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暗恋》光彗

94、第 94 章

　　车动得很慢，陈京瑜看着表盘上流逝的时间很着急。等他开到事故地点时，肇事车辆已经被拖车拉走，地上只有散落的汽车零件，和一摊触目惊心的红色血迹。

　　陈京瑜忍下心中惊慌，看了眼导航，预计到达时间十点二十。

　　他好像总是赶不上时间，因为这样或是那样的原因。上一次周禾生日的时候，他没能赶上车，现在周禾离他这样近，还是会有意外发生，把他堵在路上。

　　陈京瑜拨通电话，“你再多等我几分钟好不好，我会尽快赶到的。”

　　“好，我等你，你开车注意安全。”

　　没有人挂断电话，也没有人说话。

　　周禾看着地面发呆，她会等下去的，她至少要见他一面。

　　“时间到了，该走了。”周文秉站在周禾面前，像一堵墙，挡住街边商店发出的光线。

　　周禾坐着没动，“再等几分钟。”

　　周文秉抢过周禾的手机，说话语气毫不客气：“一个小时的时间不够久吗？为什么还要迟到？”

　　陈京瑜小心翼翼地说：“路上有车祸，我不是故意迟到，对不起。”

　　周禾抢回手机，“你不用理他，慢慢开过来就好了。”

　　“什么叫做不用理我？”她不拿自己的命当一回事，周文秉气得发疯，把周禾拉起来，往车上走，克制住怒火：“现在就走，再晚就赶不上车了。”

　　陈京瑜在电话里匆忙解释，说了一大堆话，没有人回应，他只能听见对面断断续续、不真切的说话声。

　　周禾没有力气抵抗，几乎是被连抱带拖被塞到车上，在周文秉关门前，死死抓住他的手，恳求道：“再等等。”

　　在昏暗灯光的反射下，周文秉看见她眼中隐隐的水光，亮得惊人。

　　“就几分钟，我知道可以挤出几分钟时间的。”周禾挣扎着要下车。

　　周文秉把她的腿挪到车上，拿过手机问道：“还要多久？只能等十分钟。”

　　陈京瑜刚超了一辆车，被人家拿喇叭疯狂滴滴，他把速度减慢，迟缓了几秒，等周文秉不耐烦地又问了一遍，才回答道：“文秉哥，我们在车站汇合可以吗？我这里离车站更近一点。”

　　“可以。”周禾大声对着手机说，“你往车站开。”

　　周文秉把手机还给周禾，精疲力尽，语气很平静地询问：“现在可以上车了吗？”

　　周禾接过手机，整理好衣服，在座位上坐端正，看上去乖乖巧巧的，说：“好。”

　　周禾攥着手机，把那些接连不断的工作群消息都屏蔽，在到达车站的前几分钟，收到陈京瑜的消息：“我到了，进站口等你。”

　　周禾松了一口气。

　　在车停下的那一刻，周禾就推开车门下去，在人群中寻找陈京瑜的身影，她踮起脚尖东张西望，突然被人大力抱进怀里。

　　良久，陈京瑜呼出一口长长的气，松了点力，让她转过来正面自己，“我这次赶上了。”

　　周禾抬头看他被冻红的鼻子，揪着他的外套，小声说：“对，你赶上了。”

　　周文秉和司机拖着箱子从后面走过来，打断他们两个的卿卿我我，“进站检票。”

　　陈京瑜牵着周禾的手，走到周文秉前面，伸手接过他手中的一个大箱子，恭恭敬敬低头，叫了声：“文秉哥。”

　　“拖箱子做什么？你又不能进去，等会儿还不是要还给我？”周文秉对他的态度说不上好。

　　陈京瑜低眉顺眼的，小声回答道：“我刚刚买了站台票，可以进去的。”

　　不算太蠢，周文秉冷哼了一声，没理他们两在背后做什么小动作，大步往前走，头也不回地说了句：“跟上。”

　　“你不要介意，他是一个时间观念很强的人，不喜欢别人迟到，再加上我的事情，他一向喜欢大惊小怪，难免对你说话的语气重了一点。”周禾安慰陈京瑜，“这就是他的说话方式，你不要往心里去。”

　　“我知道。”陈京瑜小声和她吐槽，“他又在考验我，但是你一定看不下去，会阻止他。”

　　周禾笑一下，陈京瑜一直都这样乐观。

　　他们要乘坐的车次已经开始进站检票，工作人员检查完周文秉手里的证件，直接带他们走商务通道往站台走去。

　　站在电动扶梯上，周禾安静靠在陈京瑜的手臂上，忽然说：“你会变成大明星的。”

　　“你慧眼识珠，看到了我吃苦耐劳的潜质吗？”陈京瑜问。

　　周禾点头，止不住地说“对”，握紧他的手，发现自己有点舍不得松开。

　　很快到达车厢门口，周禾在车门处安静站立，看着黄线外的陈京瑜。

　　周文秉在周禾身后走来走去，看看陈京瑜，又看看周禾，欲言又止。

　　周禾往后面看了一眼，伸出手抓住周文秉，在车门关闭的一瞬间，陈京瑜看见她没有力气似的，像是往后退了两步，又像是往后倒了下去。

　　陈京瑜跟着车的运行方向跑到站台尽头，明明白白看见周禾扶着额头，需要靠周文秉的搀扶才能勉强站立。

　　他匆忙拿出手机，拨周禾的电话。

　　电话过了一会儿才被接起，陈京瑜立马问：“你骗我对不对，你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我看见你倒下去了。”

