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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 4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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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过是让咱们所有人互为磨刀石罢了。”时任宣道。
时昭贞,豪门世家出身,时家三女中排行老二,从儿时便展露出过人的聪慧,成年后进入ShiS集团,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二十三岁那年父亲为她安排了婚事,父亲本以为接受新式教育的二女儿会反对,但意外女儿没有犹豫一秒便点头答应。
石博亨,时父看中的人,虽比女儿差了些许,但绝非池中物。这样的人和女儿结婚,算是强强联合。
时父去世后,时博亨迅速掌权,以凌厉肃杀之势清除外敌,整肃时家,而背后时昭贞厥功至伟。
时昭贞三个儿女中有两个是人中龙凤,以后站在时家中心的最好是小谦,当然退而求其次小溪亦可,小珩也可,她不介意是谁,但必须是强者,能担得起这份家当,并发扬光大的强者。
“她要的是一个能担得起时家的强者,而并非你我。”时任宣毫不掩饰地直言道。
时昭贞轻笑,看向时任宣,开口道:“错。”
她停顿了一阵,才继续说:“不是一个,我希望你们所有人都是强者。”
时溪眼神明暗不定。
“你把我弄回来就是为此?”时任宣问。
时溪骤然看向时任宣,又看向母亲。一直以来她都认为是时中珩把时任宣带回来的。
时中珩很傻,傻得可爱。
时中珩在这世界上最爱的便是哥哥,哥哥好,便是他好,哥哥不好,便是他的痛苦。所以当年他找到时任宣,希望哥哥的儿子能拿回本属于哥哥的东西。
当然以上是光明版,黑暗版是时中珩明知道杀时中谦之人非她时溪,却编造谎言、伪造证据陷害她,以达到拉拢时任宣的目的,让时任宣成为他的臂助,助他与她作对。
时家没了时中谦,就等于没了太子,无论三代还是四代都可竞争,条件只有必须出自直系,其他全靠个人本领。拉时任宣进来,就是为了壮大己方势力,结盟对抗。
这两种可能对时溪来说无所谓,反正结果都是她与两人为敌。所以一直以来她烦时中珩透顶,这些年连话都不想和他说一句,但没想到……把时任宣带回时家的真正推手竟是母亲!可母亲不是烦死那个叫任雪的女人了吗?
难道当年时中珩跪地哭求母亲留下时任宣,那些都是母亲和小珩商量好,演给大家的一出戏?
时溪迷惑。
“你最喜欢我父亲,他却被你们联手弄死了,你还不引以为戒吗?”时任宣质问时昭贞。
时昭贞轻笑,“是的,我最喜欢小谦,我不否认我的偏心。”
时溪脸色阴沉。
“他是好孩子,完美的好孩子,他是让人如沐春风之人。即使他不是我的孩子,我也喜欢他,没人不喜欢他……”时昭贞低喃,眼角因微笑而生出的皱纹里都透着慈爱。
“但你们却害死了他。”时任宣平静地道。
“假设父母催你去写作业,你转身跳楼而亡,那该怪谁?”时昭贞同样平静,“怪来怪去的,幼稚。”
这“幼稚”两字,忽然就把时任宣带回了二十年前,那时妈妈经常说爸爸幼稚,爸爸也的确幼稚,比如把晚餐的炒饭摆成小熊形状的,爸爸熊最大,妈妈熊次之,宝宝熊小小一只。妈妈看了很无语,嘴里说了个“幼稚”,然后一勺子挖下了妈妈熊的半个脑袋。
再比如妈妈不小心磕到了腿,爸爸赶紧放下手中的事,飞奔到妈妈面前,一边帮妈妈揉腿,一边说:“痛痛飞,痛痛飞~”妈妈冷脸撂下一句:“时中谦,你幼稚到我起鸡皮疙瘩。”然后扭头去做自己的事。
爸爸常说,幼稚好啊,能幼稚一辈子的人最有本事。成熟那都是被逼的,幼稚才是人类的美好本质。
“所以……”时昭贞道,“你们两个联袂而来,是要联合一致对我吗?”
当时溪知道父母准备立遗嘱,把手里的股份多数留给时任宣的那一刻,她几十年的精心谋划、苦心孤诣仿佛都成了笑话。她知道母亲偏心时中谦,但没想到会爱屋及乌连带着时任宣一起偏心,她彻底崩溃了,她只想向母亲当面问个清楚。
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找到了她。
这对亲姑侄第一次这样单独相处,时任宣开口一番话,只让她更加疑惑。
“一起去说个明白。”时任宣道。
时溪冷笑,“你是得利者,你有什么好说的?”
“得利者?”时任宣轻声嗤笑,摇头,“按你的标准也许是。”
时溪与时任宣一同造访,但当然,他们不是一伙,他们怎么可能是一伙?
所以时溪听了母亲的质问,一时冷笑无言,甚至不屑于解释。
而时任宣则马上开口否定了时昭贞,他道:“不,并不是我们对你,而是……我对你们两个。”
时溪听此一凛。
时昭贞则静听下文。
时任宣转向时溪,开门见山直接问道:“我父亲的死与你有关吗?”
时溪沉默一阵,回道:“我们都是凶手。”
时任宣皱眉,“我换个问法,我父亲的死与你有直接关系吗?是你设计杀害了他吗?”
