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外来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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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花町印象空间里的某处。
火焰冲天而起，爆炸声一声接一声在耳边炸响，烟雾瞬间夹杂着焦味弥散开来，熏得人眼眶发红。阴影的嘶声嚎叫中，一道人影从升腾的火焰中跃出，轻巧地翻身卸力后落地，铁铲在地上划出一道尖锐的声响。
“悠——它的弱点是雷！”狐狸尖细的大喊自远处传来，难掩焦急。
“咿呀——！！”阴影模糊的五官亮起红光，仰天尖啸，一连串火点再次从天而降，拖着烧得剧烈的尾焰冲向下方渺小的人影。
林崎悠向旁边扑去，翻滚后极速起身，拖着铁铲一路狂奔，阴影随之张口转向，烧出一路弯曲的火焰，甚至在狂风下有欲燃欲高的趋势。在远处观望的neko即使向前跳到附近的箱子上观察，也只能看见其中若隐若现的人影和因爆炸而不断亮起的火焰。
已经经历过太多次与巨型阴影的追逐战，林崎悠熟练地一脚踏上栏杆，在随之而来的爆炸中借着力道跃向另一边，掐着阴影暂时休息的时间稳稳落地。
心跳因运动而剧烈，她向前一步拧身抡起铁铲，砍碎白光中在面前升起的卡牌：“——伊邪那美！”
人格面具在狂风中骤然显出身形，缀着铁爪的毛线披肩在空中剧烈地飞舞，碰撞的响声叮当连成一片。原本是“?”的口型转换成“Δ”，脸上的绷带随之亮起极亮的金色光芒。缩小的灰色瞳孔锁定敌人的方向，狂放的雷电瞬间尖啸着轰下，璀璨的白光在天地间绽放，中心的身影也在雷电的冲刷下立即湮灭。
火焰熄灭，而四周的楼房中逐渐亮起多个注视过来的目光，蓝色的哭脸面具在看见林崎悠的那一刻转换为笑脸，蠕动烂泥的身体不断从墙上爬下，堵在林崎悠面前。
在印象空间里，人格面具使的身体素质会得到相应的加强。林崎悠在几个熟悉的落点间不断穿梭，不时旋身用铁铲狠狠拍回朝她急射而来的巨石。她的目光落点极快地在战场间转换，将敌人的动向尽收眼底。随着她双手握紧武器，悬浮于身后的伊邪那美张口，宣告雷霆来临的刺眼白光再次向中心砸下数道，它竖起手中极长的尖刀，在瞬息间冲入还闪烁着电弧的混乱战场。
利刃的轨迹在空中划出尖锐的线条，将阴影自腰部径直劈开，化作四散的黑红色雾气，只留下刀锋掠过的痕迹。伊邪那美的身影沐浴在雷电中，丝毫不受影响地挥舞手中长刀，扫灭一片阴影。感受着精神值的下降，林崎悠歇了一口气。
就在此时，狂风骤起，呼啸着冲向刚从阴影身上拔出长刀的人格面具。
——糟糕！
只来得及作出防御姿势，伊邪那美瞬间被高速旋转的疾风轰出战场，撞进另一侧的居民楼里，一连撞塌了四五栋平房。刚抄起铁铲的林崎悠也因此被狠狠摔在墙上，剧烈的疼痛使她几乎失去一瞬间的意识，身后的墙壁向后凹陷，呈现蛛网状的碎裂。
她猛地呕出一大口血，来不及擦拭便撑着墙向旁边扑去，滚进一堆废墟里，躲过袭来的风弹。
扶着障碍物向外观察，林崎悠很快认出了残留的两种阴影。她一边伸手更改人格面具往自己身上丢迪亚，一边往嘴里扔了两颗灵魂糖果，像吃药丸一样咬碎吞下。
现实不比游戏，不是回合制。两种阴影分别是弱雷吸风和弱风吸雷，完全不给林崎悠留下清场的余地，而若是在被围攻的情况下用单体攻击技能，瞄准本身就是一个大问题。
这两类属性奇特的阴影是怎么狼狈为奸的？简直就像用技能卡给弱冰的人格面具学习布芙一样不讲道理！
放弃打出weak的想法，林崎悠更换人格面具，选择使用其他属性的广域技能直接轰过去，比如米吉多拉，再比如米吉多拉，对敌方全体造成大量万能属性伤害，她前些天才在努力之下合出一只单卡拉比。
随着她捏碎手中的卡牌，从楼房被轰出的空洞中飞出一只巨大的黄色独眼海星。几乎是使出技能的下一秒，林崎悠便感受到大脑一阵疼痛，立刻从道具栏里翻出几个小番茄吃了。
多次使用米吉多拉对没有存很多回sp道具的林崎悠来说太奢侈，但目前的情况容不得她考虑更多，今天的阴影数量分外多，攻击也更加狂暴，才让照常进来锻炼的林崎悠栽了个跟头。
