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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搞艺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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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楼下静立许久,温簇老老实实地关掉一楼的灯,站在了温锦年的门前。
房门半虚掩着,细小的门缝后,屋内漆黑一片,安静至极。
床头边倒是有一盏小夜灯,散发着暖黄的光,照亮了床边一角。
温锦年并没有在床上。
温簇犹豫几次,还是没将门敲响。
他往后退了半步,还是走到对面打开自己的房门,口中念念叨叨,“我还偏不信它只有床板子……”
真只有床板子。
温簇内心冰凉至极,闷声坐在了床板上。
这人真奇怪,还不好惹。温簇越想越气,竟然有点想哭,他后仰倒在床板上,狠狠抹了一把眼睛,内心不断反问着,为什么把他送这里来?而他为什么当时想都没想直接就同意了!
要是时间倒回回国当天,他定先狠狠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再把温锦时推过来。
主卧室里,温锦年早已换好了睡袍,正移步至衣柜,闷声将整理好的被褥抱了出来。
被褥厚重,难免将他的上半个身子都遮住了。
手机在床上亮起亮光,又迅速熄灭。
“锦年,你休息了没?”李雪颂发来一条消息。
温锦年整个人瘫在被子上,半张脸埋进被子里,“怎么了?”
“锦年,阿姨真是麻烦你了,今天把簇簇贸然放在你这里,阿姨真的很抱歉。”李雪颂发送来长长一条。
温锦年叹了口气,迟迟不去回复。
“不麻烦。只是一个孩子而已,你们忙你们的就好。”温锦年硬憋出了几个字。末了,他又道,“要是我实在照顾不好,我再把他给你们送去。”
“好孩子。”李雪颂回复,“你几乎没必要管他,只要确保他活蹦乱跳就行,在你这里呆一段时间后就让他出国留学。”
过了几秒,消息又弹了出来,“锦年,你最近是不是没好好休息?吃药了没?”
李雪颂的消息又接二连三地发出,“你自己平时要照顾好自己,按时吃药。”
“我看着你的手腕上又缠上了绷带,你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吗?”
温锦年干脆将头埋进被子里,指尖轻颤着。
“没有。就是害怕吓着你们,我让杨叔去给我拿药了,明天送来。”
“好。”李雪颂回复道,“实在伤心想不开,你可以给簇簇说说,今晚是他语气太冲了,但这孩子真挺好说话的。”
温锦年的眼眶微微泛红,他颤抖着手慢慢地戳着屏幕,“我明白。我会照顾好他。”
李雪颂就再也没说话。
温锦年抱着被子,勉强腾出一只手,敲响了温簇的房门,“开门。”
半晌,温簇开门,低着头不情不愿喊了一声,“……哥。”
温锦年将被褥一股脑扔在床上,“自己会铺床吗?”
“我……”温簇欲言又止,只顾站在原地。
“过来帮忙。”温锦年伸手抻着床单。
温簇走过去,瞟了一眼温锦年泛红的双眼。
真好,两个人都闷在自己屋里哭。
温锦年直起腰,径直走到门边,“衣橱里有干净的衣服,洗漱用品上标有名字,别用错了。今天好好休息。”
温簇一一答应,目送着温锦年走到门边,“还有。”
“啊?”温簇转头,看着温锦年站在对面一字一句道,“今晚哥哥心情不好,对你说话很冲,你别见外。”
说完就走,不给他点反应的余地,一下子将门关上了。
在国外和Sun Apollo一起呆惯了,没日没夜地玩,根本不存在什么白天黑夜。享受够了以前的音乐满天响,时差被迫颠倒,反观这里安静得温簇倒有些不适应。
兴许是从来没得到过正常休息。温簇闷头睡了过去。
再次睁眼,太阳早已透过窗子照在床上,伴随着空气中的浮尘,一齐打在温簇的脸上。
温簇半眯着眼,手在枕头边胡乱摸索。
他一觉睡到了快中午。
他这才从床上坐起,环顾四周,活动着脖颈踏下床。
洗漱台上添置了一批新的洗漱用品,还贴心地用贴纸在上面做了标记。
温簇看着标签上简短的字,便放心地拿下来用了。
整个二楼里安静至极,温簇站在温锦年门前,敲了敲门,“哥。”
无人应答。
温簇只好慢悠悠地走下楼梯,在最后几阶时,他蓄力往下一跳,直直地蹦了下去。
温锦年正好推门进来,手中拎着刚拿到手的早餐,看着温簇在他面前踉跄几步,后又迅速站直身体,“……哥。”
叫的不情不愿的。
温锦年越过他,将手中餐食一一摆放至餐桌上,“你几岁。”
“……16。”温簇答道。
温锦年什么话也没说,拉开椅子,“过来吃饭。”
温簇小心翼翼地挪动到椅子上,拿起筷子夹起一只小笼包。
温锦年并不着急吃饭,从另一只小袋子里拿出了几盒药一一堆放在桌子上,慢悠悠地看起了说明书。
许久,温锦年坐在他对面,安静地喝着面前的粥。
温簇将小笼包往温锦年面前推了推试探地问道,“你不吃吗?可好吃了。”
“……不用。”温锦年道又重新推回至温簇面前,转而继续喝粥。
小笼包全是自己的。
二人相对无言。
直至温锦年放下手中的勺子,抽出纸巾擦了擦嘴,“你在国内有认识的人吗?。”
温簇想了想,点头。
“听你妈妈说,你来国内不用担心上学的事情,那我就不管你这些事了。平时自己爱去哪去哪,记得回家吃饭睡觉就行。”温锦年想了想,“就是别在外面过夜。”
“嗯?”温簇没抬眼,“哦。为什么啊?”
