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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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家村，除夕夜。
灰蓝色的夜幕压得很低，每家每户都透着温暖的灯光，映着天空中还零星飘落的几片雪花。除夕夜的热闹已压过皑皑白雪的寒意。
“来，过年了，小安，小婉，你们多吃点。”眼前这个黝黑的瘦男人边说边夹了两块白切鸡肉分别放在她们碗里。
夏婉毫不犹豫地将肉塞进嘴里，鼓鼓地小嘴努力咀嚼着，她旁边的夏安盯着自己碗里的肉，又拿起筷子夹到夏婉碗里。夏安冲夏婉笑笑，看着她灰扑扑的小脸，说：
“慢点吃啊小婉，姐姐的也给你。”
夏婉用塞着肉的嘴冲她甜甜地笑。
桂玉有些心酸。
“小安，你也吃，不用总那么心疼妹妹。”
夏安看了看桌上，因为家里穷，所以除夕的饭菜也并不算丰盛，唯一的荤菜就是那几块白切鸡。为了不让父母心疼，她也伸手挑块最小的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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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救命！——”
“哗——”仿佛能看见鲜血喷出的场面。
夏光军和桂玉对视了一眼，夏婉能看出他们眼神中的不安。
桂玉赶忙打开窗户，夏光军把夏安和夏婉抱了出去。
“嘘，小声点，你们快跑，越远越好，不要回来。”
窗“拍”的一声关上了。
夏婉疑惑地看着夏安，夏安捂住她的嘴，微微低头，从没关紧的窗缝中看去，夏婉也垫起脚去看。
两个粗壮的男人一脚把门踢开，手里还提着沾满血的刀。他们快速冲向夏光军和桂玉，一人一刀直穿心脏，二人砰的一声倒下，夏婉不敢看了，但她觉得，一定血流满地。
夏安也不敢看，她拉起夏婉发了疯似的往外跑。雪地上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
跑了很久很久。夏安不知道她们在往哪跑，她记得，跑得越远越好。夏婉的手被拉得生疼，雪好像进了鞋子，刺骨的凉。
“姐姐，我好累。”夏婉的眼泪早已流下，带着哭腔。
夏安用手给地擦了擦眼泪。
“小婉乖，再跑一会儿我们就到城里了，就有人救我们了。”
其实夏安也不知道会不会跑到城里，她害怕，但求生的欲望能盖过这股害怕。
夏婉不乐意，一屁股坐到地上，哇哇大哭。夏安无奈毕，竟还是个小孩子，于是拉她到草堆边坐下。
“姐姐，爸妈是死了吗？”
“嗯，也许吧。”
难过涌上心头，她紧紧地抱住了夏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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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给我找，看着脚印，这次，一定不能让任何一个人逃跑。”
脚步声逐渐向她们逼近，夏安赶忙把夏婉藏进草堆中。
“虚，别出声，一定不要让他们发现你。”
夏婉吓得直哆嗦，她很担心姐姐，又不知道怎么办，只好在心中默默祈祷。
呼的一声，一颗子弹从夏安的后脑勺穿过，在眉眼间留下了一个大窟窿，血溅得四处都是。
夏婉捂住自己的嘴，小心地看着夏安，她乌黑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无底的黑洞。
那行人走了过来。
“就一十来岁的孩子，还挺能跑。”
“把她扔到河里去吧。”
夏安被抓着脚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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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念从床上猛得坐起来，披散的发缝间透着丝丝汗水。
又是这个噩梦。
凌晨两点，马路上还有几盏微弱的路灯。莫念已没了睡意，干脆拿了两瓶啤酒，下了一楼。
她随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徒手掰开啤酒瓶的盖子，一口干了半瓶，往事又浮现在眼前。
当她目睹了姐姐的死亡后，就像变了一个人，她不再害怕，决定要报仇。具体为什么她也不知道了，只记得等那群人走远后，她从草堆中爬出来，走上很长一段路。
寒风刺骨这个词她也深有体会了，但心中的信念让她停不下脚步。
黑漆漆的世界中终于出现了一些光亮——那是一座小县城。
她加快了步子。
大抵是因为除夕夜，各种店铺闭着门，但里面却亮得很，可以想象出阖家团圆的场景。
再往里走，是一家酒吧，叫“天涯海角”。
夏婉不知道这店是干什么的，也许是觉得它大，就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老板，有一头浓密的乌发，素颜。她疑惑地看着夏婉。
灰色的破布衫上沾了泥，干草，雪。脸红得通透，两条小辫倒是可爱。她心疼地问：
“丫头，你叫什么名字，怎么跑这来了？”
“我父母死了，没人要我了。”夏婉的声音在颤抖。
女人赶快拉她进去。帮夏婉洗了澡，换了条她自己的大棉衣。
夏婉立马恢复了精神，她从楼上蹦着下来。女人招呼她过去，桌上有许多饭菜。夏婉坐着，不敢动筷。
“丫头很饿吧，快吃点东西。”女人向她碗里不断夹菜，夏婉熬不住饥饿，狼吞虎咽。
女人问她：“丫头，你父母死了？”
“嗯。”夏婉不抬头，但点了点头。
女人想了一会儿，又笑笑，说：
“丫头，你要不要住在我这啊。”
“好啊。”夏婉答得轻快。
“我叫莫兰，你叫什么？”
夏婉不吭声。
莫兰觉得她一定是被吓坏了，于是思考了一会，说：“你叫莫念好不好。”
“嗯。”
莫兰笑得慈祥——也许这个词不适这个年纪的人，但夏婉觉得她很善良，是真心要对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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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念。”莫兰穿着红粉色睡裙，拖着拖鞋往下走。
“大半夜的，你在这干嘛呢。”
“没事，失眠了。”
“哎约，又失眠啦？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说着，她已走到莫念对面坐下。
莫念摇了摇头。
“老毛病了。”
“哦，对了，明天我要去趟溪川。”
“去旅游啊。”
“嗯，有点事，顺便散散心。”
“行，就你一个人吗？”
“云峰也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