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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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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鹤寻回到房间把零食随手放在桌上,转身去了浴室洗澡。
洗完澡出来看见顾北山正靠在沙发上吃零食,嬉笑着:“阿寻,什么情况?买这么多,有事求我?”
林鹤寻没吭声,走过去从冰箱拿了罐冰镇啤酒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闷声喝着。
顾北山放下零食走过去靠在桌子上,“什么情况?为情所困?”
他咽下一口啤酒,看了一眼顾北山,“吃东西都堵不住嘴?”
顾北山来了兴趣:“真被我说中了!?”
“没有。”
顾北山哼笑着:“怎么?还不好意思?”
林鹤寻白了他一眼:“我睡觉去了。”
“别急嘛!”顾北山伸手拦住他,“说说呗,是不是江岱?”
林鹤寻微怔,“你怎么知道?”
顾北山灌了口汽水,看智障一样地看着他:“这不废话嘛!谁闲的没事在桌上放毫不相关的女生照片呀!除非…”
林鹤寻抬眉:“什么?”
“除非是变态。”顾北山贱兮兮笑说:“你不会真是变态吧?”
林鹤寻把易拉罐捏扁扔进门口的垃圾桶里,“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顾北山放不下汽水,舔着一张八卦欲爆棚的脸,“喜欢就去追呗!要不要我帮你?”
林鹤寻张了张嘴,吐出两个字:“睡觉!”
顾北山觉得无趣,撇着嘴戴上耳机继续游戏。
隔天早上七点,江岱被闹钟声吵醒,拖拖拉拉,直到7:40才猛地惊醒。
时间很紧,洗漱完也没化妆,随便找了顶鸭舌帽扣在头上,拉着行李箱急匆匆往往门口走去。
一抬头,看见林鹤寻靠在车上等她。
藏青色翻领外套,内搭是一件米灰色套头卫衣,蓝色工装牛仔裤,身影修长,猛一看,以为那个亚州剧组来日内瓦取景拍摄了。
江岱拖着行李快步出了旋转门,林鹤寻恰巧抬眸看到她,跨上台阶从她手里接过行李箱。
“你等多久了?”江岱坐上车问道。
“没多久,刚到。”他从杯托里拿出一杯热可可递给她:“有点烫,慢点喝。”
江岱木纳接过,道了句谢谢。
工作日早晨总是过于拥堵,好在日内瓦并不大。
林鹤寻余光里瞧了她一眼,很素净,没化妆,帽檐压得很低,身上穿了件黑色条纹体恤,蓝色牛仔裤,怀里抱了一件卡其色翻领夹克衫,米色老爹鞋。
默了一会。
江岱先出了声:“你们实验室圣诞节放假吗?”
“嗯,这个实验做完回伦敦就可以休息了。”
“那你要去旅游吗?”
“还没打算,你假期有安排吗?”
“我元旦回趟家,我妈念叨很久了。”提起这个,江岱微不可及地叹了口气,回去又得听周女士念叨了。
林鹤寻察觉到她表情细微的变化,问道:“你妈妈催你…找男朋友?”
这是个疑问句。
江岱一愣,她好像没提过,他怎么知道?
只能尬笑:“啊,我妈比较急。”
他没说话,表情晦暗不明,很漠然。
抵达机场候机大厅,林鹤寻下了车从后备箱拿出她的行李说送她进去。
江岱怀里抱着外套,走在他右边。
在机场自助机器上打印了登机牌,托运了行李,看了眼时间剩余不多。
她指着身后的安检处笑说:“那我先进去了,你路上慢点开车。”
江岱转过身,刚要走,就听见身后的人叫了句:
“岱岱。”
她一瞬身体僵直,思绪晃了一下,故作自然地转过头,“嗯?”
“注意安全,到了告诉我。”
“好,那我进去了。”江岱转身快步往安检处走去,背影看起来与正常无异,但她自己知道,心跳略有几分失衡,进去前回头看了一眼,林鹤寻还站在那里看着她的方向。
他想起上高中时下晚自习,学校门口总有些社会黄毛堵在门口,嘴里叼着烟,对着小姑娘吹口哨,举止轻浮。
林鹤寻担心江岱一个人会不安全,可又担心跟她说这些会让她害怕,或者负担,于是每晚默默走在她身后,看着她进了小区,才折返回去。
后来有一次下雪,江岱脚步忽然顿住,转过头,手指将伞柄递过去:“林鹤寻,要不要一起走?”
