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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高级商场历险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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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在诓我吧？”叶归舟失声道，“我们怎么又回来了？”
“别急嘛。”林溪云微微一笑，“只是坐地铁过去比较方便而已。”
林溪云竟然领着他，又回到了地铁站里面。他在前面一边走一边解释：“这趟线路我特别熟悉，直通CBD区……”
“希望CBD区没有白色大T恤。”叶归舟心有余悸。
林溪云假笑：“那怎么会呢？我一个人穷，又不代表金城所有人都穷。”
叶归舟凉凉道：“原来你知道有钱人不穿白色大T恤啊。”
他们又坐了一路地铁，等看到CBD区那通天闪烁的玻璃幕墙时，叶归舟才堪堪露出个好脸色来。
只不过他生性多疑，还是追问了一句：“你不是说，只有没钱的人才会坐地铁吗？那地铁为什么要修到这里？坐地铁的人又不会进来买东西。”
“首先，所有人都有畅想美好生活的权力。就算不买，进来看看怎么了？”林溪云振振有词，“其次，在这上班的人还要坐地铁来呢！”
叶归舟：“……”
他说的竟然还挺有道理的。
叶归舟之前还有空怀疑，但等看到金光闪闪的商场大门时，他就拉住林溪云胳膊，乳燕投林般扑了进去。
他看也不看负一层那些琳琅满目的化妆品牌子，带着林溪云上了电梯，直奔一楼。
虽然对这条地铁线路非常熟悉，但是林溪云之前并没有逛过这座商场。他奇道：“你怎么对这种地方这么熟悉？”
叶归舟目不斜视，拖着他一路往前走：“仙盟的琅嬛楼跟这个地方差不多，好东西都只在御剑飞行能直达的那一层卖。”
果然，无论在哪个世界，消费主义都是如此横行霸道。
林溪云：……想跟你们有钱人拼了。
不过眼前这位有钱人现在是他的衣食父母，再怎么想骂人，也得为了工资忍着。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一楼，叶归舟风度翩翩地……一头撞在了门店的玻璃门上。
林溪云强忍笑意，上去帮他拉开了门。仙界一般都有传送阵法，叶归舟显然还没适应这个世界，走路酷爱穿墙，经常和公共建筑互相破坏。
门店里只有一名柜姐，她被这动静吸引，抬起眼来，先是像刀刮一样，在林溪云身上上下扫了一圈，随后又低头玩手机，拉着长音道：“欢迎光临，请随意挑选。”
这就是懒得理他的意思了。
林溪云硬着头皮，走了进去。他在一排排花枝招展、新潮前卫，乃至于奇形怪状的衣服中间，初心不改地……挑了一件白色大T恤出来。
他抬起眼来四处扫了一圈，确认柜姐没有看向这边，然后拿出手机，迅速在浏览器内搜索这个品牌的官网。
看见这一件白色大T恤的价格时，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做好心理准备。”他在叶归舟耳边，低声道，“这件衣服比我两个月工资还多。”
旁边正在玩手机的柜姐似乎听见了什么，嗤笑了一声。叶归舟听见她的笑声，面无表情，只是挥了挥手。
手机立刻大声播放：“支付X到账一千万元。”
林溪云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变脸比翻书还快。
那柜姐像是学过川剧一样，脸上瞬间变出一个笑来。那种笑容根本不像是硬挤出来的，每一根纹路都舒展开来，誓要让客人感受到宾至如归的温暖。
林溪云在心里暗叹：真厉害，要是我面对老板时也能有这样的表情管理就好了。
“先生需要什么款式的衣服呢？我可以帮您挑选尺码。”柜姐以模特般标准的台布走了过来，“这边都是我们家的当季新款，很适合您哦。”
林溪云尚不习惯这种殷勤周到的服务，叶归舟却颐指气使：“这件白色T恤，我要了。”
林溪云目测了一下他的体型，对柜姐道：“呃，这件衣服给我来一件XXXXL码的吧。”
柜姐的笑容明显僵了一下，但职业素养让她保持着得体的笑：“不好意思，先生，我们的成衣尺码是按数字分类的，我给您拿一件56码的可以吗？”
“拿两件。”叶归舟财大气粗道，“我要跟你穿一样的。”
紧接着，他便如同一只扑进花丛的蝴蝶一样开始翩翩飞舞。款式越是奢华浮夸，他就越喜欢，整个门店里的所有东西都被他挑挑拣拣了一遍。
他在前面挑，林溪云在中间选，柜姐在后面跟着。此情此景真可谓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或许也可说是狐假虎威狗仗人势。
挑到最后，柜姐推着满满一架子珠光宝气的衣服，喜气洋洋地将他们请进了试衣间里。
林溪云这土包子还是第一次进奢侈品店的试衣间，这地方宽敞得简直像个会议室，还是开发商最爱的那种豪华样板间。
叶归舟跟着他进来，拿起一件丝绸衬衣，献宝似的捧到林溪云眼前：“喜欢吗？我觉得很适合你。”
林溪云本来对这种浮夸的风格颇为抗拒，但是指尖碰到那衣服的柔滑质感时，忽然就舍不得松开了。
他不得不承认消费主义还是有点真东西的，心里有点痒痒，于是背对叶归舟，脱下了自己的大T恤，穿上了这件衣服。