外面单卡拉比和阴影打得天昏地暗，林崎悠躲在废墟后面专心啃手里的小番茄，还要提防番茄的汁水流到手臂上。
等她吃完小番茄，外面的战斗也宣告结束。人格面具化作白光消失，回到她的身体里，将精神值维持在一个岌岌可危的状态。林崎悠甩甩头，走到战场中心，搜刮这一场苦战的战利品：基本上是一些可以变卖的道具，很少出现有用的。
这次似乎是走运了，掉落了一张技能卡。林崎悠捏起卡正反翻看，确认这是一张加尔达因，单体风属性大量伤害。她把东西全部塞进道具栏，朝neko藏身观战的地方走去。
……
外面的战斗似乎告一段落。
从箱子的缝隙里朝外看，不再只能看见烟雾和火光。那些听起来悚人的爆炸声和呼啸的狂风归于平静，微风将战斗残余的焦味吹过来，在此刻闻到反而让人安心。
上方传来动静，之前一直站在箱子上焦急地来回踱步的动物似乎向前迈了一步，从边缘能看见它垂下毛茸茸的尾巴尖。他屏住呼吸，注视着从远处缓缓走过来的人影。
“悠，你怎么样？”声音从上方传出。
“我没事，不用担心。”远远传过来的回复声音很温柔平淡，少女身形轮廓渐渐清晰，身材很高挑，长裙下摆撕裂成不规则形状，还带着烧焦的痕迹。在距离过于缩短之前，他只来得及看清那人搭在肩膀上的的灰色发尾。
刚刚和那群怪物战斗，并获胜了的人……就是她吗？
“你也太冒险了！明明可以偷袭取胜的阴影，你却直接冲进去！”尖细的声音和啪嗒啪嗒的脚步声，箱子上方的动物生气地在这一处不大的地方转圈。
“抱歉，让neko担心了，下次我会注意的。”叫neko，是猫吗？他在心底想着，“——不过，这个小孩是？”
小孩？
他短暂地愣了一下，下一秒，向外窥视的目光就遇上缝隙里望过来的视线。
“——！！！！”心脏猛地一跳，他几乎要立刻跳起来，脑袋狠狠撞上箱子，发出一声巨响。他的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阻止已经滑到喉咙口的惊叫。
箱子一动，一直站在上面的动物也跳下来，落在那少女脚边，圆溜溜的黑眼睛透过缝隙和他对视。他终于能够见到动物的真面目：‘狐狸？会说话的狐狸？’
“被吓到了吗？抱歉。”她道歉，那双看过来的烟灰色眼睛眨了眨，瞬息间更换成不似人类的灿金色，光芒几乎要从瞳孔里溢出来，“你是人类吧？”
“我——”要出去吗？男孩屏住呼吸，缩小的瞳孔凝视着箱门的缝隙。
像是预判到他的下一步动作，少女伸手抵住了箱门，声音放缓，似乎是注意到箱子里是个货真价实的人类小孩：“不用着急出来，躲在箱子里会更有安全感吧？这样和我交流就可以了。”
她才想起来般补充：“我也是人类，是好人哦。”
“完全没有说服力！”那只大概名为neko的狐狸用尾巴抽了一下前者的脚踝。
“……”他用手扶着箱门，另一只手握紧了手里的枪。
“唔，这样吧，我们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怎么样？”林崎悠想出好办法。
没有立刻得到回复，她并不着急，而是将铁铲靠在旁边，找了个干净地方坐了下来，关掉第三只眼，眼眶里的灿金光芒随之暗淡，变回如雾的烟灰色。
半晌，从箱子里传来一声闷闷的“嗯”。
“那就从我开始吧。”林崎悠语气轻快，“你叫什么名字？”
他犹豫了一会儿，透过缝隙看了一眼那杆靠在自己面前的铁铲：“……诺亚。”
一听就不是真名，但林崎悠不太在意，“我的名字是林崎悠，它是neko，但是不是猫，是一只狐狸哦。”
“请多指教。”neko停下嗅闻林崎悠伤口的动作，朝他点了点头。
轮到他问问题了。
冷静下来之后，他几乎满腔疑问。或许是感知到目前处于安全的环境下，他放下警惕，好奇地问，“这里是哪里？你刚刚战斗的怪物是什么？”
啊，这好像是两个问题。问出口之后，他有些懊悔地抱紧手里捡来的枪。
林崎悠和neko对视一眼，“这里是……嗯……让你便于理解的话，是电视机里的世界。怪物就是怪物哦，”她思索，“就像假面超人一样，姐姐我在对抗破坏世界的怪物呢！”
这样敷衍真的没关系？neko用眼神询问。
毕竟不可能真的向这小孩解释印象空间啊。林崎悠朝neko眨眨眼，用上给步美讲睡前故事的口吻，“那么告诉姐姐，诺亚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呀？”
