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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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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自己的车上我沉默了许久，在长舒了一口气后，才发动车子缓缓转动方向盘。
看着人行道上形形色色来来往往的人，脑中回忆像是电影的开场那样，从暗到亮缓慢放映今天在画展中偶遇一位年近七旬老人的场景。
最先看见的是他那双锃亮的黑皮鞋，看得出他很用心的擦过，身高很高的他一身都穿的很素很干净。
一头金棕色的秀发上并没有太多沾染太多岁月的白色。
虽然皱纹几乎快覆盖上了整张脸，但一眼就能从五官上看出，年轻时候的他必定是相当的帅气。
近七旬的他走路时的步子依然有力不拖沓。他的声音很低沉，和他说话的时候他会认真看着我的眼睛。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双眼睛好像能看透我的内心想法。
这样就搞得我又想和他聊一聊作品，可又不敢主动提问聊下去。不过后来我们还是能对上话的原因，就是我和他在同一副作品前站了很久。
“喜欢这幅画么？”
完全没想过身边老人会率先开口的我，看了看右手边面带微笑的老人，短暂的一丝紧张过后略带着惊讶的回复道：
“很喜欢，特别是画中人的眼神。”
说着我又一次看向了画中的男人，此时画框外的我与画框内的他是在对视的。
记得一开始会注意到这幅画，是因为画作中最靠前画幅占比最大的这个女人。
她身穿的粉色裙子在整幅画面中尤为显眼，微垂着眼睛只留下了半张绝美的侧脸。
喜欢强调女人绸缎衣服上的强质感，这种绘画技法一看就是李莱嘉一贯的作品风格。
原本以为这就是全部的时候，我目光又跟随着作品的视觉引导，慢慢发现了被女人被遮住大半的，是一张几乎给了全正面的男性脸庞。
男人身穿黑色西装，在画中的意图很明显是为了做绿叶角色来衬托更靠前的粉衣女人。
被藏在后面的他左手握着刚脱下的帽子，右手责无心地搭在自己的膝盖上。
胸口别着的粉色小蔷薇又一次呼应了靠前的女人，整体看上去给人一种莫名的松弛感。
但将注意力转移到男人的眼睛时，才会发现之前所有的意图在这个眼神之下都变得寡淡起来。
感觉像是作者的故意为之，想将这个男人藏起来，将这个眼神藏入画中，让画中的男人在暗中观察每一位站在画前的观众。
我根本没法移开自己的目光，因为从男人眼睛里透出整幅画面的，是全心全意的爱慕。
那种纯粹超越了世俗中所定义的流水感情，是一种坚定不移全全交付的眼神。
将如此深情传神描绘出来的功底，让我对这幅作品的印象极其深刻，每次只要一提到李莱嘉我都会第一时间想起它。
“这幅《马车上的男女》是李莱嘉先生所有的作品中，我最喜欢的一副。”
我继续和这位陌生的老人对话着。
“和你一样，这也是我最喜欢的一副作品。”
说话间，老人看着画的眼神中又增加了几分柔和，接着他又问我：
“你是什么地方的人。”
“本地人。知道李莱嘉的作品只在X场馆里只展出半个月，所以第一时间就来了。”
我边说还边想着，他的作品几十年来从来不对外公开展出。
网上公开的那些照片和介绍，也只能对其粗略了解个大概，这次能够这么近距离看到亲笔原作实属难得。
“这是第一次，应该也会是最后一次吧。”
老人以为我没听到他嘴里喃喃的话，我有些不解的看向他问：
“为什么会是最后一次？”
“……”
老人停顿了一会儿。
“今年我都已经68了，年龄上已经不允许了。”
“只是68岁而已，您是在和我开玩笑吗？呵呵……”
听完我说的话，老人也跟着一起开怀。
确实，这个年纪对于现在的人来说并不算太年老，毕竟身边动不动就是八九十岁的老人，生活得相当滋润。
现在回想起来可能我当时没有理解老人话中其他的意思。
“你刚刚说你特别喜欢画中人的眼神是吗？”
“嗯。”
“那你从这眼神里看见了什么？”
被他这么一问我突然愣了神，我很清楚知道答案是什么，可就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会不会很奇怪，再加上万一说错了岂不是有些丢脸。
“呃……”
“你想说的是这眼神里传达的，是爱慕对吗？”
我不禁睁大眼看着老人，他确实说出了我最想说的那句，有些不好意思的我挠了挠头。
“可以这么直白地说这幅画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