他接过伞柄,手掌生温,两人并排走着。
“你什么时候开始跟在我后面?”她抬头笑着问。
“这学期一开始。”
江岱微怔,“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不想让你负担。”
她笑着嘟囔了句“笨蛋。”
他听到了,却没恼,温声驳了句:“我不是。”
实验已经收尾,需要计算的不多,只需最后审核即可。
林鹤寻把车开回酒店,上了楼。
房间很干净,混着点沉木香,冬日里最温暖不过的香气。
他把自己衣服挂回柜子里,陡然看见角落掉落的一条围巾,他弯腰将围巾捞起,叠好拍了张照片发过去:“你围巾落下了,我帮你收起来,回伦敦给你送过去。”
两个小时后,飞机稳稳降落希思罗机场。
江岱开了网收到林鹤寻两小时前发来的讯息,弯起唇回复:
岱岱:“我刚落地。”
岱岱:“谢谢,那你回伦敦记得联系我。”
对面回得很快:
Lin:“好,直接回工作室?”
岱岱:“嗯,要去画画,(苦恼)”
Lin:“图片。”
江岱点开,是一串数字,她回复:“你去实验室了?”
Lin:“没有,我在酒店。”
“岱岱。”
江岱闻声抬眸,温礼穿了件黑色大衣,身姿绰约,里面是剪裁考究的西装,看样子是刚从公司过来。
他走近了从传送带上拎起江岱的行李箱,“饿不饿?”
江岱摁灭手机回了句:“不太饿,我得回工作室。”
“好,我先送你回去。”
伦敦交通堵塞,车子走走停停,江岱又没吃饭,这会晕乎乎的,摘了帽子扣在脸上合上眼。
温礼觉察出不对,伸手轻取下帽子,碰了碰耳垂,温热,好在没发烧,估计是累坏了,舟车劳顿,又遇着大雪,此刻睡得很沉。
等红绿灯间隙,他在网上点了份私房菜,是她喜欢的土豆炖排骨和酒酿圆子,还有些时令果蔬,地址选的是她工作室。
车子在工作室楼下停了三十分钟。
江岱缓缓睁开眼,温礼正坐在驾驶位上看电脑,微微低着头,车内空间其实很大,但他个子太高,只能佝着身子,午后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落在他侧脸上,眼睫微颤,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键盘上操作着。
她扫了一眼,是股市。
认识时间太久,她都差点忘了温礼是个金融奇才,很会赚钱。
温礼听到声响合上电脑,偏过头看着她:“岱岱,要不要回家睡?”
江岱摇头,解开安全带:“我有幅画还没画完,圣诞节赶着展览。”
温礼脸色一沉,语气倒没什么太大变化,只平声问了句:“又是‘仙鹤’主题?”
江岱边开车门边回了句嗯,然后关上车门,弯下腰在车窗玻璃上比划“拜拜。”
他落下车窗,冷风涌进,看着她身影消失在电梯口,又在车内坐了好久才慢慢开走。
温家和江家是世交,温礼的外公和江岱的爷爷是大学校友,毕业后又都留在上海,一来二去两家人后辈也熟络起来。
温礼17岁那年,温阔离了婚,带着他一起来了英国,后来就是有逢年过节大家聚在一起吃吃饭聊聊天。
温礼大江岱6岁,全家人都很疼爱这个小妹,她软软糯糯,说话也温吞吞,但性子极冷。
江岱小时候没少跟着温礼一起玩,她喜欢小猫,温礼便在上海买了一个小院,收留那些被遗弃的流浪猫;她喜欢安静,温礼就静静坐在旁边看她画画;她喜欢烟花,温礼带着她去郊外放了一整晚…
是从什么时候关系变得奇怪尴尬起来,温礼也说不清楚。
江岱上了楼看见停在树荫下的黑色大G过了好久才走。
她不讨厌温礼,但是她讨厌两个人之间未说明白,被大家误会的黏糊关系。
“岱岱,温总订了餐在外面桌子上。”周周靠在门口叫她。
江岱回神,笑说:“你也没吃吧?一起吃。”
外面原木餐桌上琳琅满目摆了不少,江岱走过去坐下,都是她喜欢的。
“岱岱,你怎么了?”周周倒了杯热水递给她。
江岱接过水抿了口,摇头,“没事,可能是坐飞机太累了,没吃东西这会有点不舒服。”
周周见状舀了满满一碗酒酿圆子推给她:“喝点甜的,你太瘦了,这几天也没休息好,等下要不要回家休息一下?”