“……。”温锦年皱眉。“哪来这么多为什么。晚回来就不给你开门了。”
温簇将口中的包子咽下,看着温锦年将面前药盒拆开,将药片一粒粒塞进嘴里。
“你是不是有个乐队?”温锦年冷不丁道。
温簇没说话,又往嘴里塞了一个包子。
“有自己的兴趣是好事。”温锦年缓慢回话,“你搞音乐缺什么了可以直接告诉我。我让人去给你置办。”
毕竟他自己都是搞美术的。
“但是就是不能在外过夜,出门的时候最好向我报备一下。”温锦年站起身,将药盒收好,“把饭吃完。”
温簇看着温锦年一步一步地走到对面的屋内,慢慢关上门。
温簇迅速将包子塞进嘴里,将饭桌收拾干净,不停地在手机上戳着。
Aslan:我感觉我是回不去了……
温锦时:我不信。我敢打赌,你用不了几年就会回来。
手机仍不停地往外冒着消息,温簇只在看着,一条也不想回,他关掉手机,有些闷闷不乐,“打赌了我也回不去。”
要是他能回去早回去了。谁愿意呆在这里。
他轻哼一声,头上的卷毛也随着他的烦闷而焉焉地耷拉下来,软软地趴在脖颈上。
消息框熄灭了一阵子,终于重新亮起来,温簇一看,眼神登时亮了亮,他慢悠悠走到那道门前,轻轻扣响,“哥哥。”
“……有话进来说。”温锦年清润的声音自里传来,温簇得到答复,随后推门而入。
光彻彻底底地从屋内打出,呈一条直线往外延伸,直至最后形成一个面。
屋子极大,里面的画具琳琅,最里面的墙上张贴了一张大画布,旁边梯子上还放着几个精巧的小桶。
画布上呈现着一副未完成的画作,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棵未完工的樱花树。粉红色的花瓣明艳艳的。樱粉色的颜料滴在地上的石膏头上,有几滴还滴落在地,与木地板粘合在一起。
温锦年坐在一边,正专心地捣鼓着面前的素描。
袖子被高高挽起,手臂上各缠着一圈圈绷带,都无一系着一个死结。
他正手握炭笔上下晃动着。
风将窗边的白纱帘吹得扬起,又吹的一旁叠放在地的临摹页哗啦作响,有几页拌着风飘到了温簇脚底下。
温簇弯腰拾起,小心翼翼往里走了几步,只是在定定地看着他手中的画。
温锦年停下手中的笔,“说。”
温簇站在温锦年身边,老老实实道,“我朋友约我出去玩,能不能……能不能晚点回来?”
温簇越说越小声。
“你想多晚?”温锦年直勾勾地盯着画纸,又轻轻仰头,看着窗外的艳阳,“一出去一年吗?”
“不是……”温簇说着,眼睛直盯着青年的侧颜,愣愣地看着。
即使板着脸,面部表情仍然透着一丝柔和。
自己曾见过的那个阿姨也是这样仰头,看着窗外的艳阳。
那是温锦年的生母。
自己有幸见过那位阿姨,是一面之缘。
见到她时,她早已一病不起了。
她红着眼眶看着他,早已神志不清,迷迷糊糊地喊着他“锦年”。
只可惜他不是锦年,他当时也不知道锦年是谁。
温簇轻声叹了口气。
“温簇?温簇。”温锦年快将手中炭条折断,不耐烦的喊了他几声,将他拉回了现实。
温簇看着面前那张脸,“嗯?”
“嗯什么?”温锦年隐隐有些发怒,“我说我同意了,别站我面前烦我了。”
温簇这才反应过来,往后退了几步想走,“好……”
“别——!”温锦年连忙站了起来,“后面有水!”
“啊?”温簇没反应过来,水桶往后仰倒,倒在了地上,水流了一地。
温锦年皱眉起身。
他是存心来捣乱的?来自己面前唧唧歪歪,还顺带把他刚打好的水踢翻了。
温簇慌忙弯下身,伸手捞过一旁的海绵。
温锦年直直地走到温簇面前,只是皱眉道,“把海绵放下,你出去。”
温簇连忙跑到一边,将这块地方腾了出来。
“剩下的我来就行,你出去。”温锦年将手指关节按的咯咯作响。
海绵已经吸满了脏水,温锦年皱眉捏起一角,扔进垃圾桶里。
他已经好久没发脾气了,也好久没感受到这么强烈的情绪波动了。
又生气又觉得好笑。
温簇又只好跑了出去,“那我出去了!”
温锦年没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