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逍自在》逐波流

3、逍束

　　事实证明沈自在没有看错人，那场比赛逍束赢的很彻底。
　　虽然从沈自在押完逍束再次回到台子下面开始，逍束就一直用一种碾压的强度让对手没有还手的能力，但直到最后对方倒在台上，裁判的喊数结束，沈自在才悄悄吐了一口长气。
　　后来拿到赢了的筹码时，路回还特别惊讶：“你什么时候去兑的码子，什么时候去下的注，你押的谁呀，你可不能乱押，你押之前怎么不请教请教我呀，万一你赔了呢”
　　路回一连串的问题，沈自在都不知道该回哪个，先回哪个。
　　沈自在简单的回了一下：“就刚刚我们一起看的比赛，我押的那个赢了的”
　　“刚刚那个？”路回似乎回忆了一下，“刚我们看的第一场？我就看了一会就去别的了，你还继续看了？”
　　沈自在“嗯”了一声。
　　路回锤了一拳沈自在肩膀，笑道：“你挺识货呀，第一次来就让你押中了这个宝藏拳手”
　　沈自在疑惑：“宝藏拳手？”
　　“对呀，宝藏拳手”路回把沈自在的筹码也拿到自己的手里，继续说：“只不过是我封的，我看了他好多场比赛了，出拳很快，下手也狠，打起来也不要命，喜欢用攻击做防守，看他比赛很过瘾。比看那些抱着头躲半天也挥不出一拳的人过瘾太多了，我之前看了他挺多场的，只是最近没咋关注了”
　　沈自在赞同的点了点头，虽然他只看过一场这个少年的比赛，但是他也能从他的出拳里感受到果断和凌厉。确实是像路回说的那样，用攻击做防守。
　　沈自在突然想起那个少年当时撩起刘海时，漏出的青涩眉眼，于是道：“他看起来年纪不大”
　　路回想了想：“好像是不怎么大，19？还是20？”
　　那么小，难怪看起来眉眼间还是和拳风迥然不同的青涩。
　　沈自在又问：“叫什么”
　　路回还在数那些筹码，随口应着：“什么叫什么？”
　　沈自在看他那个不上心的样，推了他一把，又问一遍：“你封的那个宝藏拳手，叫什么？”
　　“哦，他啊，他叫逍束”
　　回忆从这里断开，还坐在包间沙发上的沈自在也随着回忆，在嘴里默默念了一遍：“逍束”
　　“名字还挺好听的，就是人不太和气”沈自在想着。
　　沈自在又在沙发上喝了一杯茶，路回才匆匆回来。
　　路回刚回来就冲着沙发坐下，端起一杯沈自在刚泡好没来得及品的茶，囫囵喝下。
　　沈自在欸了半天，也没能救下那杯茶，眼睁睁看着路回用那杯茶止渴，糟蹋了沈自在一杯好茶。
　　沈自在叹了口气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看着瘫在沙发上的路回，问道：“你跑哪去了，一副奔了几百米的样子”
　　路回还大喘着：“可不就奔了几百米，想着不能让你等我太久，我刚跑回来的”
　　“那你跑出去干嘛，你刚干嘛去了”
　　“不说了吗，见个熟人”
　　沈自在撇着嘴：“行，你见熟人，我这个熟人就可以丢在这不闻不问”
　　路回听出来沈自在又在故意阴阳他，沈自在阴阳他比喝水还频繁，还自然。
　　他也习惯了，就还瘫在沙发上，回道：“你少阴阳怪气我，我就出去了不到半小时吧”
　　“半小时还是十分钟，重要吗，不都是一样被丢下了”
　　路回躺着沙发笑出了声：“行行行，我的错，今天你要是还押谁，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全当我给你道歉，这还满意吧？”
　　“可以”沈自在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又踢了一下路回在搭在沙发边上的腿，说道：“你刚走之前说的生死台，你再给我说说”
　　路回一听这像是来劲了一样，一下子坐了起来：“怎么，对这拳场有兴趣了？你也感受到了这里的魅力了？”
　　沈自在看他这个来劲了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或许不该问，他把本来还在脸上的笑容立马收了起来，顺便白了一眼还一副期待样子看着他的路回，无语道：“要说就说，不说闭嘴”
　　路回立马坐直了身子，还怕了拍自己旁边空出来的沙发，说“来来来，让我路老师好好给你科普一下这个生死台是怎么回事”
　　沈自在当然没有坐在路回旁边，他坐在了另一个沙发上，提高了语气：“别废话，简短的说”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生死台差不多每三个月就能死个人吗？其实我当时不应该跟你说每三个月，而是应该说每一次，因为不是三个月才会死人，而是三个月才会办一次生死台。你能感受到生死台上死人的频率了吧”
　　“为什么生死台上都会死人？必须决出生死？”
