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首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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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很快结束，或许是饿了太久，食物很难下咽，晁鸦只喝了一些肉汤，吃了一些面饼。
宣布她就任新首领后，那个老首领没有再说别的，只是坐下用餐，席间挑剔菜品不新鲜，将主厨叫到餐厅，当着整桌人的面，甩了他一个重重的巴掌。
拖走的纤细躯体下，是刺眼的血痕。
其他人像是无意识的木偶，机械地进食，对她的行为视若无睹，残暴无常的样子，和九羿那个女人如出一辙。
晁鸦走向屋外，阳光斜斜地照入房间，是她到达清贫山后感受到的唯一温暖。
“站住！”
是九羿，可怖的表情，一手拎着弓弩，晁鸦想要逃走，她已经开始害怕这个女人，暴怒无常，冷血得令她害怕。
只是三两步，便追上她，重压在她身上，又是熟练地掐脖，这次箭抵额头，她连挣扎的权利都没有。
“你到底什么来头？”
“咳咳——咳。”
九羿松开手，但箭头还抵着她，恶狠狠地说道：“说话，你到底什么来头。”
“咳咳，一邦首领的走卒，连查清在职杀手底细的能力都没有吗？”
“你算什么东西，不是我手下留情，别说是底细，你有几块骨头我都能查清。”
见她情绪高涨，晁鸦便忍不住添柴加火地说道：“呵，你脸上有几块骨头，我也很清楚。”
这个九羿，越激她，越能觉察出她的要害——那个首领，还有自负自傲的性格。
“脸上的骨头算什么，拆下的肋骨可以做弓，手上的骨头能做箭头，不好的骨头敲断磨成粉砌墙也行。”
“你们首领知道，你会这样对我，这个新任首领吗？”
“为什么会是你，你究竟使了什么花招？”
“你们清贫山能用来砌墙的骨头有不少。”
“激我是吧，别后悔。”
箭头抵额头，冰冷又尖利的触感，晁鸦抬头猛撞向九羿，微曲膝盖顶击椎骨，肘击锁骨处伤口，夺过她脱手的弓弩，打进她的皮肉。
她吃痛趴倒在地上，晁鸦屈膝压在她的背上，语气冷淡地说道：“我不关心你的首领，究竟在耍什么花招，我的任务是带她的人头回去，你要拦，我不介意多一个为她殉葬。”
九羿将箭拔出，箭头上还有血肉的残留，还想攻击她，放出豪言道：“呵，你真的是在找死。”
“下一箭，可不会打在腿上。”晁鸦夺下箭，压在脖颈处，血液顺着伤口粘上箭头。
“喂，你们在干吗，不要打架！”之前那个女孩从屋外走进来，“首领，要见你们。”
“虞鸽，现在就杀了她，快！”九羿想挣脱背上的束缚，使出全力想要顶翻她，“快杀了她。”
“首领说，如果你是来杀她的，请跟我走。”
晁鸦冷脸观察周围的动静，“我可以先杀了她再去吗？”
“首领要见你们两个人。”
她起身将弓弩攥在手中，走在后面，那女孩扶九羿站起身，“需要给你叫医生吗？”
“这么点小伤，鬼才需要。”
也许是那个首领的威慑力，或是刺伤她后的伺机蛰伏，去见首领的路上，总算消停。
从正厅进入首领府，晁鸦对首领住宅内的戒备，这才有新的认识，斩杀首领，绝不是一件以她现况能完成的任务，还有前面那个魔鬼，她现在有什么筹码，能和首领协商，她至少可以活着回去。
领着她们进入一间书房，那位首领坐在书桌边，像是在阅读什么文件，她们三人靠近后，她随手合起，起身走向她们。
“首领，人带到了。”
“好，你先下去吧。”
那女孩正要走，首领又叫住她，“把她手上的弓弩带走。”，晁鸦退后一步，仍旧紧握着弓弩。
那个首领从腰间卸下她的配枪，交在她的手中，说道：“要防身，还是要杀人，用这个。”
晁鸦接过枪，打开保险，确定弹匣里有子弹，上膛，举枪瞄准九羿，看向那个首领，语气挑衅地说道：“杀她，也可以吗？”
