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锁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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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安安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失去平衡往前一趴，重重地摔了个狗啃泥，嘴里立时就有了血腥味，棍子也脱手而去，咣当当地滚了很远。
她哎哟了一声，睁开眼，面前还是一片漆黑。
我瞎了？该不会是被炸瞎了？或者被那毒烟……
背上瞬时冒出冷汗，她慌张起来，四处寻摸，直到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
“玄安安？”那人的声音听起来一丝不确定，但她立刻就知道是二十两。
“二十两。”她便唤他的名字，借着他手上的力坐了起来，他的手干燥又温暖，手指的皮肤很细腻，但骨节突出。黑暗中，触觉被无限放大，连手掌上的纹路都鲜活了起来。
然后光又亮了起来，另一只手举在半空，手心中一点冰晶，莹莹闪着冷光，映出他漆黑的，如深潭似的双眸，她第一次这么近的位置，这么认真地看他的眼睛，忽然觉得他的瞳孔比背后的黑暗好像还要深邃，仿佛亘古不变的墨玉。
心中不知为何忽然就安定了下来，玄安安眨眨眼，问他：“发生什么事了？这又是哪里？”
二十两摇头，指了指旁边，玄安安立刻支起耳朵，听到那边有一些响动，仿佛是什么人在哼哼。
地窖中偶遇怪物造成的心理阴影还没散，她一个激灵，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双眼一棱，表示询问、震惊。
二十两微微点头表示了然，随即捏碎了手心的冰晶，一口气吹过去。
细小的光芒在空中散开，照出了一坨看不出来模样的东西。
然后那团东西动了动，露出张胖胖的圆脸，原来是苏晓鑫，他撅着个腚趴在地上，离这二人约两步之遥。
还好还好，是活人就好，玄安安松了一口气，玄安安远远地问道：“苏小公子，你还好吧？”
苏晓鑫听得人喊自己名字，双眼逐渐聚焦，又突然发现什么似的，就地往旁边一滚，露出下头压着的另一个人，那人一身藕色袄裙，十分显眼。
“玲珑！我压到你了？”苏晓鑫好像十分不可置信，又担心又愧疚，连滚带爬去扶了女孩，无奈女孩双眼紧闭，浑身软得像面条，根本坐不住，一松手就往下歪。苏晓鑫自己身形都没稳住，就只顾着去架别人，手忙脚乱地忙活了半天，两人一起又仰面摔了回去，哎哟哎哟叫唤个不停。
玄安安见他一通乱七八糟的操作，扶了扶眉心，赶紧上前拽起了他，又把玲珑抱过来，平放在地上。
她看起来年纪很小，身量还没长开，小脸尖尖的，眉毛弯得像新月，一双眼睛紧紧闭着，眼角自然地挑起，有种天然的风情，难怪苏晓鑫老是妹妹来妹妹去的。
哼，这些公子哥儿果然跟大家说的一样好色。
玄安啊心里鄙夷道，手上一寸寸摸过玲珑的骨头，确定没有大问题，赶紧问苏晓鑫纸条还在不在。
苏晓鑫人还有点傻，还真往怀里摸了摸，拿出来给她看，可等到她抬手去拿时，这小子居然回过味来了，劈手揣了回去。
“说好治好我哥才给，现在我哥没醒，我们这……”他指指周围，“这是什么情况？”
这时候空中的碎光已经消失了，二十两又唤出了一枚冰晶，捏碎了吹进空中，维持这不足一丈方圆的光亮，虽然只是勉强视物，但总比闭眼摸瞎来得好，有光，人就镇定了下来。
“分两头说。”他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小姑娘，“其一，你哥的药就在你面前躺着，取她的血回去将你哥额头上的岩文洗掉即可，我保证他三个时辰内必定会醒来。”
“她就是害我哥的那个人？”苏晓鑫不敢相信，“玲珑妹妹怎么会害我哥呢？她为什么啊？她就是我家的一个丫鬟，好好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问她啊。”玄安安没拿到纸条心中老大不舒服，呛他道。
没想到这家伙真的去摇玲珑的肩膀，唤道：“玲珑妹妹，玲珑妹妹，你快醒来，告诉我为什么啊。”
玄安安看他在那里徒劳无功地摇人家，转头问二十两，“其二呢？你知道我们在哪里吗？刚刚发生了什么？”
二十两两手一摊：“我也不知。”
“我们是从上面掉下来的吗？”玄安安站起来，垫起脚尖伸长手去够头顶，结果却嘶地一下，被烫到一样缩回手来，与二十两面面相觑。
