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你要上来捂捂吗? ...
-
黎漾被温暖轻柔地包裹着,浑身的毛孔惬意地舒张开来。
她缓缓睁开眼,水汽氤氲中,讶然发现自己是在温泉池,嗯,穿着衣服。
「这是哪?我怎么在这?」
黎漾第一反应就是问逆流器,它就好比贴身摄像头,问它最方便。
逆流器打了个哈欠:「你晕了,谢砚沉把你提到这来的。」
接着又嗤声:「太菜了……」
黎漾想起来了,是那缩地成尺的副作用,嘶,没想到自己不晕车不晕船的居然晕这。
「他人呢?」
「把你扔这一会就走了。」
黎漾身旁放着新衣裳,何嘉嘉的狐裘搭在一边,于是决定索性再泡会儿。
温泉池不小,长宽足足有十几米,被层层松树包围,像是处仙境。
许是因热气,临近的地面和松树上并没有积雪,池中还长着棵一人高的小桃树,很是奇特但看起来活得不太好,枝叶泛黄焉嗒嗒的,整个耸拉着。
「我晕了多久啊?」
「纠正下,是睡了多久。」
「?」
「你自己看。」
黎漾的识海里水波荡漾,出现一幅画面:
黎漾身体软下去的刹那,谢砚沉就眼疾手快用剑鞘抵住她腹部,给她输了些灵力后松手,就这么让她趴在剑上,以跟鬼片中红衣女鬼弯腰散着头发有得一拼的姿势移动到温泉池。
那把剑将她放在池边,回到主人手里,一人一剑等了会,见她面色变得红润却仍未醒来,似是察觉不对,谢砚沉走到黎漾身边,冷白的手指搭上她手腕。
逆流器此时贴心地放大了画面声音。
“呼……呼……”
谢砚沉听到呼噜声,视线从她手腕缓慢移到脸庞,眼里的清冷疏离被诧异替代一瞬又恢复如常,最后画面停在他接到传信离去的背影上。
黎漾先是好奇,再是画面太惊悚一时都不敢看,再到现在尴尬抠地。
「你睡了两个时辰……」
逆流器的语气颇有老师课堂上叫睡着的同学起来回答时咬牙切齿的味道,而作为学生时代经常打瞌睡挨批的黎漾,早已百毒不侵,甚至死猪不怕开水烫。
「泡这么久,皮肤都没起皱,这修士的身体就是抗造啊!」
「……」
真舒服啊……好想躺,想念自己的狗窝啊……啥时才能回去呢……哎……得弄到谢砚沉的血或是汗才行……
松雪峰这么冷,想出汗都难,大乘期的谢砚沉难上加难,血更是只有受伤才有,可,能伤他的有几人,除了被动等机会,好像无论怎样都没戏。
黎漾看着面前暖烘烘的池水,突然灵光一闪。
黎漾:「唉你说,谢砚沉的洗澡水对你有没有用?」
逆流器:「应该可以,但要看其中蕴含的气息浓度,你有办法了?」
黎漾:「嘿嘿……」
不知是不是泡了温泉的关系,亦或是这山巅有什么结界,黎漾并未感觉到冷,于是打算晃荡一番,提前熟悉下作案环境。
偌大的山巅,空旷旷的,除了一处温泉,一座大殿,没了。
也亏他能住下去,不愧是大佬,可她不是啊,如果提出分居,会不会被砍?
唯一的殿内,也空荡荡的只有基础家具,没有任何摆饰,但也没有灰尘。
黎漾随便找了间屋,从储物袋里掏出自己走哪都带着的被褥枕头垫上,美美的躺下,谢砚沉也不知道去哪儿了,那她还是补个觉,有什么事等醒来再说吧。
逆流器:「……我以为你要搞事了,结果你又睡?」
黎漾没能睡,因为有人来了。
“黎姑娘,我是程壁,负责照看谢师叔的起居。”程壁人如其名,身材壮硕坚固如壁,长得很有安全感。
她接过他递过来的食盒,心里跟开了花似的,长得安全还贴心,不错不错。
“谢师叔临时接到传讯,去明川海除妖了,恐怕要两三日才回,黎姑娘有何需要尽可告诉我,我送上来。”
黎漾不是亏待自己的人,所以她交给程壁一张单子。
程壁看着单子上罗列满满的物什微微一滞,应了声好就急急下山去准备了。
谢砚沉不在,偷他洗澡水的计划只能暂时搁置,于是她打了个哈欠爬上床。
逆流器:「……」
此时,剑天宗内丹药阁。
“师叔,你这是?”剑天宗宗主应含真,不解地朝那在锅炉前忙活不停的老者发问。
度老将手中最后一味药引倒入其中,笑得一脸暧昧,“这可是好东西啊,到时要送给臭小子的大礼,哈哈。”
应含真霎时有点头疼,师叔是名副其实的老顽童,他小时候不知道在他手底下吃过多少瘪,连师父在时也拿自己这个小师弟没辙。
如今……罢,总归他是不会害砚沉的,就让他开心开心吧。
