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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小雨纤纤,杨柳青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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鄢雨离开镇上的时候,我们都只有十几岁。
她是个文静动人的女孩,即使现在女大十八变,配刘逸尘肯定是绰绰有余的。
还记得小时候的她身体一直非常孱弱,直到一次重病后竟然一病不起。
她被观望到需要离家越远,生的希望才越大。
没想到再次回来,竟然是为了嫁人。
有了刘逸尘这一单生意,鸽子哨的单子我就不必冒险去无证经营了。
但还是决定去他店里亲自跟他打个招呼,毕竟像我这样常年欠债的人,指不定还会有求于人的时候。
“你确定不做了?委托人可给这个数呢!”鸽子哨竖起五根手指示意道。
“五千?”一单就能挣够下个季度的房租,我着实有点心动。
“想啥呢,五百!”
“那我更不干了!这可是观望,很耗费精神力的,不是打发要饭的!”
“送到我这儿的委托都是嫌瞭望社收费太高的,要不是因为辔街的单子只能挣到钱,挣不到声望,对升级没有帮助,怎么也轮不到你这个无证经营的来接委托!”
“价格就真的没有商量了吗?”
“诉主这些年为了找她儿子几乎耗尽家财,属实不容易。”
“还是个人口失踪案,这事儿得归派出所管啊。”
“诉主儿子十年前从尚书码头无故掉进护城河,可是护城河连着大运河,打捞难度非常大。捞了一个月都没有找到尸体,这个案子就搁置了。但她始终觉得没有捞到尸体就还有生的希望,所以才找到我们这儿的。”
“这么多年恐怕早就凶多吉少了。你还是劝劝诉主,让她想开点儿吧。”
“我把委托概况发你手机上了,接还是不接,你想清楚了再给我回话。”
鸽子哨顿了顿,直言不讳道 :“不是我说你,考个证有那么难吗?考了这么多次,你还没找到规律吗?不就是找个隐秘通道么,你的前世之渊里就没有个地窖呀,土地庙啊,山洞什么的吗?”
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摇头叹息道:“怪就怪在,我的前世之渊看起来似乎不太完整,不是茫茫戈壁,就是汪洋大海;除了我自己,也没个正经人影。”
“不太完整?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血统不纯!”鸽子哨像是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似的,挑眉惊叹道:“没想到你家师太玩得还挺花啊!”
我对他的臆想肯定是嗤之以鼻的。
“如果你确认师太没有给你家老爹戴帽子的话,那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你的前世因果律被更改了。时空轨迹错乱形成褶皱,才会导致寻找隐秘通道异常困难。”
“谁有这样的本事能更改别人的因果律呢?”
“哎呀,肯定是我想多了。更改因果律师大忌,即便是他从被困之地逃脱了,也不可能鬼鬼祟祟地更改你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实习观望师的因果律。”
我试图从鸽子哨那打定更多关于那个“他”的事情,可是他却始终三缄其口,不愿再向我透露更多。
“叮。。。”
短信铃声响起,是鸽子哨给我发来了委托概况。
我不情不愿地点开手机,当看到诉主落水失踪的儿子照片时。
下意识便脱口而出了他的名字。
“叶向开!”