刚刚使用第三只眼，她看清了箱子里小孩的轮廓，通过身高来判断应该年龄不大，有些瘦弱。
“我……我也不知道，”小孩的声音虽然还轻微发着抖，但已经冷静下来了，“我之前感冒了，在家里休息的时候，摔了一跤……睁眼就发现自己在这里了。”
林崎悠轻车熟路地询问，“摔跤之前在做什么？”
小孩回忆了一番，“在看电视……因为电视上有灰，所以想擦一擦。”他理解的速度很快，“所以姐姐，我是摔进了电视机里面吗？”
“应该是这样。”林崎悠假装翻了翻口袋，实际上是从道具栏里找出瓶回hp的果汁，和灵魂糖果一起送进箱子里，“现在还在感冒吗？有没有受伤？”
诺亚迟疑着接过透明包装纸的糖果和果汁，目光停留在将东西递过来的那只伤痕累累的手上。在战斗里又是砸墙又是挥舞铁铲，林崎悠早就适应了手上无时无刻多处的伤口。
掌根处因撑地而被石子磨出的大片渗血擦伤、用力抵御攻击而裂开的虎口，还有因为没养出老茧而受伤的手指关节，和林崎悠简单擦拭过后模糊的血迹混在一起，几乎是触目惊心。
“……我的感冒已经好了。”诺亚闷闷地回答，“您的伤口，没关系吗？”
“嗯？”林崎悠低头，意识到估计是自己的手吓到小孩了，“没关系，姐姐是假面超人，这些伤口很快就会愈合了。”
话音未落，旁边传来细微的吱呀响声。木箱的门悄悄打开一条缝隙，小男孩探出半个脑袋，迟疑了一会儿才鼓足勇气，慢慢从箱子里爬出来。
“请让我帮您包扎一下吧，至少要对伤口进行消毒才行。”诺亚果然年纪不大，脸上还有未褪去的婴儿肥，不过脸色冷静而严肃，让人没法把他当成小孩看待。
“哦、好……”林崎悠愣了一下，答应下来。
她看着明明和步美差不多大的小孩将果汁和糖果找了块地方一放，从箱子里又拖出一个用布做成的小包裹来，将其在地上摊开，里面滚出四五卷绷带和伤药等道具，硬生生把消毒包扎的必备药品都集齐了。
碘伏抹在伤口上带来的疼痛虽然不比战斗中的受伤，但也让放松下神经的林崎悠打了个机灵。她的目光从药品上移回，注视着正托着自己左手认真给伤口做简单清理的小孩，“这些东西是？”
“是我一路走来的时候从像宝箱一样的箱子里捡到的。”诺亚回答，将正方形的纱布敷在创面最大的伤口上，然后一圈一圈地缠上绷带，虽然手法生疏，但每一步都很规范。
不过在他将目光投向林崎悠血肉模糊的膝盖时，后者按住他的肩膀，婉拒他在这些用一次技能就能痊愈的地方浪费这些珍贵的药品。
林崎悠这下有些庆幸她在结束战斗后用剩余的sp再给自己上了一次迪亚，不然将她被风刃割伤的脸庞摆在这孩子面前，后者能不能冷静下来就难说了。
“悠！这个。”neko跃到旁边，将诺亚放在身后的物品叼起放到她面前。
“啊……这个、也是我捡的……”诺亚解释道，“在一个金灿灿的宝箱里面。”
林崎悠捡起物品，放在手中端详。这是一把手枪，各方面都很普通，唯一能识别身份的或许只有枪膛上的一行浮雕印字，“SEES……”手指拂过这一行字，她低声将其念出。
诺亚给绷带打好了结，“那个……这把枪，好像射不出子弹。我在路上也遇到了那些怪物，却没有办法使用这把枪把它们击退……”想起那时狼狈的逃亡，他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唔姆，确实呢。”旁边的少女点点头，似乎是赞成他的说法，然而下一秒，她举起手枪，抵住了自己的太阳穴，“PER……”
“！？？”诺亚吓了一跳。
“悠！？”neko瞬间炸毛地扑过去，然后被林崎悠一只手捂住狐脸。
“这把枪之所以没法使用，是因为它的使用方式不是对准敌人哦。”安抚好膝盖上闹腾的狐狸，林崎悠笑着松手，将手枪交还给诺亚，“不过你拿着枪，也能让心里更踏实一点吧。”
诺亚和那只狐狸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出了眼中的茫然和后怕。
诺亚：她……一直这样吗？
Neko想要摇头，却迟疑了：……好像没法反驳……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外来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