二十两赶紧唤出新的冰晶，往上一扔，冰晶触顶哗啦碎裂，星星点点的荧光勾勒出石顶上一圈巨大的岩文，它们每个都有一尺来宽，以阴刻的形式构成了一个巨大的圆环，直径约有一丈来宽，正正好处于他们的正上方。
“阿诺何……”二十两一恍惚，突然侧过头去，一手虚扶太阳穴，面露痛苦之色。
“你又想起来什么了？”玄安安小心翼翼道，却没得到回应。
她只好闭了嘴站在那里，傻乎乎地看头顶。
苏晓鑫被他们惊动，抬头，也被头顶巨大的痕迹震撼到了，一时间瞠目结舌。
玄安安仰头看着看着，发现不对劲，那些文字看起来明明是用刻刀雕凿上去的，此时却在慢慢消失，仿佛被一张无形的大手轻轻抹去。
又过了一会儿，石壁恢复了原状，好像刚才那个巨大的圆环从来不存在。
二十两这时也缓过劲儿来了，缓缓说道，“这是‘阿诺何’。”
“什么河？”玄安安看岩文消失了，伸手去试探，果然刚才的烫感没有了，石顶上只有一点点余温，并不伤人。
“就是门的意思。”二十两解释道，“以岩文做法阵，可连接千里之外。可是这个不行，写的太粗糙了，我想她是想用此门逃跑，但学艺不精，才将我们三个也卷进来了。”
二十两说着说着又叹道，“逃跑的办法千万种，何必用阿诺何。”
“这东西不妥？”玄安安听出了言外之意，正欲追问，却听得苏晓鑫尖叫起来：“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玲珑她怎么了？她头发怎么变白了？”
躺在地上的玲珑，双髻散了一边，这一边从发根开始，逐渐变白，与另一侧的乌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十分吓人。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力量。”二十两居高临下地看她，幽幽道，“岩文之力来自于生命，使用谁的血液书写，就消耗谁的生命，所求小，消耗的时间就短，所求大，消耗的命就长，像这样可卷入四个人的阿诺何，耗费的生命十分大。”
“你是说……你是说……”苏晓鑫瞠目结舌，“她会死吗？”
“或许。”二十两组织了一下语言，“譬如她本来可以活到八十岁，那么付出四十年就可，余下四十年还可以好好活着，最多身体不大好，但如果她命中注定只有四十年的寿命，那就会直接死去。”
“啊……”苏晓鑫叹了一声，看着玲珑逐渐变白的半边头发，眼光闪烁，突然深吸了一口气，问道，“可以救她吗？我可以再出二十两黄金。”
黄金二字一出，玄安安眼睛亮了。
“好！”她竖起大拇指，“苏小公子不计前嫌！不念旧恶！心怀大爱！宽宏大量！如此仁义之人，你理应帮他对吧！”
最后一句是对着二十两说的。
他俩大眼瞪小眼，玄安安眼里的孔方兄简直呼之欲出。
“这次的钱分你一半。”玄安安从牙齿里发出极小极小，刚好够他听到的声音，等了一小会儿看他不说话，又改口道，“我四你六！好好好，我三，你七！”
她激动起来时脸颊红彤彤的，一双杏眼亮得吓人，教人不忍心掐灭那里头熊熊燃烧的希望之火。
于是二十两扯了扯嘴角，对苏晓鑫说，“救她很难的，需要有人将自己的生命赠与她……”
“我！”苏晓鑫想都没想，我字脱口而出。
玄安安震惊地看着他，心想我刚才只是随口胡诌啊，你不至于吧。
“苏公子，这不是什么能过后补上的东西，命这个东西，少了就永远少了。”二十两背着手居高临下看他。
“我我我我……”苏晓鑫不知道因为害怕还是激动，我了半天，才说出后面的话，“可以的，可以的，就算她之后不喜欢我，我也不怪她，就……就……就白送给她……”
二十两点点头，不再说什么，蹲下去，唤玄安安过来帮他把玲珑扶成个坐姿。
“喂，你可别把这小公子整死了。”玄安安小心控制着音量，“眼下的黄金赚不赚都可以，至少要保证之前的能顺利拿到啊。”
“那到底赚不赚了？”二十两有意逗她，停了手。
“诶诶诶，也不是不赚。”玄安安急了，“赚是要赚，我是说要保证安全的前提下……”
她急起来真的很可爱，二十两笑了笑，“我知道了”，抬手拨开脑后碎发，突然面色一变，抬手唤出一根长长的冰锥，如之前那样，刺破她的皮肤，以血做墨，在肩膀和后颈书写了几个字。
最后一笔成型时，女孩的身上突然浮现出一条长长的纹身，岩文前后相扣，像锁链一样绕过她的四肢，紧紧缠住她的脖子。
“这……这是什么……”苏晓鑫大骇。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锁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