时溪道:“你不是知道答案了吗?”
时任宣道:“我需要你正面回答我。”
时溪回:“不是。”
时任宣没有追问,而是问下一个问题,“当年关于我母亲的调查报告,是你呈给爷爷的吗?”
时溪眼神闪烁,但没否认,“对。”
时任宣依旧没有追问,继续问:“时泙做的那些小动作,都是你授意的吗?”
时溪回:“不全是。”
“时泙私下找到林滋荣,你知道吗?”
“知道。”时溪不做推诿。
“林滋荣的事是费瑞伊告诉你的?”
“对。”时溪有问必答,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隐瞒已无意义,不如今天大家就全敞开说。
果然。时任宣心中暗想。
费家出事后,费瑞伊先找的人是时任宣。她的请求很简单,用联姻来扩大她在费家的影响力,以分得更多的家产。而一旦成功,对时任宣来说百利而无一害,轻轻松松得到费家的助力,让他在时家的竞争中握有更多筹码。
但时任宣一口否决。
费瑞伊大为不解,多次沟通后,她直接狗急跳墙破口大骂时任宣有毛病。时任宣只淡然提醒她不要逞口舌之快,与其每天想着旁门左道,不如思考下怎么正当竞争。
时任宣这话一出,费瑞伊更是恼羞成怒。正当竞争?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她有办法正当竞争,她又怎么可能走到求别人娶她这步?
这时时溪适时向费瑞伊抛出橄榄枝,费瑞伊投桃报李,把自己猜测的林滋荣与时任宣的关系告诉了时溪。这也是她不大不小的报复。
时溪无所谓此事,但时泙听进去了。如果费瑞伊所说非虚,那么他大可推进一下两人的关系,然后去爷爷奶奶那里打个小报告,时任宣到时就得好好喝上一壶。当然时泙也不认为这种事能真正动摇时任宣的地位,但积少成多,聚沙成塔,只要时任宣的黑料增加,错误不断,那么势必会折损他在爷爷奶奶心中的地位。
“好,你问完我,该我问你了。”时溪道,“你用了什么方法,让母亲把大部分股权都要给你?”
“姑姑,”时任宣很久没这样叫时溪了,“你还看不明白吗?不是我用了什么方法,也不是我做得多好,是奶奶她要我们每个人都‘好’。她爱的不是你,不是我,甚至不是我的父亲,而是ShiS,是她的事业。”
“对吗?奶奶。”时任宣转向时昭贞。
时昭贞默然,但她仅沉默了一会,便微笑道:“没想到先想明白这些的不是最有能力的小溪,也不是最聪明的小谦,而是你。但……你说错了一点,我爱的确实是ShiS,但我也爱你们。”
时溪听完时任宣的话,怔愣许久后,终于解开了心中所有的疑问。
这样就说得通了。
母亲最爱的是ShiS,而她需要的是完美的继承者与一群能力超强的辅佐者,所以每个子女甚至孙辈都是彼此互相砥砺的对象,母亲希望的是大家在竞争中迅速成长,最终撑起ShiS。
所谓要把所有股权都给时任宣,这消息可真可假,甚至真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知道后一定破防,一定会想尽办法夺回自认为属于自己的一切。就连母亲千方百计把时任宣骗回家,也是为了磨砺她。如果她是最终的胜者,母亲就把ShiS给她,反之时任宣胜利,母亲就把ShiS给时任宣。
原来如此……
小时候她以为母亲最喜欢她,她每次第一名的成绩都会让母亲眉开眼笑。长大了才知道母亲最喜欢小谦,因为明明她样样强过小谦,但小谦却被定为下任掌权者。后来小谦走了,她又认为母亲的母爱转到了小珩身上,因为即使小珩平庸得一塌糊涂,母亲还是对他倾力栽培。
但现在她才知道,母亲要的是成功的孩子,而不是固定某一个。
“奶奶,让您失望了,我不会争的。”时任宣平静道,“我回时家,完全是因为叔叔告诉我爸爸是被谋杀的,我要回来查明凶手,惩治凶手,但事实是爸爸就是自杀……虽然从某个角度也算是被你们合力谋杀的,但爸爸一定不希望我对你们进行报复。我的回归失去了所有意义,我不会继续做您的牵线木偶,您可以用虚假的亲情控制住爸爸,但对我不起作用。”
时任宣停顿了一会,继续说:“您可以控制住姑姑和叔叔,甚至爸爸,是因为你知道他们在乎的是什么。对姑姑,您用山巅的风景利诱她;对爸爸,您用亲情和爱绑架他;对叔叔,您就用钱和权腐化他。您无往不利,甚至对爷爷也是,您让爷爷以为您是他背后温顺的女人。穷苦小伙翻身为豪门之主,没人能抵得住这样的诱惑。瘫在床上的爷爷对您来说再好不过,您是被迫代管ShiS,被迫成为时家家主,人们不但不会非议,还会认为您一肩挑起时家,是时家的老太君,是巾帼的老英雄。但对我,您的所有诱惑都不起作用。爸爸对我来说比这些都重要,你逼死了爸爸,就等于已经逼死了我。”
时昭贞静静听完,却不怒,反而露出微笑,淡淡道:“你的小男友,你不在乎了?”
时任宣也淡淡回:“如果您动他,咱们就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