　　“不是。”周禾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我蹲着系鞋带，今天没吃什么东西，有点累没站稳，我哥扶了一下。”

　　“那你为什么接我的电话都要花这么长时间？”陈京瑜不依不饶。

　　周禾耐心解释，笑着问道：“接得慢了一点而已，等半分钟你都要查清楚来由，副业是侦探吗？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陈京瑜语塞，慢一点接电话，就要被质问，好像确实显得他在无理取闹。他干巴巴地说了句：“好吧。”

　　“你早点回去吧，明天还要工作，我也累了，要准备睡觉了。”周禾安抚了几句，挂断电话。

　　乘务员小跑过来，一脸担忧地开口询问：“请问需要帮助吗？这位女士身体哪里不舒服？”

　　周禾皱着眉，抓住周文秉的手慢慢站起来，气若游丝道：“我有点想吐。”

　　周文秉抽走周禾手里的手机放进口袋，看她脸色不太对劲，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除了想吐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头痛吗？眼花吗？”

　　周禾动作幅度极小地摇头，在周文秉和乘务员的帮助下，来到座位坐下休息。

　　乘务员看她没有其他异常情况，拿过来一个纸袋，“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可以随时告知工作人员。”

　　周文秉说了谢谢，等乘务员走远，忧心忡忡地看着周禾：“忍一下，明天就手术了。”

　　周禾把纸袋扯开，白天吃的东西全吐了出来。

　　她靠在椅背上，拿周文秉急忙给她撕开包装的湿巾擦了嘴，看他忙前忙后，一会儿打电话给秦姐，问她有没有在包里放话梅生姜，一会儿发消息给刘教授，问突然呕吐是不是说明病情变严重。

　　周禾现在任何东西都不想吃，她闭上眼睛，调整呼吸，慢慢没有了动作。

　　周文秉看她一动不动，愣了很久，大脑一片空白，颤巍巍把手指伸到她鼻孔下，感受到呼气才松了一口气。

　　周文秉抓着她的手臂轻轻摇晃几下，看到她睁开眼睛。

　　周禾才睡着就被叫醒，说话都带着难受的哭腔：“我才睡着，才舒服了一点点，你就立马把我叫醒，是要做什么？”

　　周文秉一颗心落回胸膛里，“睡着就好，我还以为你痛晕过去了。没事了，接着睡吧，到站我叫你。”

　　周禾气到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但是看周文秉担忧急切的样子，决定不和他计较，她闭上双眼，努力续上刚才的睡眠。

　　到了医院，立即有人安排术前的常规检查，等周领赶到医院时，周文秉正在签知情同意书，边上还坐着一个光头，仔细看，才认出来是周禾。

　　周领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看一眼她的头，伸出手摸一摸，感叹道：“好圆的一颗头。”

　　这么好一颗头，这么就长瘤了呢？

　　周领环顾一圈，没看到其余的身影，他问道：“京瑜呢？他居然没来？

　　他愤怒地掏出手机，作势要打电话咒骂陈京瑜。

　　周禾拦住他，“我们昨晚见过，他还在工作，我只告诉他要动个小手术。”

　　“为什么？”周领不解。

　　而周禾撑着额头，已经不想解释，“没有为什么，别去乱说。”

　　“什么乱说？这叫乱说吗？你都不告诉他事实，就帮他做了选择？”周领几乎可以感同身受陈京瑜知道这件事情后的崩溃，“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瞒着他？”

　　“那又怎么样？”周禾扭头看着他，“你到底站在哪边？”

　　周领沉默，他无意间戳破陈京瑜暗恋心事的愧疚，已经随着他们两个的在一起消散殆尽，而现在，又要在周禾的胁迫下，增添新的愧疚。

　　他叹一口气，面无表情道：“早知道不问你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周禾把手机还给他。

　　周领立即打开摄像头，“新发型，留个纪念，来，比个耶。”

　　周禾给他一个白眼。

　　但实际上周领开的是录像，他举着手机，“你看看影响多不好，以后你肯定蓄长发，绝版发型只能留一个白眼作纪念。”

　　周禾稍微有了一点表情控制，配合他的拍照需求。

　　刚拍完，就有医护人员来通知她准备手术。

　　周领和周文秉看着她进了手术室，并肩在外面等待。

　　“风险大吗？”周领盯着手术室紧闭的门问道。

　　“刘教授很有经验。”

　　避而不谈，那就是风险大的意思。

　　“要做几个小时？”

　　“术前评估说的是五到六小时，还要看实际情况。”

　　周领看着自己无法控制、止不住颤抖的手指，两手紧握在一起，深呼吸平复心绪。

　　陈京瑜是两天之后才发现不对劲的，这两天他有空的时候，就给周禾发消息打电话，但是满屏的消息像是石沉大海，从来没有得到过回应。

　　按照道理说，小手术时间不会太久，就算是打了麻药，也早就该清醒过来，他很后悔没有坚持跟着一起去。

　　他终于想起来，可以打电话给周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