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精神病院是我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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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名勤俭持家的社畜，林溪云有着三个严格的生活宗旨：
一、买菜要等到晚上八点之后，超市会在这个时候打折。
二、二百块钱以上的衣服属于奢侈品。
三、出门时能走路就走路，不能走路去的地方就乘公交，不能乘公交去的地方就不去。
在这三条宗旨发挥的指导作用下，林溪云终于用拿到手的那点工资，在金城这种寸土寸金的大都市里勉强活成了个人样。
至于存款……那是热水烫过的鸡皮，一毛没有。
但是，既然是要去看病，当然要对自己好一点！
医院离他家并不远，林溪云看了一眼自己的银行卡余额，咬了咬牙，给自己叫了辆出租车。他刚刚拉开车门，叶归舟就飞速钻了进去坐好，双手还规规矩矩地摆在膝盖上，坐姿非常端正。
林溪云：“……”
他一句话都不想跟叶归舟多说，跟着坐了进去，对司机道：“师傅，去精神卫生中心。”
通过昨晚睡前简单的交涉，林溪云已经初步弄明白了怎么跟叶归舟沟通：除了他之外，没人能听到叶归舟说话；但是林溪云如果说话，所有人都能听见。
也就是说，如果他在大街上跟叶归舟说话，那么在别人看来，他就是个在跟空气吵架的精神病。
——虽然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可能、或许、确实得了精神病。
司机师傅得到指示，一边启动车辆，一边关切地问：“小伙子，这是怎么啦？怎么要去那种地方？”
作为萍水相逢的陌生人，问这种问题属实有点交浅言深的尴尬。
林溪云不愿多说，敷衍道：“就是工作太忙了，压力大。”
司机师傅“哦”了一声：“那你可得好好看看，千万别不当回事。压力大是很多种心理疾病的诱因，会导致思维和功能系统产生分离，很多人都会在这一阶段出现解离状态，一旦接受一点更强的刺激，就会发展成更严重的心理疾病……”
他竟然还真的头头是道地讲起来了！
林溪云：“……师傅，你之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司机师傅嘿嘿一笑：“我退休前在精神卫生中心上班，专治焦虑障碍。”
林溪云：“……”
失敬，原来真是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林溪云跟司机师傅聊了两句，又转过头，想确认一下叶归舟的状况，防止他忽然作妖。
没想到叶归舟就安安静静地坐在车后座上，看着窗外。他线条流丽的侧脸倒映在车窗上，幽绿的眼睛里是车水马龙的景色。
林溪云看着他，心里忽然一动。
《一念仙魔》确实是他所写的小说，叶归舟也算是半个他的儿子，现在他莫名其妙地穿越到了这里，像个懵懂稚子一样，对世界一无所知……
他刚想问问叶归舟在想什么，懵懂稚子叶归舟就忽然兴奋地指着窗户：“快看，铁甲龙！”
林溪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辆列车正在轨道上飞驰而过，只留下一个令人遐想的背影。
林溪云：“……”
熊孩子果然专治各种慈父慈母。
林溪云平视前方，心里那点怜悯散得干干净净，他开始反思自己为什么要带这个活宝出门。
叶归舟告诉他，除了家里，他只能待在林溪云身边五步之内的地方。
林溪云出门的时候，本来想带上叶归舟，然后直接在医院里把他解决掉；但是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是叶归舟把他解决掉的可能性比较大。
司机师傅见多识广，根本不在乎林溪云正在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平稳地把一个人和一个不知道什么玩意送到了医院。
今天坐诊的医生很年轻，带着一副平光眼镜，听完林溪云对自己的病情描述，唰唰唰给他开了一大堆检查。
林溪云拿着单子出去付钱，听着一声声提示付款成功的消息，心疼到连余额都不敢看。
警察叔叔诚不欺他，精神压力大的人还真不少。虽然是工作日，但是医院里仍旧人满为患。
林溪云艰难地挤过人群，回头却发现叶归舟不见了。
他四处寻找，抬头一看，却见叶归舟整个人倒悬在空中，正踩着天花板，轻轻松松走了过去。
他一步三回头，走到对面的时候，还转身朝着林溪云，炫耀似的比了个“耶”。
林溪云：“……”
他突然觉得，跟这个活宝比起来，自己的情况还算正常。
要不是其他人都看不见叶归舟，他宁愿再出一份钱给叶归舟做全套精神问题筛查。
林溪云拿着厚厚一摞报告单好不容易挤回了科室，医生越看检查结果越眉头紧锁。
