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1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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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恐怕是学校操场最热闹的一天，此时一组校园乐队正在高唱流行曲，歌声通过音响传至远方，灯光交替变幻，扫过全场，欢呼声尖叫声震耳欲聋。
两个少年却一前一后弯着腰从教学楼后方背离热闹的人群，嘈杂声越来越小，他们走到校园角落的垃圾场边。
这里没有监控，而且围墙更低。
“徐浩川，你翻过墙没有？”两颗脑袋凑在一起，低声交流。
“……翻过。”
路春许没忍住噗嗤一笑：“你小子还挺诚实。”然后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始编谎话哄对方：“我没翻过，你保护着我点。”
也不知道徐浩川相信了他的鬼话没有，总之是很快答应：“好。”
说罢，还十分自觉地弯腰蹲下。
路春许于是踩上徐浩川的肩膀，对方缓缓起身，他用力一撑，手脚扒住墙壁一翻，十分灵活地坐到墙上。还回头冲正抬头看他的徐浩川笑笑，伸出手：“要我拉你一下不？”
徐浩川原本打算摇头拒绝，在看到那张黑暗中模糊但依旧明媚的笑脸后晃了神：“好，你小心点，别被我拉下来。”
说着，后退几步，助跑后蹬上墙壁，同时抓住路春许的左手，堪称帅气地坐到他身边。
远处的天空在被黑暗吞噬前显得灰蒙蒙的，被几条长长的电线切割成几块，高楼大厦与山川都若隐若现，能清晰分辨的只有那一片明晃晃的灯光。
有几天没和徐浩川这么安静地相处过了，路春许坐在墙上晃晃腿，一时竟不想进行下一步动作。
徐浩川也随他安静了一会儿，用余光窥视少年好看的侧脸。
“走吧？我先下去，然后接你。”
“不用，我不怕，我们一起跳下去。”路春许转头看徐浩川一眼，“倒数一下，三……”
说着倒数，他倒是数到三的时候就直接跳了下去，落地姿势相当帅气，转头对仍稳坐高墙的少年大喊： “哈哈哈哈哈徐浩川你怎么这么好骗啊哈哈哈，这可不行，得提高防范意识啊！”
徐浩川也笑了，笑容浅，眸中的欣喜却是半分也藏不住：“路春许，你再骗我我就不信你了！”
“哈哈哈哈我才不信呢！”路春许笑着笑着，突然皱眉“哎哟”一声，俯身去摸脚踝，“好痛。”
“怎么了？”徐浩川立马跳下来走到路春许身边，扶住他，“崴脚了？怎么样？还能走吗？”
路春许低着头，一个劲地喊痛，小脸皱皱巴巴。
“让我看看！”徐浩川很着急，弯腰要去看对方的伤势。
路春许的声音在脑袋上悠悠响起：“痛死了徐浩川，你能不能背我？”
“当然了！怎么办附近没药店啊，药店都在学校正门口……”
借着路灯，徐浩川看到路春许白皙纤细的脚踝上没有丝毫红肿，刚想再仔细确认一番就听见头顶传来少年愉悦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徐浩川，你不是不信我了吗?你怎么这么着急啊哈哈哈哈！”
明知故问，胸膛里像装有一只蹁跹飞舞的蝴蝶，扑通声震耳欲聋。
“路春许！”徐浩川起身，被说得羞恼，竟然也大声喊他名字。
因为此前凑近检查伤势，两人现在距离很近，路春许笑着歪头：“怎么？要打我啊？”
徐浩川看起来想弹他一个脑蹦，但最终没舍得下手，只轻轻推他一下，力度像调情：“我不打你，走吧，等会儿被发现了。”
这附近比较偏僻，没有什么店铺，大多是一些老旧的居民楼，两人沿着无人的道路经台阶往山下走，不知不觉走到江边。
远处有几个钓鱼佬坐在板凳上静候鱼咬钩，互不交谈，四周安静得只能听见虫鸣。
顾及到有人钓鱼，路春许放弃了捡起石头打水漂的计划，踩在砂石上走来走去：“你觉得无聊吗？”
“只要不学习，做什么都有意思。”
“哈哈，不错，还没学傻。”
“春许。”
“嗯？”他停下脚步转身。
“你这几天为什么要躲我？”徐浩川看着他，目光直白。
路春许理直气壮：“我没躲你啊，时间不凑巧而已。怎么？几天不见想我了？”
此话一出，徐浩川便知道，自己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了。他总是这样，用不正经的玩笑话把最深刻的情绪一揭而过。
他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和路春许一起默默沿着江边散步。
过了一会儿，路春许突然开口：“徐浩川，要不要跟我比赛一局？”
“比什么？”
他往前一指：“前面有一棵大树，谁先跑到那里，谁就得回答对方一个问题。怎么样，比不比？”
徐浩川看着路春许执着的眼神，答应下来。
“那好，预备，三……”
话音未落，路春许又故技重施地抢跑，一边跑一边笑。徐浩川无奈地跟上他，大喊：“路春许，你就仗着我相信你！”
