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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郁林山围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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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来,转眼间又是一年过去了,日子越来越有期盼了,每逢新年,沈冬都很欢喜,她离出宫的日子愈加接近了,但徐徵总会心情糟糕上几天,那几天,他总是阴沉着一张脸,乾清宫的宫人侍从大气不敢喘,生怕惊扰到这位爷。
元宵节那天,徐徵一整天都不见人影,宫中来了很多节度使和使臣前来朝贺,难得的清净,沈冬吃完元宵,便抱着暖炉趴在榻上看着话本,这是宫廷里新出的话本,虽然写得也不错,但故事情节来来回回就是那么几出,换汤不换药,总是男子事业有成,佳妻美妾抱入怀。
沈冬翻看了两页,便嫌无趣,丢在一旁,拿出那本本来已经被烧掉的大周总志翻看起来。
她翻到扬州那一页,细细地看着每一条路线,心中已经记上千万遍,她离宫了,就要下扬州。
殿外传来脚步声,沈冬赶忙将书塞进榻下,拿起被丢在一旁的话本随意翻看起来。
环珮交响,徐徵大步疾走,身上带着一丝酒味,是殿司凤泉,酒香醇厚,入喉刺辣。
一袭玄色朝袍,袍上用银线绣着精致的龙纹,每一片龙鳞都仿佛在微微闪烁着寒光,似欲破壁腾飞。黑色的衣料如同深沉的夜色,神秘而威严,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摇曳,仿若流动的墨汁。
领口与袖口皆镶着紫貂毛,毛色鲜亮,更衬得贵气逼人。腰间束着一条黑色的玉带,玉带上镶嵌着圆润的墨玉,玉与玉之间以金质的细链相连,每走一步,便发出轻微的清脆声响。
徐徵走进殿中,一把抱住躺在榻上看书的沈冬,捧起她的脸亲了起来,唇齿相交,酒香窜进沈冬的口中,呛得她咳嗽了几声。
缠绵许久,徐徵才依依不舍放下沈冬,“一整天都没看见你,都在做些什么?”
沈冬抹了抹嘴角流下的口涎,把书砸到徐徵的怀中,嗔怪道:“喝了酒就别亲我了,好辣。”
徐徵接过砸来的书,笑道:“是朕的错。”说罢便唤人端进一杯调制的漱口水,清洁口中的酒味。
褪去厚重的朝服,徐徵掀开被子,抱紧沈冬,把头靠在她的胸口上,轻声说着:“四月二十五,郁林山围猎,你想去吗?”
沈冬翻页的手顿了一下,随即满不在乎道:“围猎有什么好玩的,不想去。”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锁骨,“朕记得你从前经常捕猎,此次开山围猎,有许多野兔,花鹿,就当是陪朕了,你也去玩玩,好久没带你出宫了。”徐徵闭着眼缓缓道,今日他喝了很多酒,接见了一整天的外使,疲倦极了,宴席刚散,他就匆匆赶来揽香殿。
“好吧!”沈冬放下手中的书,把被子往上拉了拉,闭眼入睡。
殿中烧着地龙,暖乎乎的。
睡到半夜,沈冬感觉有点堵塞之感,许是睡前饮了许多茶水,她朦朦胧胧揭开被子就要下榻如厕,却被徐徵一把抓住掀开被子的手,再睁眼,沈冬已经完全清醒了。
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已经被衣字旁退尽,沈冬的手指被今口住,温热的米沾液在指尖辗转,徐徵忙乎着不休,他挺着要月,一下
一下
