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恍恍》无良芽医

5、第5章

　　于是陈一鸣就这样被抓来加入了喂猫大队，并成功在车棚旁边的草丛里见到了一只正喵喵叫的可爱小猫，以及一位同样带来猫粮的沉默帅哥。
　　“徐浩川，这么巧，你也来喂猫？”路春许径直走过去打招呼，看起来已经与对方认识了很久。
　　徐浩川将猫粮放在手心，递到小猫嘴边，抬头看他：“路春许。”
　　呼喊全名，没有夸张的笑容，对徐浩川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路春许却清楚地知道，看到他，徐浩川是开心的。
　　这样想着，路春许也开心地在他身边蹲下，紧随其后的是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的陈一鸣。
　　看眼前两人自然地一起喂猫，陈一鸣终于憋不住，扯了扯路春许的衣服，凑到耳边悄声说：“你啥时候跟徐浩川这么熟了？”
　　在别人眼皮子底下说悄悄话，陈一鸣你要不要再明显一点？路春许在心里吐槽，抬头给了他一个复杂的眼神，但没有直接回复，而是顺势介绍双方认识。
　　“噢，忘了介绍，这是我的朋友，陈一鸣，”路春许指指陈一鸣，又指指徐浩川，“一鸣，这是徐浩川。”
　　“你好。”徐浩川认真点头看向陈一鸣。
　　陈一鸣以前没见过徐浩川，或者说即使擦肩而过也并不知道他是谁，如今处在谣言暴风口的主人公就出现在自己眼前，不知为何，看清他的五官与眼神后，陈一鸣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他好像知道了路春许为什么如此坚信徐浩川的为人，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
　　“啊你好你好。”
　　路春许也笑笑，故意和徐浩川开玩笑：“那天吃完饭没提猫粮的事，我还以为你忘了呢。”
　　徐浩川身材比例很好，蹲下去膝盖能过肩，他伸手轻轻抚摸正狼吞虎咽的小猫的毛茸茸的脑袋，听起来对于路春许的怀疑不太满意：“怎么可能，毕竟说了要一起给它买猫粮。”
　　说来说去，重点都落在“一起”二字上。
　　徐浩川的回答妥帖地抚平了这几天路春许心里因他而起的皱褶，他不动声色地喜悦着，仿佛回到了无数个从前。
　　小猫性格温顺，陈一鸣也想摸一摸这个可爱而顽强的生命，却没想到他刚一上手，毛都还没碰到，小猫就闪身躲开，这让他很是挫败：“我这么不招它喜欢吗？”
　　陈一鸣蹲在原地，像个自闭蘑菇，路春许出言安慰：“没事，怀孕的猫猫更加谨慎，说白了就是在护崽。”
　　“那为什么你俩都能摸呀？不行，我不服！”
　　陈一鸣反而更加上头，再次小心翼翼伸手要去摸猫，徐浩川只好出言提醒：“它一直在躲你，先别摸吧，小心被它抓到。”
　　陈一鸣没养过猫，路春许和徐浩川看起来也比他更有经验更讨小猫喜欢，他不禁在心里无奈发问路春许为何要把他拉来一起喂猫。
　　他到底在这里起到一个什么作用呢？瞧瞧你们两人一猫，画面和谐得像是一家子似的！
　　他在心底委屈地嘀嘀咕咕，决定夺回一些话语权：“春许，你们给它取过名字没有？”
　　“学校的流浪猫，取名字这种事不能我们做主吧。”
　　“就取个名字我们自己叫呗，以后学校官方要取那是他们的事。”
　　“说的也对，”路春许顺势点头，又用胳膊拐了拐身边的徐浩川，把手举到他嘴边充作话筒“对吧？”
　　徐浩川当然是点头：“对。”
　　路春许满意地眯眯眼，又把“话筒”送到小猫脑袋前：“对吧？”
　　小猫抬头用水灵灵的眼睛看他，竟然还真的应了一声：“喵！”
　　“很好，连当事人都同意了，一鸣，取吧！”
　　陈一鸣正欣赏一家子其乐融融的表演呢，被路春许突如其来的话打得措不及防，半晌只憋出：
　　“啊？”
　　见状，路春许再次不给他反应的时间：“那要不然，我来取？”
　　“好……啊，啊？”
　　路春许却是不看陈一鸣了，转头又把刚才的访问重复了一遍。
　　“你同意吗？”
　　徐浩川不像陈一鸣，徐浩川毫不犹豫：“同意。”
　　“你呢？”
　　“喵！”
　　“好，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取一下吧，”路春许作势思考片刻，然后说出心里早就准备好的答案，“生生，怎么样？”
　　“生生？，哪个sheng？”陈一鸣问道。
　　“生生不息的生啊，这名字多有生命力，而且它不是怀孕了吗，也是祝它能平安生产。怎么样？你们不发表意见我就开始大访问了啊。”
　　眼见路春许第三次举起手，陈一鸣连忙把他扒拉回来：“我觉得不错，就是读起来有点奇怪，徐浩川呢？”
　　路春许和陈一鸣一起转头看向徐浩川，他根本不担心对方反对，因为……
　　因为，这个名字本来就是徐浩川在上一次循环中亲口取的……
　　记忆中，性格孤僻的少年低头将小猫温柔抱在怀里，在阳光下微微泛黄的黑头发柔顺地垂下来，只露出好看的下半张脸，他就坐在草丛里，坐在路春许对面，春风轻柔，吹慢时间。
　　片刻，少年抬起头，一双清亮眼眸直直看过来，像揉碎的星子铺满小河，他慢慢张开嘴巴，画面与此刻重合。