他每叹一次气，林溪云就会汗毛倒竖一次。终于，在医生第三回叹气的时候，林溪云终于忍不住了，悲怆道：“大夫，我是不是要死了？”
“那倒不是。”医生又叹了一口气，“从检查结果来看，你确实有一些轻度的抑郁和焦虑问题，但是这怎么会导致幻视和幻听呢，症状还这么丰富……”
林溪云赶紧解释：“我没撒谎！我真的能看到！”
医生推了推眼镜：“我知道，我已经用过常见的诈病办法了，你确实没说谎。不过这样一来，这个情况就更复杂了。”
林溪云一时不知道是喜是悲：“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医生淡定地拨通了电话，“摇人。”
林溪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几声忙音过后，电话被接了起来，那边果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不耐烦道：“有话快说，我正在等乘客，一会就得开车了。”
林溪云那不好的预感果然得到了验证——电话那边还真是刚才开车送他过来的那个师傅！
医生简单描述了一下林溪云的状况，司机师傅沉吟了一会，劈里啪啦问了一大堆林溪云听不懂的专业名词。
“没有，常见的检查都做了。”医生的神情也很无奈，“其他什么症状都没有，但就是能看见一个别人都看不到的人，那个人还能跟他说话。”
跟进来的叶归舟听见他提到了自己，兴高采烈地跟医生打招呼：“嗨，朋友，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林溪云：人在极度无语的情况下是会笑的。
所以他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医生和司机师傅实在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因为自己得了疑难杂症而笑出来，同时沉默了。
片刻之后，经验丰富的老师傅咳了一声：“嗯，情况确实挺严重的。”
“那我们先按照普通的抑郁状态来进行保守治疗吧。”医生双手开始在键盘上打字，“先给你开一个月疗程的药，你一个月之后来这里复查……”
林溪云诚恳道：“那恐怕不行。我今天还是请了年假才出来的，一个月之后肯定没空复诊。能不能一次性多给我开点药啊？”
旁边的叶归舟一听他要吃药，立刻泪眼朦胧地扑过来：“你不要我了吗？你要丢下这个世界不管了吗？只有你能拯救它了啊！”
林溪云：……怎么搞得像他要打胎一样！
他总觉得今天无语的次数有点太多了。
医生有些犹豫，林溪云赶紧补充道：“大夫，我上了很多年班了，肯定不会乱吃药造成医疗事故的！”
不知道是他诚挚的眼神还是浓重的班味打动了对方，医生终于决定了：“好，我给你开三个月的量，这期间你如果有空就回来找我复查。你记一下我的号码，有什么问题就给我打电话。我姓季。”
林溪云千恩万谢，拿着长长的处方单子，又刷了一大笔钱去药房取药。
排队的间隙里，房东阿姨的消息发了过来：“小林啊，下一季的房租你别忘了。”
林溪云刚要给她转账，手机却跳出一行刺目的红字，提示余额不足。
林溪云：……
他颤抖着手点开自己的银行账户，看到自己的余额，只感觉什么病都快吓好了。
“怎么了？”叶归舟看着他如丧考妣的表情，探头过来，“需不需要我帮忙？”
林溪云断然拒绝：“不必。”
开什么玩笑，难道他要为了这区区几千块钱的房租把灵魂卖出去吗？恶魔界怎么也开始通货紧缩了？过去的恶魔好歹还会给什么世界的权柄、无尽的财富之类的，再不济也是“满足你三个愿望”……
如果他真的答应了，那大概会被钉在整个灵魂交易界的耻辱柱上，每个路过的人都会啐上一口，指着他的名字教育孩子：看见了吗，就是这个人扰乱了市场价，导致我们的灵魂只能贱卖，hetui！
而且，以后别的恶魔跟人谈交易就又有了新的压价话术：那个谁谁谁为了五千块钱就把灵魂卖了，你看看，我都给你一万了，赶紧签合同！
林溪云甩甩脑袋，把这一堆乱七八糟的场景扔了出去。
叶归舟在旁边喋喋不休地烦他，努力推销产品。
林溪云充耳不闻，掰着手指头，算着这个月的工资什么时候才能到账。
怎么算都是入不敷出。他刚想厚着脸皮，问领导能不能预支这个月的工资，手机上却忽然弹出来一条新闻。
“我市一栋办公楼内发生爆炸……”
林溪云刚想点“不感兴趣”，却忽然注意到了那栋楼的模样。他的心砰砰直跳起来，直觉告诉他，有什么不对劲。
等到网页加载完成，看清楚新闻全貌的时候，他那砰砰直跳的心忽然平静如死灰。
因为发生爆炸的地方，就是他的公司。
紧接着，老板的消息发了过来：“你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精神病院是我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