他自觉都是男的，这动作也没什么不妥。但是背后忽然有一双修长的手伸了过来，微凉的指尖轻触他背后的肌肤。
林溪云浑身一颤，反手抓住了叶归舟那作乱的手：“干什么？”
叶归舟却显得很无辜的样子：“你这件衣服背后有缎带，我帮你系一下。”
林溪云勉力回头，果然看到衬衣背后有繁复交织的丝带。他自己根本系不上，只能一边等着叶归舟帮忙，一边在心里暗骂：万恶的有钱人连穿个衣服都要人伺候！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归舟终于帮他系好了丝带，还顺带整理了衬布。然后他扳住林溪云的肩膀，把他推到了镜子前面。
“铛铛！怎么样，我就说很适合你吧！”叶归舟看着镜中人大加赞赏，简直比自己穿了漂亮衣服还高兴。
林溪云看着自己的模样，也有些愣神。
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一看长相二看穿。他以前从来没有穿过这种款式的衣服，此刻却忽然理解了叶归舟对于服装的执着。
那是一件珠光白色的真丝衬衫，柔顺熨帖地包裹着他的身体；繁复的袖口和领结层层绽放，勾勒出曼妙的身体曲线；那本来尽显死宅气质的微长碎发和苍白皮肤，此刻也变成了略带愁绪的美人靥。
油画质感的灯光下，他整个人宛如古堡伯爵珍藏的东方名瓷。
当然，这是只看上半身的效果。
林溪云的目光向下移去，清楚地看到，自己下半身还套着一条卡其色的大裤衩。
林溪云还没来得及说话，叶归舟就已经一头扎进了身后那堆衣服里。
他生怕林溪云反悔把衣服脱了，一边迅速地翻来翻去，一边大喊：“别担心！我现在就给你找条裤子！”
林溪云：“……你听说过鸟笼效应吗？”
“那是什么？你想养其他的宠物了？”叶归舟从衣服堆里翻出一条裤子来，又嫌弃地丢了回去。
“不是。鸟笼效应的意思是，当你拥有一只鸟笼的时候，你想的不是扔掉它，而是买一只鸟来装进去。这样你的所有物就会越来越多，就像现在这样。”林溪云指指自己身上那件衣服，“为了搭配这件衣服，你需要买更多的衣服。这就是消费主义的陷阱。”
叶归舟歪头，似乎是思考了一会。林溪云以为他被说动了，继续循循善诱：“所以我们现在最好的选择是什么呢？”
他等着叶归舟幡然醒悟，识破消费主义的诡计。没想到叶归舟沉吟了一会，打了个响指：“那我们多买几件，这样所有的衣服都能互相搭配，就不算浪费了。”
然后他抬头挺胸地出去了，看样子是要再挑个七八十件。
林溪云：“……”
但他不得不承认的是，虽然叶归舟此前一直生活在一个传统的中式仙侠故事里，但他对浮华的西式风格接受良好——他给林溪云挑的每一身衣服风格都不尽相同，有的时候是在煦暖阳光下翻书的美少年，有的时候是神秘冰冷的吸血鬼伯爵，还有的时候是英姿飒爽的皇家骑士……
林溪云这辈子都没有在试衣服上花过这么长时间，恍惚间他觉得自己成了某著名换装系列游戏中的女主角。
叶归舟不仅给他挑，也给自己挑，而且挑的都是能和林溪云搭上的。林溪云是阅读的美少年，他就是伴奏的钢琴家；林溪云是忧郁的伯爵，他就是儒雅的管家；林溪云是英勇的骑士，他就是迷人的王子……
总之，不知道买这些衣服到底便宜了谁，但全场最高兴的人肯定是柜姐。
林溪云提着这一大堆衣服结账的时候，柜姐喜气洋洋，嘴角都要飞到天上去了。
“买完了？我们可以走了吧？”林溪云只觉毕生从来没有这么累过，刚才结账时，他刷出去了一个曾经连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
“嗯，逛完了。”叶归舟将刚刚买的新衣服穿在了身上，也不管别人看不看得见，拂了拂自己飘逸的长发，以女明星般高贵优雅的姿态走了出去，然后……走到了另一家店门前。
“这家还没逛呢，我觉得他们橱窗里的这件还不错。”叶归舟在门口等了半天都不见林溪云跟上来。
他疑惑地回头，看见了拎着大包小包、目瞪口呆的林溪云，关切地问道：“你是觉得东西重吗？”
“不是。”林溪云面如死灰，“我是觉得我的人生很沉重。”
叶归舟像个身价千亿的贵妇一样，花了一下午时间，在这座大商场里逛了几十家奢侈品门店，挑了不下数百件衣服和饰品。
不过他还算有点良心，没有全都让林溪云拿着——虽说以林溪云的小身板也拿不动。
商场贴心地提供了配送服务，叶归舟只挑了一件最喜欢的穿在身上，还有几件亲自拎在手里，剩下的都让他们直接送到了家里。
林溪云已经没力气想象奢侈品店配送人员看到他家老破小时的表情了，他现在比较担心的是，他那四十平的狭窄出租屋放不放得下这么多东西。
叶归舟神采飞扬地问：“我们现在怎么回去？”
林溪云有气无力：“坐地铁。”
“为什么还是要坐地铁？”叶归舟不满道，“我们明明有钱坐车的！”
“现在是晚上七点。”林溪云伸手往外一指，“你自己看看路上有多少辆车。”
夜幕已经降下，天边仅剩一线烧灼的暮色。整座城市比天空更加耀眼，鳞次栉比的高楼接连亮起，路上的车灯汇聚成金色的长河……一直堵到了商场门口。
“这就是晚高峰。我们现在打车要等一个钟头，路上还要堵车一个钟头。这时间都够来回坐两趟地铁了。”林溪云拍了拍叶归舟的肩膀，给这古代人带来了一点现代经济系统的震撼。
叶归舟说不出话来，垂头丧气地跟着他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