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石与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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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的手劲不小，苏晓鑫被打得眼冒金星，却也不敢躲，只能硬生生受着。他捂着脸，委屈地解释：“我真的什么都没做，你为什么要打我？”
玲珑坐起身，眼神中满是怒火，她指着苏晓鑫，声音颤抖：“你大哥……你大哥骗我姐姐，说要明媒正娶，结果等她怀孕了就避而不见，我姐姐因为未婚有孕被人指指点点，又羞又恼，愤而跳了江，你们是一家人，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苏晓鑫愣住了，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跟大哥关系不近，只觉得大哥谦谦君子，除了喜欢研究机械老被父亲说不务正业之外，其他一切都很完美，从未想过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一时之间，也说不出是震惊还是愤怒。
“我……我不知道这件事，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他有点慌，辩驳得很苍白，就坐起来了一点，大概是想活动一下身体掩饰尴尬，却被玲珑当做他要靠近，率先狠狠地推了他一把。
为了给玲珑让位置，苏晓鑫本来就坐在冰筏的边上，这一下毫无防备，直接仰面，咕咚一下子落了下去。
许安安大惊失色，慌忙扑过去拉人，好在她动作快，薅着苏晓鑫的头发就把他拉出了水，却嗯了一声，心中打了一个突：水不冷了？
这一番动静，冰筏晃得厉害，玲珑这才知道自己漂浮在水面上，惊得面色发白，趴在地上动都不敢动。
“我要是你就别动那些歪心思。”二十两靠在另一边，用体重稳着筏子，一边斜眼盯着玲珑。
玲珑闻言一惊，抬头狠狠地看他，一边悻悻把手从怀中收回来，之前在宅子里并没有细看，只觉得是个高大的夷族男子，这会儿荧光莹莹，勾勒出他的姣好的面孔，尤其是那双深邃的双眸，好像藏进了万千星河似的，看得她心中一悸。
这边玄安安已经把苏晓鑫拉上了冰筏，他瑟瑟发抖，却指着那水，满脸惊恐道：“那下头！那下头！”
“下头怎么了？”玄安安伸出头去看，吸了一口凉气，水底不知道何时爬满了网状的金红色的脉络，初看像是树根，但如果瞪着它们多看一会儿，会发现像是活物一般，在水中缓缓蠕动，隐约发着金红色的光。
随着水流的缓缓往前，一座巨石出现在他们的视野范围内，那些树根好像就是从巨石底下生长出来似的。
这是什么鬼东西？玄安安试图看得更清楚一些，突然听得身后闷哼一声，又有噗通一声落水声。
趴在冰筏旁边的二人同时转头。
这边已经只剩二十两一个人抱着头蜷缩成一团，而玲珑已经消失不见。
“二十两！”玄安安眼看二十两也要滚落水中，连忙稳住他，又想把他的手拉来看是否受伤，毕竟她心中一直警惕着玲珑，怕她为了逃跑伤了人。
苏晓鑫则趴在这头大喊“玲珑，玲珑。”
玄安安闻声抬眼，只见水面有个影子迅速没入了远方的黑暗。
而自己手下的那个人正在剧烈颤抖，她一拉之下居然没有拉开他的手。
“他怎么了？他怎么了啊？”苏晓鑫眼看玲珑不见了，回头来又被二十两的模样吓到了，他用力蜷缩一团，双手捂着头，手背因为用力而青筋爆出，同时双肩剧烈抖动，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呜咽，好像痛苦到了极致。
“老毛病，休息一会儿就好了。”玄安安安慰着苏晓鑫，心里却着实没底，二十两之前确实也头疼过两次，但没见过他发作这么剧烈，她心中其实很慌，却只能装作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毕竟她还没忘记，自己二人是假冒了夷族巫师之名。
随着二十两的异样，筏上的荧光逐渐暗了下去，水面下的金红光线就变得十分明显，且有了越来越亮的趋势，过了没一会儿，脚下的冰筏传来了不详的碎裂声，原本光滑的筏体爬上了龟裂痕。
“冰……冰在融化……”裂痕爬到了苏晓鑫的脚下，他快吓死了，整个人都快贴到玄安安的背上，“怎么办怎么办？我们要跳水吗？”
“不行！他这样子怎么游泳？”玄安安厉声打断了他，但是……她举目四望，冰筏随着水流，离巨石越来越近，这会儿水底的光亮已经清晰地照亮了一切，包括那颗巨石的全貌，原来它并不是一整块光滑的一块，而是下大上下，下头凹凹凸凸，看起来可以站人。
玄安安心里有数了，“我们靠过去爬上那块石头。”她指着一块凹槽，那里齐平水面，正正好，像个码头似的。
这时候二十两好像好了一点，虽然还是抱着头，但双肩抖得没那么厉害了，而且在玄安安的搀扶下已经能坐稳了，只是看起来浑浑噩噩没有力气。
玄安安人小心翼翼把他安顿好，自己和苏晓鑫一人一边，探出身去划水，好在水流本就十分和缓，冰筏顺利靠上了石头凹口。
石头表面虽然湿滑，但所幸足够坚硬，能够支撑他们的重量。又好在她力气实在很大，能把二十两直接拎上去。