“他就是将心中所有饱含的爱，全融进这一个眼神里了。”
说着老人向面前的画作又挪步靠近了些。
“记得当初这幅作品可是经历了反复7年的修改才最终定稿完成的。”
“其中画上的男人实在没找到适合的角度，再加上反复的修稿不理想，本来已经决定要放弃了。”
“但是最终又因为某些原因还是选择保留下来，才有了现在我们能看到的样子。”
“整整七年？！”
为这个数字感到不可思议的我，让大脑开始了飞速回想。
反复修改？用时七年？他说的这些在作品介绍里根本就没有提到过。
毕竟李莱嘉先生为人实在是太过低调，很多的信息几乎都是处于保密的状态。
突然一个念头击中了脑海。才反应过来的我，猜测眼前的老人是不是和李莱嘉先生是认识的，可能是他的朋友甚至是他的家属之类的。
得到这个信息的我一时间高兴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直觉告诉我只要继续和这位老人交谈下去，没准可以得到更多关于李莱嘉创作的信息。
有机会能深入了解自己最喜爱的画家是一件非常快乐幸福的事情。
“我可以请您喝杯茶吗？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的。”
有些激动的我真诚地向老人发出邀请，又默默在内心恳求了几遍，希望他能答应我的请求。
“嗯，也很谢谢你愿意邀请我。”
老人轻轻点了点头，之后就跟着我来到了附近一家较为安静的咖啡店。
一进店满屋子的咖啡香气迎面而来，店内装饰着暖灯和深色的木板墙，显得环境尤为温馨。
热情的店员上来就为我们安排在靠窗的位置坐下，这里采光很好也可以很清楚看到外面的行人车辆。
一整个下午我们都聊得非常开心，双方简单的自我介绍后，老人便讲述了很多关于李莱嘉先生在创作期间发生的事情，但关于老人自己的事他却很少提起。
止不住好奇心的我很想了解他和李莱嘉之间的到底是什么关系，便开口提问：
“虽然有些冒昧，但我真的很想了解您和李莱嘉先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您可以知道他这么多的创作经历？”
老人望向天花板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样吧，你把你的地址给我，之后我会给你寄一本笔记本，上面有我记录下的大部分事情，等你看完了就应该能明白了。”
虽然不太明白老人为什么在这时候给我卖关子，但还是很高兴他乐意把这些分享给我。
“谢谢您愿意告诉我这些，我会认真看完笔记的。”
“我会给你我的号码，但务必请你记住，不是紧急情况不可以直接联系我，因为这么做会打扰到我的生活。”
老人说这话时的表情相当严肃，我一时还有些接受不了，明明之前还是挺轻松温和的。
“……好的，请您放心，我一定不会随随便便就打您的电话去打扰您生活的。”
我先是有些紧张地看了看老人的双眼，然后又迅速拿出纸笔低头写出了自己的地址亲手递给了他。
“可……万一我还有些问题想问您怎么办呢？”
“两三月后吧，我会再打电话给你的，到时候我们还是约在这里见面。”
“好，那我们就这样约定好了……”和老人结束谈话后我就微笑招手告别了他。
回忆淡出，开着车快到家的我脑子还在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和他交谈的时候就觉得我也在现场看着李莱嘉先生作画那样，真是越来越期待他即将寄给我的笔记了。
经过了快两周的等待，我才终于收到了老人说的那本笔记本。
因为白天工作实在太忙的缘故，我没能在第一时间内拆开包裹检查其中的内容，直到晚上回到家才有空打开它。
当我小心翼翼地打开层层包装后，终于，极其厚的一本深棕色笔记本出现在面前。
我将笔记本轻轻拿出后平放在桌面上，发现它的厚度竟然远超桌上茶杯的高度。
不仅如此笔记里还夹着很多便签和小字条，随意翻一翻还能找出当年夹在笔记本里的英文车票。
匀速翻看每一页纸，上面的字迹都非常的工整细致。
在我舒服的洗完澡后，便来到书房打开桌上的暖色台灯，一个人安静地翻看起笔记内容，过去的故事便从这开始了……
寒冷，脑子里无数次冲撞的就是这两个字。因为没有带手套就出门，被冻到红肿的手指在下雪的天气里根本没办法完全打开。
李莱嘉只得哈了口气在手心搓了搓手，又在原地来回跺了几下脚，好让自己的身体暖和一些，不至于在电话亭前的等待太过受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