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杀夫证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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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轲继续道：“若非陈月冒死告知，儿子如今还蒙在鼓里。当年结婴失败，以至金丹破碎，非儿子功力不足，而全是拜乔鸿所赐！”
听了这指控，齐轸坐不住了，愤然开口道：“笑话！若阿月真知此事，她为何不第一时间告诉我，反而要跑去同你讲？”
楚屏开口反驳，虽声音不大，却也是有理有据：“乔鸿是大小姐的道侣，陈月姑娘自然不敢告知你，这也没什么奇怪的。”
乔鸿脸上的笑容有些撑不住了，他向台上拱了拱手，道：“母亲、殷先生，兄长的指控，实在是无稽之谈。当年小婿与轸儿结契不过两载，与兄长又无任何仇怨，何至于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行径？”
见乔鸿不肯承认，齐轲并不意外，他从袖中掏出一物，缓缓道：“我今日敢将此事说出来，自然是有证据。”
只见他手中所持的，竟是一面金色小旗，其小巧玲珑，上面灵气缠绕，显非凡品，乃是及其珍贵的一品灵器，众人一时哗然。
见唐羡鱼不识此物，穆怀瑾轻声道：“此乃聚灵幡，有汇聚一地灵气之效。”
唐羡鱼恍然，原来如此。
齐轲年纪轻轻便已成名，从金丹进阶元婴原本是水到渠成之事。
然而就在他破境之时，有人暗中施展聚灵幡，吸走了此地的部分灵气，却让人无所察觉，只会以为是自己灵力不足，才导致结婴失败。
只是唐羡鱼还有一事不明白，齐轲即便是结婴失败，却为何会金丹破碎？
楚屏适时开口，正好解答了她的心中疑问：“五年前，我随好友前来为夫君诊治，她曾告诉我，夫君身上有中毒的痕迹，只是这毒十分诡异，她遍寻医书，却也无法查清究竟为。
“简直荒谬，”齐轸道：“如今你二人随便拿出一面聚灵幡，又空口说身中剧毒，便想污人清白吗？”
“大小姐说我夫妻二人空口污人清白，但你难道不知，聚灵幡是认主的。”楚屏语气十分尖锐，连“妹夫”也不叫了，直言道：“乔鸿，你可敢滴血一验，看看这聚灵幡到底是不是你的？”
自齐轲拿出聚灵幡，乔鸿便沉默不语，像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唐羡鱼心道：看来这齐川剑阁内，是要上演一场狗血大戏了。
不过齐轲说夫妇说的话还不算精彩，精彩的是听了这话之后，在场众人各异的表情。
齐邈已收起了脸上笑容，正沉着脸看向对峙的齐轲夫妇与乔鸿；
殷之行的脸上唯有震惊，像是没想到今日之事竟会如此走向；
被指认为凶手的乔鸿，则是眉头紧锁、欲言又止，一副百口莫辩的模样；
而最让人没想到的是，齐轸的面上，愤怒有余却意外不足，而且还仿佛隐藏着些许惊慌。
唐羡鱼与穆怀瑾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的眸中看到了一丝了然：作为齐轲碎丹的既得利益者，齐轸未必不知这聚灵幡的存在，只是这些年来，她选择装聋作哑罢了。
一阵表情各异的沉默之后，还是齐邈先开了口。
她沉声道：“乔鸿，我早知你另有所图，只是看在轸儿的份上，一直不同你计较。却不料你竟早已如此胆大妄为，以至于害得轲儿金丹破碎！”
“母亲？”见齐邈如此轻易便给乔鸿定了罪，齐轸不禁惊呼出声。
“住口！”齐邈微微眯起双眼，喝止道：“轸儿，孰轻孰重，亲疏内外，你还分得清吗？”
乔鸿却是看出了什么，他不再称呼齐邈为“母亲”，亦不再试图为自己辩解，只轻笑一声道：“齐阁主，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即便这聚灵幡是我的灵器，又能说明什么？如今不过是你要定我的罪罢了。”
唐羡鱼暗暗点头，看来今日连齐轲的碎丹真相也不是重点，重点是齐邈准备借此机会，让齐川剑阁名正言顺地脱离天玑山的控制。
“不过，我乃天玑山内门弟子。”乔鸿不以为意道：“即便是齐阁主你，想定我的罪，也要先问过我的师门。”
就在此时，厅外传来弟子通报：“阁主，天玑山遣使前来，称其已知晓乔公子犯下的错，要领他回去行门规责罚。”
见自己此前的传讯已被宗门收到，乔鸿放下心来，微笑行礼道：“那在下便先行一步了，告辞。”
