的话本有点意思,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大胆的描写,不过比起她以前上大学看的小说要稍微收敛点。
      蜡烛燃了一半,月落西天,已是后半夜了,徐徵揉了揉手腕,放下手中的朱笔,轻步走到榻前,少女眉睫轻微闪动着,紧闭的眼睛因为过于用力而破绽百出。
      他褪下身上的衣袍,掀开被子,躺在榻上。
      视线骤然黑了下来,沈冬感到脸上突然投下一大片阴影,烛火熄灭了?
      她睁开眼睛,却看见徐徵放大的五官,长长的浓密的睫毛,深邃的眼眶,眼角的痣,还有朱红的薄唇,他唇角微扬,眼中露出一丝笑意。
      就知道你是在装睡!
      四目相对,气息逐渐醇厚起来,呼吸相交,徐徵眼中笑意消退,情谷渐渐涌上。
      他沉下身子,亲吻着沈冬脸颊的痣,慢慢上移,吻着她的鼻梁,眼睛,额头,发丝,呼吸逐渐沉重起来。
      被褥之下,沈冬的手紧紧攥着,眉头微微皱,脑中突然想到魏兰娴说过的话,
      你必须与陛下消除隔阂,只有让他对你放下戒备,再找机会将银宝安插进总司的采购坊,我会派人带银宝走的,至于你的离开,我们可以慢慢谋划,你得让他相信你已经没有离开的想法了,你已经离不开他了。
      上次郁林山不是意外,是我们太莽撞了,魏颐告诉我们这一切都是皇帝设下的局,让我们兄妹二人不要再插手你的事,可是兄长说都是他的错,若不是他优柔寡断,早该带你离开了,沈冬,我知道那日救下我的人就是你,你没有所谓的孪生哥哥,我们兄妹都亏欠你。
      魏兰娴说话的模样犹在眼前,她眼眶微红,紧紧握住她的手,如今所有人都深陷局中,无法逃离。
      沈冬思及此处,闭上眼睛,双手环住徐徵的脖颈,主动吻上去。
      床帷落下,殿中温度逐渐上升,木榻吱呀摇晃着,徐徵眼中闪烁着微光,他半撑着身子,看着身下的人儿,面色潮红,似乎昔日的爪牙都已经化作万般柔情。
      她怎会转变的如此之快,莫不是又想着什么主意?!
      “沈冬!”暗夜中,徐徵唤着她的名字,眼底闪过一丝打探,“留下来,朕许你贵妃,在这后宫之中不会有人比你位分更高,做朕的贵妃好吗?”
      男人动情时说的话只能当做耳旁风,沈冬想着,等到他厌倦了,就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贵妃,在这个时代,男人有着三妻四妾,更何况他是一国之君。
      她撇开视线,双手抱住徐徵的脸贴在怀中,“天快亮了,明日我还要找魏姐姐借书。”
      徐徵脸上贴上柔软,心中鼓点乱跳,耳尖泛红,小女子的身体如此的娇柔,真当是温柔乡!方才脑中的那点猜忌也早已丢之脑后,身下的动作越发激烈起来,嗓中一声闷哼,他心满意足离开。
      揽香殿叫水了,宫中的人整晚都烧着热水等着主子用,小厨房的热水烧了一壶又一壶,烧水的小厮累得双手都打颤了,直到晨间东方微亮,才总算歇了下来,刚坐下不过片刻,殿中的侍女又传来要熬药,才熄灭的炭火又生了起来,烧水的小厮累得两眼一翻,整个人晕了过去。
      “不好了,小吴师傅晕过去了!”
      小厨房里顿时乱作一团,那边还催着要药,无奈,掌厨的公公亲自烧起水来熬药。
      避子药端进殿中,沈冬正坐在榻上,衣裳半敞着,露出粉色的肚兜,发丝微乱,脖子上被吮出好几道红痕,很是显眼,皇帝已经穿好衣服了,站在榻边上,他看着端来的避子药,眉头微蹙。
      “此药伤身,今日要不就不喝了。”徐徵说道,心中暗自打着算盘,世人都说有了孩子,女人就扎根在孩子身上了。
      沈冬抬头看了一眼他,面上挡不住的疲惫之色,昨夜折腾一宿,她想着赶紧喝完了事罢,此药又不是第一次喝了,再伤身,都已经伤得差不多了,不能生育最好,万一有了孩子也是累赘。
      她接过宫人手中的药碗,仰头一饮而尽,擦了擦嘴角流出的药,然后倒头就睡,被子都半掖着。
      皇帝走后就回了乾清宫,不久,太医就来了,殿中细碎说些什么,太医拎着药箱神色愁苦,宝林身子才刚恢复,此时有孕,对母体和胎儿都不好,可是皇帝嘱咐了,他身为臣子也只能照做。
      未时三刻,泛华殿来了殿前大监,宏吉公公带着一众小太监端着赏赐来到魏兰娴的宫中,他满脸堆笑,笑呵呵道:“娘娘,恭喜了,这是陛下赏赐的。”
      魏兰娴坐在宫中心中略微惊讶,好端端的皇帝赏赐她作甚,莫不是她今晚要侍寝了,魏兰娴面上露出些许愁苦之色,她恹恹地轻声问道:“敢问公公,陛下为何赏赐,妾无功收下赏赐心中忐忑。”
      “娘娘何谈无功,沈宝林的事多亏娘娘。”宏吉笑着说道。
      魏兰娴心中顿时了然,看来沈冬已经将她的话放在心上了,她得赶紧联系长兄,好好筹备谋划。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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