“师叔,那姑娘没查到底细,像是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山脚,我担心……”
度老摆摆手,认真搅拌着锅炉里的药汁,“含真啊,有的人的出现本就是天机,早不了也晚不了,更是强求不得。”
师叔是剑天宗修为最高的人,亦是这九洲三山现存的大乘期最强者,他的话自带三分天机。
如师叔所言,那姑娘真是砚沉的救星的话,不论是何身份,他都得把人好好留住,为了剑天宗,也为了修真界。
应含真:“大典仓促,眼下又是万春祭到来之时,其他宗门怕是即便收到消息也赶不上。”
度老:“无妨,倒是人家姑娘那,得好好补偿补偿。”
应含真:“嗯,我来安排。”
**
俗话说得好,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眼下,黎漾就是松雪峰的霸王,自由自在,好吃懒睡,惬意自得。
但霸王体验期截止在第三天的晚上,距离道侣大典还有两天的时候。
逆流器:「死猪啊你,快起来啊!!谢砚沉受伤了!他刚去温泉池了!机会啊!你倒是快点起啊!!」
睡梦中的黎漾觉得有点冷,双手本能扯了扯被子盖住头。
「……猪啊你!起来啊!」
「……」
逆流器改变声调:「黎漾,再不起来给我加练两个时辰!」
黎漾睡梦中听到师父发怒的声音,立马打个激灵坐起,迷茫的眼神对上几步外不知道看了她多久的白衣人。
黎漾:“!”
睡意被一个榔头敲散,黎漾只差从被子里跳起来贴到墙上。
滋滋燃着的蜡烛在冷风中发着抖,将那人的影子拖拽得像个蓄势待发的猛兽,也让黎漾认出他。
谢砚沉。
谢砚沉就穿着层薄薄的白色中衣,光着脚踩在地上,面容一半隐藏在黑暗当中,神情晦涩不清。
即便认出来人,黎漾心跳还是漏了拍,搁谁半夜看到个人站在自己房间里,都头皮发麻吧。
麻完黎漾想,这人不会是反悔觉得自己形迹可疑,还是鲨了比较省事吧?!
谢砚沉不说话也没任何动作,黎漾也不敢打破这诡异的平衡。
不知道过去多久,黎漾:所以,到底啥意思啊?能不能说句话给个痛快?
精神一疏忽,被褥里僵硬的腿自发伸了伸,这动作像是惊到谢砚沉,他眼底掠过危险的暗光,牢牢锁住了黎漾。
在他莫测的视线下,黎漾心跳如雷,然后鬼使神差地拍拍被子,诚恳邀请:“你要上来捂捂吗?”
下一秒黎漾流下面条泪,她紧张就乱说话的毛病什么时候能好!
听到这话,谢砚沉眼神凉凉,黎漾心里也凉凉。
凉着凉着,就见谢砚沉往前走了几步,步伐有点僵硬,像是牵线木偶似的,但这想法在黎漾脑海中也就停留了不到一秒,因为——
谢砚沉停在了床前。
黎漾:……我滴妈,大佬不会真的上来捂捂吧?
烛光下的谢砚沉,脸上神情看起来明灭不定,没了白日的清冷淡漠,却多了诡谲和阴郁。
在黎漾目瞪口呆的视线中,阴郁大佬坐上床,面朝她躺了下来。
黎漾:!!
黎漾倒吸一口气,因大佬不仅压住了被子,一只手臂还隔着被子精准无比地搭上她的小肚腩,落下的力道让她差点将晚饭吐出来。
“谢……砚沉?”黎漾战战兢兢喊道。
大佬安静如鸡,眼睛已经阖上。
黎漾又放大声音叫了下,大佬没有任何反应,只有长睫垂下的弧度利落的诱人。
谢砚沉他……该不会是……梦游吧?
可梦游眼睛不应该是无神的吗,谢砚沉怎么不像是不知所觉的状态?
嘶,大佬不愧是大佬,连梦个游都跟别人不一样。
转念又想,谢砚沉知道自己会梦游吗?应该不知道吧,不然应该不会让她住上来。
黎漾动了动,想把床让给谢砚沉,毕竟她可不能占便宜。
可谢砚沉那搭在肚腩上的手臂着实是重,她搬不动,只得隔着被子往外拔自己。
拔是拔动了,但那条手臂从肚腩处变成小腹,如果她再拔那位置就变成……
黎漾僵住,上不上下不下,这是考验她做不做人?
干坐半晌打了无数个哈欠后,黎漾摆烂了,做不做人这个问题还是等睡醒再说吧。
她眯眼躺下,随即又遗愿未了地爬起身,给大佬扯了扯被角盖住他肚子,迷迷糊糊想:不盖肚子会着凉……
总算完成最后一件大事,黎漾也闭上眼。
只余挤在拥挤的床上,憋了老久的逆流器:……这世间终究癫成了我不熟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