言毕，他从容整理了一番衣饰，转身便准备离开此地。
齐邈沉默不语，也不理会弟子与乔鸿所言，仍是神色深沉地盯着齐轸。
而齐轸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想不通如何就成了这样的局面，不过转眼之间，自己的母亲与道侣便翻了脸。
只是面对齐邈的威严目光，她回想起自己母亲方才所呵斥之语，也终于明白了什么，轻轻闭上了双眼。
片刻后，齐轸又睁开了眼睛，如今她的眼中只剩冰冷。
唐羡鱼微微皱了皱眉，暗道：不对！
只见齐轸迅速拔出了手中紧握的长剑，剑刃寒光闪烁，瞬间便刺入了乔鸿的后心，直直透胸而过！
噗！
随着剑刺入身体的声响，乔鸿闷哼一声，慢慢向后倒了下去。齐轸松开手中剑柄，上前将他接住，二人一同跌坐在了地上。
“轸儿，你……”一缕鲜血从乔鸿嘴角溢出，他斜靠在齐轸肩上，脸上满是震惊与不解。
齐轸不敢跟他对视，只紧紧搂着他，低头沉默不语。
片刻后，乔鸿抬起手摸了摸齐轸的脸，又有些释然地笑了：“也罢……”
在座无人开口，只能听见乔鸿艰难的喘息声。
几息过后，他的手跌落下来，人亦闭上了双眼，就此身殒。
齐轸浑身一震，将头埋在他的颈侧，让人看不到她的面容，只有肩膀在无声地抽动。
见乔鸿已死，齐邈冷声吩咐弟子：“告诉天玑山来使，乔鸿已畏罪自裁，他与吾儿的恩怨，便到此为止，请他回去吧。”
弟子见状不敢多言，只得领命而去。
齐轲经历了一晚上情绪的大起大落，又见凶手已然伏诛，心中大石终于落下。
但他的身子已是承受不了，一阵铺天盖地的咳嗽过后，齐轲口喷鲜血，昏死了过去。
“夫君！”楚屏紧紧握住他的手，痛呼出声：“母亲，你快救救夫君啊！”
见长子如此，齐邈亦是大惊失色，立刻吩咐去请医者，又召唤弟子前来，将齐轲送回居所，楚屏也随之一同告辞而去。
在这一片兵荒马乱之中，齐轸仿若充耳不闻，她默默站起身，独自一人抱起乔鸿的尸身，神色恍惚地离开了此地。
一时间，偏厅中除了殷之行以外，便只剩下了云溪宗众人，又再度安静了下来。
“羽轩，”一片沉默中，唐羡鱼突然轻声开口：“你要不要去看看少阁主，我看他今日气色实在不佳。”
今晚的一切对齐羽轩来讲，实在是太过混乱。
自己的兄长指认自己的姐夫为凶手，而自己的母亲亦是将其定罪，姐夫欲借宗门之势离开，却被长姐一剑穿心而亡，如今兄长又昏死过去，生死不知……
心慌意乱之下，齐羽轩不自觉地听从了一向信任的唐羡鱼，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偏厅，朝着兄长居所方向行去。
见齐羽轩已离开，唐羡鱼看向台上之人，她的声音冷了下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殷先生真是好算计。”
殷之行充耳不闻，仍是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微笑道：“穆少宗主，唐长老，今日招待不周，实在是对不住了。”
唐羡鱼冷笑道：“请我等看了如此一场大戏，谈何招待不周？您招待得可是太周到了。”
“唐长老说笑了，”殷之行真正践行了什么叫做“喜怒不形于色”，他依旧笑容不改，道：“今日天色不早了，几位请先回去休息，改日阁主自会再行相邀。”
穆怀瑾并不答话，只拱手告辞，转身同唐羡鱼、长孙祈如一同离开。
出了厅门，外面已是夜凉如水。齐川剑阁之内四处宫灯长明，映得园中景物十分明亮耀目，看不出方才发生了如此阴暗的事情。
有意落后了引路的弟子几步，确保其听不到几人讲话，长孙祈如这才有些犹豫地开口道：“师尊、羡鱼，你们有没有觉得，今晚的一切都有些……”
她一时不知该如何措辞，斟酌了半晌，才继续道：“……有些太过诡异了。”
唐羡鱼面露不虞之色，轻声道：“那是因为，结果对了，但过程错了。”
长孙祈如不解：“此话怎讲？”
穆怀瑾冷声开口：“杀人者确为乔鸿，可陈月却并非因此而死；聚灵幡确是乔鸿的，但却并非行凶铁证。”
几人此时正走到一座九曲桥上，唐羡鱼停下了脚步，此间四面都无遮挡，夜风袭来十分舒适凉爽。
“你可知，若想设下一个万无一失的局，最重要的是什么？”她双手撑住栏杆，微微抬起头，轻舒一口心中郁气，摇了摇头，缓缓道：“最重要的并不是什么铁证如山，而是揣测准确，上位者真正想要的，究竟为何。”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