送礼物(不是)了进去,喘着气说:“你醒了,还以为你睡得很沉。”
说罢,他便伸手一把捞起躺在被窝的沈冬,将她抱在身上,两人身躯紧紧相贴,屋内气温更加火热。
真的是!沈冬累极且十分语塞,昨夜他睡得这么早,还以为他忙碌一天很累了,没想到还有精力半夜折腾她。
天渐渐亮了,徐徵才叫水,两人梳洗罢,又躺回榻上小憩着,今日休沐,朝臣皇帝都不上朝。
沈冬无力躺在榻上,刚一挨到枕头,她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徐徵撑着脑袋斜躺在榻上,指尖划过沈冬的脸,看了一会,便起身穿戴好,回到乾清宫处理政事了。
书房内,徐徵低头批奏折,晨光洒进窗内,炭盆里的银炭偶尔发出火花炸裂声,宏吉握着拂尘站在一旁,眼中紧盯着案牍上的瓷盏,没水了就赶紧满上,水凉了就换。
屋内寂静许久,书房的门被打开了。
“臣魏颐拜见陛下,陛下圣安。”魏颐穿着常服,一身花花绿绿,到有点先前纨绔子弟的味道了。
徐徵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便又低头处理折子,“你自己找个凳子坐吧。”
“魏颐,近来有人弹劾你,说你经常出入风月场所,你可得管好身边的人啊。”徐徵随手挑出一本奏折扔到魏颐怀中。
魏颐将奏折打开扫视一眼,合起来放在一旁的小桌上,“这个林罗生,整日里自己的事不干好,尽盯着我。”
“他那阜安运河连架子都没打好,还有空弹劾我逛青——楼,陛下,你应该催催他,让他忙起来,别有事没事盯着我这点私事。”魏颐笑着说。
“官员出入青——楼影响不好,你这么谨慎的人,怎会被人抓住了把柄。”徐徵放下手中的朱笔,端起一旁的瓷盏抿了一口茶。
魏颐顿时了然,愤愤道:“我马上回去调查,看谁嘴巴没缝,让我抓到了,给他嘴用针缝好。”
“闲话不说了,四月围猎,朕就交给你去办了,至于泄密的事,交给影三去办。”
魏颐得命,临走前,徐徵实在看不下他那身衣服,说都是正三品官员了,穿衣着装体面点,让他把这些粉粉紫紫的衣服全都丢掉不许穿。
魏颐笑着说:“办完事情就丢。”
新年开春,就是第五年了,沈冬加快对银宝的培训,把他送到了精工司做木匠,这也是银宝自己的选择。
很快就到了四月二十五,已经是春天了,寒冬消退,山上的野花争相开放。
清晨天刚蒙蒙亮,沈冬就被人从被窝拉起来,她昨夜又没睡好,后半夜才有了一丝睡意,如今刚睡了才不过两个时辰,又被人强行拉出被窝,实在是生气,她将梳妆的侍女全部赶出门外,自己又倒头睡在榻上。
“娘娘,陛下说今日得早点出发去郁林山,您快别睡了。”侍女在门外焦急地喊着。
郁林山,沈冬清醒了片刻,她强撑着睁开眼,打开了殿门,让宫女帮她梳妆打扮。
郁林山围猎开展五日,侍女们忙着收拾行李,沈冬看着满柜橱的衣裙,眼睛突然扫到那件装着路引的小衣,她赶忙走上前,将那件衣服塞进怀里,“这件衣服也要捡上,每日洗换要多备上几件。”
徐徵还遣人送来了一套黄色女子劲装,应该是让她也参加狩猎。
浩荡的皇室马车行走在宫道上,沈冬坐在马车里摇头晃脑地打着瞌睡,离开城,进入山间小道,马车颠簸得更厉害了,沈冬的头撞在马车横梁上好几次,瞌睡都打醒了。
她的马车紧紧跟在皇帝的马车后,车身周边布满了侍卫。
“还有多久到啊?”沈冬坐在车内实在是忍不住了,晃来晃去,幸亏她早饭没吃多少,不然就想吐了。
“就快了,娘娘。”
沈冬从车窗缩回脑袋,安安静静坐在马车一觉,闭目不去想晕车的事,想着想着,就想到了怀中那件装着路引的小衣,胸口又开始惴惴不安起来,两种情绪相交,她终是忍不住吐了出来。