路春许没有转头，卯着劲往前冲，风呼呼刮在脸上，发尖与衣服随之飘摆。这种两个人莫名其妙往前跑的感觉真的很爽，无厘头，没理智，疯狂肆意，那正是蓬勃的生命力。
即使起跑慢了几秒，以徐浩川的体力依旧能轻松跑过路春许，但他感受到对方似乎很想赢这场比赛，于是鬼使神差地始终差他半个身位，直至终点。
路春许气喘吁吁，笑容灿烂：“我赢了！”
“嗯，你赢了。”
“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好，你问。”
路春许平复好气息，突然一本正经地抬头，像是要望进徐浩川心里。
他慢慢地，诚恳地，问出这个问题：“徐浩川，你觉得这个世界无聊吗？”
你觉得你的生活有盼头吗？
你愿意留下来吗？
你能不能不要一声不吭地离开这个世界啊？
他早就想问了，自循环重新开始以来，他抓心挠肝地想问，日夜被困扰，有时回忆起过去气不过，甚至想找到徐浩川揍他一顿。
徐浩川，我要怎么做，你才愿意留下来呢？
你告诉我吧，好吗？
路春许庆幸此处灯光昏暗，看不清他渐渐被泪水填满的眼眶。
徐浩川好像被他殷切的目光烫伤，移开视线，沉默着，嘴巴张张合合，终于低声回答：“现在，好像有趣了一点。”
末了，怕路春许没听清一般，抬头重新看向他，放大音量。
“现在有趣了一点。”
这次，换路春许率先投降，他真想不管不顾地亲上去，又怕吓到对方，于是逼着自己转过身，用调笑的语气说道：“那是，和我做朋友，你敢觉得无聊？”
“我也是，遇见你之后，觉得世界有趣多了。”
“走吧，咱们往回走。”
看着路春许单薄的背影，徐浩川缓缓松开在刚才因心脏酸涩而攥紧的指头。
两人掐着晚会结束的时间回到学校，照例是翻墙，简单告别后便各自往不同的方向去，徐浩川回教室，路春许去操场。
见路春许回来，陈一鸣憋了一肚子的话要质问他，却在看到对方的表情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算了，人都有秘密，只要他记得你们俩是兄弟就行了，陈一鸣想。
放学后路春许被王叔送回家，拿出那本山茶红色的笔记本，却反常地发起呆，半天未落下一字。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消息提示声唤回他的神智。
打开手机一看，是父亲发来的消息。
——儿子，最近公司终于解决了一个大项目，我和你妈妈后天就回来给你过生日。
嗯，跟上次循环一模一样的话。
明明我的生日在明天，也不知道是只能后天赶回来还是干脆记错了我的生日。
其实距他所知，大概率是后者。
路春许趴在桌上，又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挂钟上的秒针追上分针与时针，三者重合，齐齐指向十二点。这时，手机又响了一声。
路春许有点懒得拿起来看了，但还是划拉开锁屏——
姓徐的长命鬼：春许，十七岁生日快乐。
姓徐的长命鬼：感谢你来到我的世界。
短短两句话，路春许反反复复看了好多遍，一个字一个字地看，最后毫无征兆地笑起来，笑得如此张扬，直直笑出泪花。
春天的太阳好刺眼：徐浩川，生日快乐。
春天的太阳好刺眼：祝你长命百岁。
“爸！我回来了！”
开锁后，胡美仪便迫不及待地推门进屋，带着校庆晚会后的满腔激动之情要与家人分享，却见客厅空无一人。
“诶，爸呢？”
胡美仪的母亲兰玉跟在女儿身后进屋关好门，将包放在一边的桌子上，弯下腰换鞋：“多半又在房间里鼓捣他那个电脑呢。”
胡美仪撇撇嘴，在母亲的叮嘱下乖乖换鞋，又忍不住讲起她刚才在回来的路上一直念叨的节目。
“妈，那个中国舞真的超级好看，完全可以上电视了，简直就是专业舞者的水平，而且那个领舞小姐姐超级漂亮，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
兰玉听到女儿又开始大谈特谈那位女生的美丽之处，笑着摇摇头，拍拍胡美仪的脑袋：“知道了知道了，你个小颜控！桌上有洗好的水果，稍微休息会儿就去洗漱，时间不早了。”
“好。”胡美仪立马跑过去瘫倒在沙发上。
“诶，我刚才在校门口等你的时候，听说有个姓冯的孩子抄袭了什么作文，还是17班的，不会说的是小冯吧？”
“怎么连你们都知道了，流传得这么广？”
“真是小冯？不可能吧，这孩子看起来挺乖的呀，怎么会做抄袭这种事情？假的吧。”
“不知道，我又不关注这种事。”胡美仪随口回答，起身看向茶几上的果盘。
“你们可是一起长大的朋友，冯叔叔上个月还送了你生日礼物呢……”
“你们长辈关系好，我跟他又不熟。”
说完，胡美仪自动屏蔽兰玉的唠叨，在果盘里挑选一番，拿起一颗青提塞进嘴里，满足地感受到酸甜可口的味道瞬间满溢口腔。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10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