三人上去没多久，冰筏就裂成了几块，彻底消失在水中。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还好有个地方可以靠岸。”苏晓鑫扶着石壁猛拍胸口，突然愣了愣，凑过去仔细看了看石壁。“诶，姐姐，这里有字，但是我不认识，好像是你们那种那种什么哦对，岩石文……”
“来了。”玄安安跟二十两说了几句话，看他没反应，就过来看苏晓鑫这头，果然石头上刻了些文字，虽然一个都不认识，但确实有些像圆圈，有些像鹿角、树枝，跟二十两之前说的岩文十分相似。
“上面写的什么？有什么用？”苏晓鑫好奇道。
“就是平安健康什么的吉祥话，没啥特别意思。”玄安安随口敷衍他，心里却有点紧张，毕竟每次遇上岩文都没什么好事，这东西实在是太古怪了。
“你说有人刻这东西，是不是意味着有路通往外头?”苏晓鑫抠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越想越觉得是这个理，又开始沿着石壁找来找去，还真让他找着了。
“巫师姐姐，你看这是不是……箭？”他往前走了两步，转到另一边，迷茫了，这石头十分巨大，从水面看像个有底座的卵，可是转到这头来又变了形状，更像是什么奇怪的绳子扭在一起，被下面奇形怪状的底座扣住，那绳子中间赫然没入横着一根金色的箭，只露出箭尾黑色的巨大尾翎，那羽毛每一边都像蒲扇一样巨大，让人惊奇到底到来自多么巨大的鸟类。
“怎么会有这么巨大的箭？”
“这得多大的弓才能射出去？”
苏晓鑫和玄安安绕着它看来看去，不知道它的意义所在，只感觉莫名的紧张和不安。
二十两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他的身体开始颤抖，似乎在抵抗着某种力量。
“二十两，你到底怎么了？”玄安安紧紧抓着二十两的手臂，她能感觉到他的身体越来越冷。
二十两没有回答，他的眼睛紧紧盯着那根箭，仿佛被某种力量吸引。突然，他用力挣脱了玄安安的手，向前一步，伸手握住了那根箭。
就在他触碰到箭的一瞬间，一股强大的力量从箭身涌出，将他整个人包裹住。二十两的身体开始发光，那是一种奇异的冰蓝色光芒，与水底的光芒截然相反。
“二十两！”玄安安惊呼，她想要上前，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开。
二十两的身体越来越亮，他的表情变得痛苦，似乎在与某种力量抗争。最终，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身体猛地一震，那股力量骤然消失。
光芒渐渐消散，二十两的身体缓缓倒下，他的眼睛紧闭，呼吸微弱。玄安安急忙上前，将他扶起。
“二十两，你醒醒！”玄安安焦急地呼唤着。
二十两缓缓睁开眼睛，看向玄安安，随即又看了看苏晓鑫，而后环绕一周，目光落在那根箭上。他伸出手，轻轻触摸着箭身。
“这箭……是我的。”他的声音低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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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同时，某处漆黑的地下室中，一盏古朴的石灯闪了闪，发出了莹莹亮光。它里头没有灯芯，也没有灯油，只有一颗千年不化的碎冰。
守护石灯的少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揉了又揉，围着石灯转来转去，确认它真的亮了，这才跌跌撞撞地掀开门帘，冲了出去。
“老祖！老祖！灯亮了！灯亮了！”
他一路高喊着，跑向寨子里最高大的竹楼，它跟别的竹楼不同，是建在一人高的石头平台上，少年沿着石阶飞快往上，推开竹门就冲了进去。
里头灯光昏暗，烟雾缭绕，往里还有一间屋子，门上挂着绣着美丽图案的布帘，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正在合上门帘，而两个年轻女孩跪在门前，额头叩地，肩膀袒露，上面是刚刚刺好的纹身。
“好了，老祖的印赐给你们了，等会儿学会了口诀就可以回去报仇了。”那女人细心地把帘子拉平，转过来对她们微笑。
少年这才注意到这两个人穿着打扮都像是山外人。
寨子在大山深处，本来山外人来得少，但这两年总有山外人来来往往，他也习惯了。
女人看见他，招手，“小阿达，什么事啊？小声说，老祖听得到。”
“石灯亮了。”阿达说道。
帘子里头咣当一下，似乎失手摔碎了什么。
“石灯……亮了？”苍老的声音从里头传来。
“是的。”阿达肯定地答道，“就在刚刚，我看见了就赶紧来告诉老祖。”
帘子里头没了声音，过了好一会儿，突然听见低沉的声音，像是在自言自语。
“好啊，灯亮了，他……终于……回来了……哈哈……哈哈哈。”沙哑的笑声逐渐放大，笑着笑着又变成了呜咽，好像那个人得了失心疯，一会笑，一会哭的。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石与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