江岱舀了口汤送进嘴里,酒香混着圆子的软糯,味道很好,“没事,我先把画稿画完,不然睡也睡不好。”
周周试探性地问道:“不然拒绝那位林先生好了,这幅画本来就是非卖品。”
江岱夹了块排骨,“那幅画就是为那位先生作的。”
周周讶的“啊”了一声,“原来你们真的认识!”
她停了筷子:“为什么这样说?”
周周说:“其实我们的画展林先生都有来过,每次走都会买幅画带着,你还记得今年春天我们“玩偶”主题展的那幅《生日礼》吗?林先生当时驻足了好久,然后问我这幅画可不可以买。”
当时周周正在整理画卷,转身看见林鹤寻盯着那幅《生日礼》看了好久。
这幅画和其他画作风格不同,比起水墨的深沉幽邃,它看起来像是童趣涂鸦,内容很简单,下雪天,两只棕色小熊一高一矮一前一后走着,后面那只高点的小熊带了黄色生日帽,前面那只矮点的小熊抱着礼物盒子。
她放下画卷走过去还未开口就听见他说这幅画帮我包起来。
“林先生您真有眼光,这幅画是我们老板想到很久未见的朋友有了灵感,当即画下来的。”
林鹤寻动作一顿,心跳空了几拍,眸色渐深,但也只是笑笑:“谢谢。”
这个月以冬季“仙鹤”为主题的画展消息公布,每幅画旁边都备注了中英文名字。
当晚林鹤寻就给工作室打了电话,周周接的。
很简短的对话,林先生说有个不情之请,看到了那幅《山林寻鹤图》是非卖品,但还是想试试,能不能买。
他说自己非常喜欢这幅画,名字也和他相似,并且他有个喜欢很久的女生也喜欢画仙鹤,所以想买来告白。
我当时就觉得林先生一定认识你。
江岱听着只觉得心口微涨,好在周周没再继续说下去,她此刻好像不能再收取任何信息了。
周周自觉撤了碗筷,轻轻拉上门出去。
房间立刻静谧下来,她呆坐着好长一会,直到手机铃声响起,才慢慢回神。
看了眼手机又是一惊。
林鹤寻打来的。
江岱平复了心绪,这才接起电话。
“是我,林鹤寻。”电话那边嗓音有些哑。
“嗯,我知道。”
“你回工作室了?看你没回消息有点担心。”
江岱犹豫斟酌着,还是没能问出口,只静静回答着:“嗯,刚吃过饭,没看手机,不好意思啊。”
林鹤寻回到书桌前,倾身靠在沙发上:“吃了什么?”
江岱“啊”了一声,没想到他会问,“啊,中餐,土豆炖排骨,炒青菜,还有酒酿圆子。”
电话那边似带着笑意:“你口味没变,还是这么喜欢吃酒酿。”
江岱赧然:“那种糗事快忘了吧。”
江岱想起高二暑假,上海闷热,学习有个课外活动需要同桌两人一起参加,她顺理成章和林鹤寻成了搭档,那幢大厦一楼有书店,三楼是餐厅,从书店出来,她莫名很想吃一碗酒酿,于是拉着林鹤寻一起上去。
小店里熙熙攘攘坐着几个人。
林鹤寻不吃酒酿,于是点了份糖水,两人坐在角落慢慢喝着。
不知是不是酒酿太浓,江岱吃到最后脸颊粉扑扑,眼神也迷离起来,林鹤寻背着她就往医院跑,结果医生看了眼,强忍笑意摆摆手:“她喝醉了,回去睡一觉就没事了。”
林鹤寻头一次知道有人喝酒酿也能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