那位首领顶着嘴角的一抹笑，摆手向她示意，语气平和地说道：“当然——可以。”
意料之外的答案，但九羿脸上是她预料之中的表情——带着嘲笑的从容。
“好啊。”
扣动扳机，子弹擦过她的耳朵，击中墙壁，这下表情只剩惊愕。
“呵，FM-443，18发弹匣，把你打成筛子都够。”晁鸦放下枪，看着那张吃瘪的脸，竟然觉得很爽。
那位首领移步走到沙发边坐下，向两个人示意，“先坐吧。”
晁鸦跟着坐下，向九羿抬了抬下巴，“先坐吧！”嘲弄的意思显而易见。
顺着耳朵淌下的血，打湿肩膀，吃瘪的人只好乖乖坐下。
“作为下任首领，这些权利自然有。”
“杀人的权利，我不需要你来给。”
“当然，这只是最简单的，等你当上首领，清贫山的一切金钱、权利、奴隶都会是你的。”
晁鸦见首领的表情认真，便开口问道：“包括，她和你吗？”
“当然——”
“也就是说，就任首领后，我可以杀了她和你。”
晁鸦看向九羿，她微微低着，看不清表情，但是一定很好看。
“在清贫山，女儿就任新首领，斩杀卸任的母亲，是传统。”
“什么？”
晁鸦愣神，还是九羿起身发问，她才回过神来。
“二十几年前，我刚就任首领，便拥有了你，你是天生做首领的好苗子，可惜当时我在清贫山根基尚不稳定，贼心不死的叛党发动内战，在那场战役，死伤无数，不过再无人敢效仿，如今的城墙便是用他们的尸骨砌成，我苦心应战，只是稍有疏忽，你便被人掳走，猜疑到底是余党忤逆，还是宿敌寻仇，我派了很多人去找你，但你就像消失一样，毫无线索。不过所有见过我们的人，都说你很像我，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今年，我终于找到你了。”
晁鸦盯着面前这个首领的脸，想从她的表情中找出破绽。
反倒是那个九羿破绽百出，听到那话的当下，便起身追问，“什么，母亲，你在说什么，她……怎么会是你的……女儿？”
屋内很静，那个首领没有回答九羿，晁鸦紧盯着她，难保她们不是在做局诈她，她又看向九羿，闪着泪光的眼睛。
“母亲——”
晁鸦不想承认自己受骗，但还是开口询问证据，“我凭什么相信你，有什么证据？”
“两年前，在翼索，我救过你，我们计划抢回一批无主的军火，你的任务是杀那个军火商，你被偷袭，身中两颗子弹，我救了你，也在你的手臂上发现那块胎记，想再去找你，你却逃走了。”
晁鸦冷哼一声，凑近说道：“你说的这些，用来骗过多少人。”她卷起袖子，露出遍布伤疤的手臂，“我是看起来很蠢的人吗？”
“这是你的出生证明，和满月那天的照片，最明显的胎记，拐走你的人，一定会想办法抹去，但……”
那位首领起身走近，指着肩头上瓜子大小的黑痣，“你出生的时候，它只有芝麻大小。”
晁鸦避开那位首领的靠近，拿起出生证明和那种满月照，相片上熟悉的面孔，那个抱着她的女人，似乎就是面前这位首领。
‘呵呵——’
很奇怪的感觉，涌入大脑，像是缺氧，眼前的视线也抽帧一般开始模糊，这个女人是她的母亲吗，从记事起，她就没有母亲的概念，母亲，是什么？
照顾她起居、为她做饭、为她缝补衣服、为她支付欠款、给她所能给的一切，做这些事的人就是母亲吗，真的吗？
“你继任后，我名下的所有财产、土地、奴隶，包括清贫山，都会交给你。”
“如果我不想要呢？”
“很简单，把你打成筛子。”九羿起身掏出配枪，对准晁鸦的额头，接着从她的腰间抽出枪，搁在茶几上。
晁鸦起身凑近她，讥讽道：“呵——你弱到这种程度吗，她要从外面骗那么多人进来，做什么狗屁首领。”
“再弱，也够把你打成筛子。”九羿将枪抵得更近，火药味清楚强劲，晁鸦迎头贴上，嗤笑一声又道：“扳机不是用嘴扣的。”
“九羿，先把她送去禁闭室。”那位首领出声制止九羿的下一步动作，从茶几上拣起枪，收回腰间，“我没有下令前，保证她活着。”
语气又变回那个席间挑剔的口吻，就在晁鸦还想追问什么的时候，手腕一凉，发出铁块碰撞的声音，接着是专横跋扈的推搡。
“走快一点。”