　　“其实没有必须决出生死的规定，但是因为在这个台子杀人不会被追责，所以有很多想要被处理掉的人就会被借机送到这个台子上”
　　沈自在听着皱了一下眉，杀人不追责？
　　他没有打断路回，就听路回嫌弃的撇了撇嘴，说道：“你知道的，那些顶级的权贵里多的是变态，多的是想要看人被活活打死的变态”
　　沈自在眉头皱的更深了。
　　他听着路回继续说道：“所以这个台子上允许杀人不追责，意思就是无论是谁上了生死台，如果死在了上面，那么这个人的所有亲朋好友都不可以来讨要说法，也不可以向杀人的人寻仇，这是这个台子的规矩，如果谁违反了规矩去寻了仇，会被十倍的返还。所以渐渐的生死台就变成了一个惩罚机制，那些权贵想要惩罚谁就送谁上去，已经成了他们之前的默契了”
　　“这狗屁默契我可没听说过”
　　“哎呀，这圈子里不就这样吗，你又不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
　　“听说过，但是我也没那么直观听过呀！”
　　路回哎呀哎呀了几句，似乎是想解释些什么，最后可能觉得解释啥都挺多余，毕竟这种生生死死的事情其实在圈子里挺常见的，他们从小到大的环境就在这儿呢，权利和金钱的斗争总会用人命来填。
　　事实上，路回不用解释什么，沈自在明白这些道理，他一直知道这些事情，甚至他觉得他自己祖辈甚至是父辈，也是这样一步一步踏过鲜血才走到今天这个地位的。
　　只是沈自在没有亲眼见过，也没那么细节的听说过。
　　沈自在知道这不是自己能管得了事，只是还是想吐槽一句：“就那么多人被送上去，这些人就那么多想惩罚的人？”
　　“那倒不是，除了一些被动送上来的，还有很多主动上来的”路回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了包间的窗户边，手指了指一楼的生死台“虽然这个台子死亡率奇高，但是这个台子上奖金丰厚”
　　他抱着手臂，看着楼下，语气有些不同平常的沉静：“别的台子上打赢了可能是十万，这个台子就是五十万，如果把对方活活打死，那就再加五十万。所以这个台上一直都不缺拳手上来搏命，毕竟赢了一场就是别的台子十场可能都得不来的”
　　说完这，路回突然收回了刚刚一直深沉的语气，换上了一丝轻快：“况且这个台子上也不一定就会死人。也不是所有拳手都那么变态，非要打的你死我活的。”
　　路回又从窗边走回到沈自在旁边，神秘兮兮的说：“还记得上次你来看的那个叫逍束的吗？”
　　“咋了？”
　　“据我所知，他就从来没在这个台子上杀过人”
　　“那咋了？不杀人不才是应该？”
　　路回伸出一只手指左右摇了摇，反驳道：“不杀人是应该，但是在这个生死台上不杀人却是极少数”
　　路回说：“我封他是宝藏拳手还有一点就是因为他从不在生死台上杀人，自在你知道吗，很少有人能做到在生死台上不杀人的”
　　沈自在一时间沉默住了，路回没有说为什么很少有人能做到在生死台上不杀人，可是沈自在却通过路回的眼神明白了为什么。
　　因为完全自由的暴力，让人的欲望和残忍都被放大。
　　每一个走上生死台的人都被赋予了完全自由的施暴机会，在这个台子上只要你的拳头够硬，你可以充分的感受一拳到肉，你可以感受骨头在拳头下碎裂，滚烫的鲜血溅在你的脸上。你的对手可能因为你的拳头而躺在地上哀嚎，也可能是跪在地上向你求生，但是你没有束缚，无论是法律还是道德，在这里都没有，没有任何可以阻止你放任自己邪恶的力量，除了你自己。
　　这里不仅没有束缚，甚至还有无数的人向你呐喊，让你用更有力的拳头挥击到那个已经被你打倒的人的身上，让你快点杀了他，快点。
　　在这样的被暴力和嘶喊的氛围烘托里，完全自由的背景下，或许就是如同路回所说，很少有人能在这个台上不杀人。
　　沈自在又在心中喊了一遍“逍束”。
　　他才19，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打拳，是很缺钱才走上生死台吗？又是为什么让他一次一次在那样充满自由暴力的氛围里，收下了最后致命的拳头。
　　沈自在有点想要再去看一眼那个叫做逍束的男孩。
　　沈自在还想要在问问路回知不知道逍束为什么来这个拳场，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一楼拳场传来了掀翻屋顶的欢呼。
　　路回还眼睛一亮的从沙发上站起身子，口中说了句：“来了”，就像窗边走去。
　　沈自在话还在嘴边，看着路回这幅已经开始兴奋起来的样子，干脆也咽了回去，和他一样，走到了窗边，看向了已经被人群包围起来的一楼生死台。
　　而看过去的第一眼，沈自在就认出来刚刚踏上台上的人，那个他刚刚还在心里默念名字的少年
　　逍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