　　“叫它生生吧……”
　　“我同意……”
　　“生生不息的生。”
　　“这名字寓意很好。”

　　体育课下课前五分钟学生们需要回到操场统一集合，路春许和陈一鸣一起回教室放碗，往操场走的路上陈一鸣撞了撞好友肩膀，再次询问：“春许，你什么时候认识徐浩川的，看起来还关系很好的样子。”
　　路春许倒是神情自若：“就前几天。”
　　对方看来不愿多说，陈一鸣也不刨根问底，只是压低声音：“那你知道吗，最近学校里……”
　　“知道，但他没有，我已经说过了。”
　　“我知道我知道，只是不知道怎么谣言越传越凶，我感觉年级一大半的人都听说过他的名字了，”说着，他又歪头看看路春许的表情，“你是不是想帮他做点什么？我前天看到你去了年级主任的办公室。“
　　路春许很干脆地应下：“对，我知道现在案件还在调查中，按理来说不应该泄露出这些信息，被怀疑的对象也不止他一个，但唯独关于他的谣言满天飞，我就给年级主任和警方都投了匿名信，希望他们重视这件事情，早日澄清这些谣言。”
　　陈一鸣听着路春许的分析，有些震惊于他心思如此缜密，对于陈一鸣来说，一个不谙世事的十六七岁的高中生即使怀疑谣言，也不会有如此深的参与度，仿佛被怀疑的人是他自己。
　　他不禁感慨：“你是真信任他啊，你就这么笃定他不会霸凌他人吗？”
　　“当然了，”路春许毫不犹豫地点头，“而且你刚刚也跟他相处过，你也相信他是传闻中的样子吗？”
　　面对这个问题，陈一鸣认真思索片刻，摇摇头。
　　两人还在路上你一句我一句地磨蹭着，不远处操场上的哨声已经吹响，陈一鸣一急，转身就要往前跑，路春许拽住他，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一鸣，你上周就听说了这个谣言，你知道谣言最开始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吗？”
　　问出这个问题时路春许心里早已有了自己的猜测，也并不抱多大希望能得到答案，果然，陈一鸣也是一脸迷茫。
　　“谣言这种事情，一传十，十传百，又是在学校里，根本不可能溯源。”

　　体育课后的课间，17班的教室依然如往常般嘈杂，几个刚打完篮球一身汗的男生围在一起谈论游戏，神情激动甚至冒出些许脏话，今天的值日生正站在讲台上擦上体育课之前没擦完的黑板，她被自己的姐妹恶作剧吓了一跳，转身就要去追对方，还有一些去小卖部卖了零食的同学，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一边聊天一边吃东西。
　　曾骏自杀后，他们原来的班主任被停职，新的班主任一来，原来的“优生差生等级制度”立马被废除，班级氛围也融洽了许多，很多人之前甚至不敢在教室里大声说话，现在也开始打闹玩耍起来。
　　徐浩川回到座位，想复习一下等会儿要听写的英语单词，刚拿出课本，课桌前方就投下一片阴影，他抬头，对上几双并不友善的眼睛。
　　是他的同学冯宇辉及其跟班。
　　徐浩川并不想理会他们，径直起身想要离开教室，却被冯宇辉伸手拦住。冯宇辉是个高大的男生，模样看起来甚至有些阳光，他冲徐浩川笑笑，举起手里的水杯：“浩川，帮我打个水呗，我刚运动完，有点懒得动。”
　　徐浩川不看他，面无表情：“我要去卫生间。”
　　冯宇辉也不恼，依旧咧着嘴，像好兄弟一样勾住徐浩川的肩膀，把水杯往他手里塞：“那正好，去完厕所就回来帮我打个水。”
　　徐浩川却仍旧不肯配合，想要挣开对方，他一挣扎，冯宇辉立马用力锁住他的脖子，还有几个跟班帮他，徐浩川势单力薄，被围在原地。
　　他的座位本来就在角落，再加上冯宇辉神情轻松，一群人看起来与对面正讨论游戏的那伙人无异。
　　冯宇辉抓着徐浩川，指头用力得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他作出遗憾的表情，故意摆出一副受害者的语调：“哎呀，浩川，不想打水就直说嘛，这么激动干什么，我也不知道哪里惹到了你，就算现在大家都说你霸凌曾骏，我不也一直站在你这头吗？”
　　徐浩川情绪并未激动，他不卑不亢地站在原地，全无惧意：“冯宇辉，你能要点脸吗？”
　　闻言，冯宇辉终于收起笑脸，凑到他耳边，语气阴恻狠厉：“徐浩川，别去跟警察和老师乱说，否则就不止大家说点闲话这么简单了。”
　　徐浩川没有回答，只转头看他一眼，眸光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