说是禁闭室，更像大号棺材，进去后，昏暗又闭塞，晁鸦毫无怨言，再恶劣的环境她都待过。
九羿落上锁，没多留一句话，便转身离开，晁鸦挪到角落，靠墙滑坐下，所以从她被选中开始，一切都是假的，她见过的每一个人都是局里的一环。
照片和胎记，应该是在她被迷晕的时候筹划的，拿到枪的时候，她就该把她们都打成筛子，两个死疯子！
手铐的紧度不留一毫挣扎的空隙，晁鸦扭折大拇指，扯下手铐，环顾房间，试探屋子内的摆设，除了门底透进的光线，不再有第二个出气口。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有脚步声，晁鸦面朝墙侧身趴在地上，握紧手中的布条，锁链碰撞的声音，再是推开门的咯吱声，她放缓呼吸。
靠近的脚步不急不缓，平底皮鞋和地面摩擦的声音也格外清楚。
背后传来触感，皮鞋点在肉上，清晰但陌生的声音，“装死？”
晁鸦稳着不动，“九羿”又用脚推了两下，见她还是没动，正想伸手去推，晁鸦翻身而起，将手里的布条挂到九羿脖子上。
一把手枪顶在晁鸦额前，另一只手拽着布条的中段。
晁鸦抬腿扫向“九羿”，却听到“咔哒”一声，枪口移至她的脸颊，本能地起身举手。
而“九羿”却收起枪，席地而坐，从外衣口袋掏出烟盒，抽出一根递向晁鸦。
“薄荷味的。”
晁鸦犹豫了两秒，接下衔在嘴边，“九羿”递过点着的烟头，她接过点着自己的烟。
“咳咳——”
吞云吐雾间，晁鸦觉得身侧的“九羿”有些陌生，烟味也是，浓烈的薄荷味，激得嘴里的伤口隐隐作痛，但身上的伤痛似乎有所减轻。
“九羿”很快抽完一支，又衔起一根新的，伸手示意晁鸦递来正抽着的，点着她的。
“那个女人应该是想留下你。”薄荷味洗礼后的声音有些沙哑和冷冽。
“谁？”
“清珖。”
“谁？”
九羿投来困惑的眼神，“她还没有告诉你，她的名字吗，真是一个捉摸不透的女人。”
“你是说，那个首领？”
“没错，她生病了很重的病，那个孩子当年就被找到了，死状过于惨烈，她受刺激精神失常，编造出孩子被掳走的骗局，一直从城外骗年龄适宜的人进城，她倒不是挂念那个孩子，只是清贫山需要一个足够强大的首领，她一直找不到。”
“那些被骗进城的人呢。”
“估计被杀了吧，处理那些事，我不会在场，清珖通常会把事交给九羿来办。”
“什么意思？”
“忘了自我介绍，我叫琥歧，这具身体的第一个主人，我生病了，需要额外一个灵魂占据被病魔掏空的那部分，她就是九羿。”
“可……你现在看起来很健康，不像生病。”
“这个世界上，很多毛病从外表是看不出来的，要等内里的腐烂藏不住，才会有人发现。”
晁鸦注意到眼前这个人，和易怒易躁的九羿截然不同，她们的声音也不一样，她的低沉干脆。
“你会放我走吗？”
“清贫山是个有来无回的地方，我放你，你也不可能活着逃回去，侥幸逃回去，也可能被送回来，清珖两年前那次任务后就盯上你了，你被选来这里，是各方利益促成。”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帮你正确地做这个抉择，顺应她留在清贫山，做她想让你做的，再就是杀了我。”
“为什么！”
“最近我总会感觉呼吸不畅，九羿和我，在一具身体里太拥挤，她渴望生长，渴望代价很高的权利，而我只想终结。”
晁鸦把玩着手上的烟蒂，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当下的一切。
琥歧暗灭手里的烟头，起身拍干净灰尘，“她不会做任何对清贫山不利的决定。”
她走到门边，拿进来一个餐盒，放在晁鸦手中，说道：“饭记得吃，别惹怒九羿，也别说见过我，手铐带回去。”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首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