他是我的初中同学,彼时父亲忙于观望师的晋升和寿衣店的营生,实在无暇顾及我;是叶向开每天放学都带着我回家蹭饭。
我清晰记得他的妈妈也跟他一样,不仅不嫌弃我家里是开寿衣店的,还变着法的给我们做好吃的。
我记忆中的叶家妈妈是个非常和蔼可亲的人,不像那个庵子里的师太,成天板着一副冰冷的面孔。
升初二的那年暑假,叶向开不慎落水的消息令认识他的人都十分惊讶,可是大家除了可惜年轻生命的陨落以外,实在是帮不到他的家里人。
起初我会经常去安慰叶家妈妈,可是后来父亲一病不起,我要忙着学业,还要照顾生病的父亲和寿衣店的营生,便渐渐少了与她的往来。
在那一年一病不起的除了父亲,还有鄢雨,她也是在那个暑假离开江瀛镇的。
往事历历在目,思绪飞散间我竟然沿着回忆里的路线走到了叶家的门口。
大门没有锁,我从门缝望进去,院子里还是熟悉的陈设。
我竟像小时候那样,像回自己家一样推门就走了进去。
正当我要掀开里屋的门帘时,
从里面探出来半个身子,一边冲着里面说话一边往外走,径直撞进了我的怀里。
当她扭过头来望向我时,我的眼前瞬间浮现出了前世之渊那位船上的女子。
她们竟有着同样的面容。
缓过神来以后,我发现她并不似前世的女子那般面色惨白。
相反的是,她拥有着健康的小麦色肌肤,加上满脸的小雀斑,应该是常年风吹日晒造成的。
精致英朗的五官毫不媚俗,眼神里充满着坚定和自信;满头的自来卷因为沙发的缘故显得尤其蓬松,随意地披散至腰间。
即使穿着长袖的牛仔衬衣,也能看出凹凸曼妙的身姿,和手臂上紧实的肌肉线条。
我被撞了个实在,还没来得及喊疼就听见从手臂上传来了一声类似骨头折断的脆响。
然后我就被刚才还在怀里的这位女汉子一脚踹飞进了院子里。
叶向开的母亲听见声响从屋里追出来,当她仔细瞧清楚躺在地上的人是我的时候,几乎是尖叫出声:“小雨住手!”
她扔下手里的针线筐,冲进院子对我又是一顿乱捶。
“行舟啊,你个臭小子没良心,这么多年了都不来看看你姨。”
我也顿感鼻酸,感慨命运弄人。
“小雨啊,你以前也是个文文静静的小姑娘,上山里挖了几年石头怎么生出这么大的劲儿呢,快把人扶起来吧。”叶母催促道。
闻言我才又一次打量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小雨,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怪。
鄢雨不情不愿地俯身伸手拽我起来。
“疼疼疼,胳膊折了!”
“弱不禁风!”鄢雨原本就不耐烦的眼神中,又透露出了一丝鄙夷。
“比你好,灰头土脸的,像个爷们儿!”我试图用诋毁对方的方式来挽回那可怜的自尊心。
叶母见我俩针锋相对半天,赶紧上前做和事老:“没吃饭呢吧,你瞅给孩子饿的,都瘦了。”她边说边抹去簌簌流下的眼泪,我知道,她虽然看着我,但眼里都是她的儿子。
“得了,你俩先聊着,姨给你们煮面去。”
她还是像过去那样,把我当自家的孩子照顾着。
鄢雨熟稔地转着我已经晃荡的胳膊,仿佛自己是个经验老道的大夫。
“只是脱臼了,死不了!对了,房租什么时候打给我?”
“这么久没见,上来就谈钱伤感情了吧,在塔克拉玛干挖石头把你的心也挖硬了呢?”
“宝石猎人从不亲自挖石头!”
“啊——!”
胳膊被接上的一瞬间,我感受到她的上肢力量非常强大。
她倒是变了许多,不似少年时那般体弱多娇了。
下意识地转了下胳膊,确实好多了,应该是接上了。。。吧。
她可能是在户外经常受伤,所以对脱臼这种小事并不放在心上。
见我已经不喊疼了,她眉头紧锁地开始一遍遍地扫视着屋子里,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你怎么回来不去找你的未婚夫?他可整日念叨你呢。”
“谁?”
我见她心不在焉,便随手拽住她的一个衣角,试着观望一下,想看看她来叶家的目的是什么。
可令我费解的是,我的眼前好像被挡了一块透光不透人的纱布一样,除了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虽然还没有拿到观望师资格证,可是理论上来说,观望跨越的时间越短,耗费的精神力就越少,所以如果只是观望她近几天的片段,应该还是比观望前世要手到擒来许多的。
当我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发现鄢雨正狐疑地盯着我。
“不经过同意就随意进行观望是违法的窥探行为!”
竟然被她发现了,差点就忘了她也出生在观望世家。
“可为什么我什么都看不到?”
“那是因为我穿了霍普菲尔德教授发明的量子隐形斗篷,专门用来屏蔽观望师的感知力。”
“好家伙,科技与狠活啊!”
我忍不住开始感叹资本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