眼见着马上就要到猎场了,浩荡的车队停了下来,沈冬被扶进了帝皇的车轿,休整片刻,车队再次浩浩荡荡出发。
几顶大帐搭在山坡上,围猎已经好久没开过了,此次开狩猎,许多世家朝中的群臣纷纷参加,郁林山人声鼎沸。
一阵击鼓,春日皇家围猎算是正式开幕了。
徐徵换上了玄色劲装,玄色锦缎外袍在风中轻轻摆动,月白色中衣从领口和袖口处若隐若现,中和了外袍的厚重感,黑色锦缎长裤与深棕色马靴显得更加利落而沉稳,腰间佩戴着虎头金带扣牛皮编织的腰带。
他骑着一匹乌黑的骏马从入场处缓缓走来,一手拉着缰绳,双腿夹紧马腹,马靴紧紧贴合马身,阳光照在他脸上,面庞白皙如玉,双眸犹如深邃的幽潭,清澈之中带着几分冷峻,他骑在马背上,眼神淡漠扫视四周,待看见一抹鹅黄色身影后,薄唇微微抿着,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微微夹紧马腹,骑马走到沈冬的身边。
“上马!”徐徵弯腰伸出一只手。
沈冬搭上他的手,一瞬间,她被徐徵一把抱在怀中坐在马背上,两人在广袤的丛林中策马。
风在耳边呼啸,沈冬也骑嗨了,她抱住徐徵的腰,撒娇道:“陛下,我也想骑马。”
徐徵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女子,难得她向自己撒娇,眼中止不住的欢喜,他笑着道:“好啊,待会让你骑踏雪,朕的这匹马你可驯服不了。”
回到营寨,秦执从马棚里牵出一匹白马,浑身鬃毛如雪一般,脾气也很温驯。
围猎已经开始许久了,方才在林中骑马,倒是激起了沈冬打猎的心,她摩拳擦掌,势必也要今日猎下几只野兔或是野猪。
一身鹅黄的劲装更显得干净利落,阳光照射下,似乎散发出微芒,沈冬拿上弓箭,翻身骑上踏雪,向着林子深处跑去。
“去,安排几名暗卫暗中保护沈冬,若是发生了什么事立即禀报。”徐徵脸上的笑意冷下来,双眸微冷,他紧紧盯着沈冬离去的方向。
林子幽静,各种虫鸟在林子上空嘶鸣着,沈冬驾马一路跑进深林,林子越深猎物越多,她放慢脚步,眼神看向四周。
草丛里微微闪动着,沈冬架起手中的长弓,绷紧箭弦,眼神盯紧草丛中闪动的黑影,箭矢飞出。
射中了!
沈冬翻身下马,牵着马儿走到射中的猎物身边,是一只野兔,她拔掉兔子身上的箭矢,将野兔放进马匹上的竹筐里。
“沈冬!”
有人在叫她。
沈冬转身回头去看,魏疏晏兄妹就站在岩石后,他们二人手里倒是没有带上弓箭,只牵着马匹。
魏疏晏眸色微闪,他眼神紧紧看向沈冬,嘴唇微微颤动,却什么话都没说出口。
“娘娘恕罪!”魏兰娴牵着马匹走进沈冬身边,“真巧,没想到在这里与娘娘相遇。”
“好巧!”沈冬眼中含笑,丝毫没有一丝怯退,“魏姑娘也来狩猎?”
魏兰娴举起手中的马绳晃了晃,笑道:“我不会弓箭,只是骑马来林子散心。”
“哥哥,你看娘娘都抓了一只野兔了,你还什么都没猎到。”
魏疏晏牵着马匹从石头旁缓缓走来,他停在两人面前,嘴巴张了张,嗓子只觉苦涩,道出一声“娘娘好!”
魏兰娴环顾四周,低声附在沈冬身边,“你若是想出宫,我兄妹二人可帮你,郁林山安插了魏府的人。”
为何她要同她讲这些,沈冬心中巨涛波澜,她有点动心,想了想,说道:“不必了,陛下与我约定了,五年之后就可离宫,再说了,我要是贸然走了,银宝怎么办?”
听到她的回绝,魏疏晏冷静的脸色总算变了,他上前一把抓住沈冬的手腕,急促而又生气道:“你真觉得陛下会放你走吗?不要被他骗了,他不会放开你的。”
“哥,快放手!”魏兰娴上前去扯开魏疏晏的手,却丝毫没有拉开,魏疏晏眼眸通红,泪水盈在眼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