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引》三更有鬼

45、阿岁的秘密

　　45阿岁的秘密
　　李观尘低头看了眼昏迷不醒的阿诺，眼神冷静如水：“让她躺着吧，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等她醒了，自会想办法离开。”

　　“你可真是心大。”阿岁轻哼一声，语气中带着些许嘲弄。

　　“现在不是浪费时间的时候，先离开这里。”李观尘语气不容置疑，抬手扶了扶腰间的药袋，带头朝洞外走去。

　　念安连忙跟上，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阿诺，嘴里小声嘀咕：“她会不会记恨咱们？”

　　“她估计早就恨我了，多这一次不算什么。”李观尘脚步不停，语气中透着几分冷然，“快走吧，离开这里再说。”

　　阿岁最后走的时候看了一眼那一汪泉水，随后快步跟上李观尘。

　　洞穴内恢复了一片寂静，唯有地上的阿诺隐隐发出一声低吟，眼睛瞬间睁开。

　　出了洞口，阿岁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双臂向上舒展到极限，骨节发出轻微的“咔咔”声。她深吸一口久违的新鲜空气，仿佛要将这片天地的自由全都纳入肺中，嘴角扬起一丝放松的笑意：“可算是出来了。”语气中透着一抹解脱的欢愉。

　　李观尘回头瞥了她一眼，目光中多了几分审视：“如果钥匙一直在她身上，按理说你应该有机会拿到的吧？”她语气平淡，但眼神却透着一丝怀疑。

　　阿岁背着双手，迈着漫不经心的步子，鞋底踏在湿软的落叶上发出“噗噗”的声响：“她可不敢靠近我。平时要动手，也不过是用鞭子抽的，离得老远呢。”她语气里带着几分轻蔑，似乎不屑于提起那段被囚禁的日子。

　　“哦？”李观尘挑眉，微微停下脚步，侧头看向她，“你很可怕吗？”语气中透着一丝戏谑，但目光却带着隐隐的探究。

　　阿岁听罢，停下来，转身看向李观尘，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似是调侃，又似是认真：“那你觉得呢？我可怕吗？”

　　李观尘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人——瘦削的身形，散乱的发丝，眼底藏着一抹淡淡的倦意，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仿佛能够直视人心。她轻轻摇头：“目前倒是没看出来。”

　　阿岁听后哈哈大笑，笑声在森林的空旷中回荡，带着几分张扬和恣意。

　　说话间，但她们并未在意森林里似乎传来“簌簌”的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暗处蠢蠢欲动。但她们也没有多耽搁，脚步加快，趁着天黑之前离开了这片森林。

　　跟念安告别之后，李观尘便带着阿岁来到了龙婆家。

　　推开龙婆家的木门，李观尘带着阿岁进了屋。屋内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草药香气，火炉旁热气升腾，将冬日的寒意驱散了大半。龙婆听完李观尘的简单解释，先是惊讶，随后怒不可遏：“她阿诺居然敢做这种事！简直太过分了！”

　　龙婆一边絮絮叨叨地骂着，一边帮忙烧热水：“先洗个澡吧，身上都臭了。”语气虽带着责备，却更多是心疼和关切。

　　热水腾腾，蒸汽弥漫，阿岁解下破旧的外衫，泡进木桶中，将多日积攒的污垢洗去。她的皮肤在热水的滋润下显露出来，白皙得有些病态，没有一丝血色。洗去尘垢后，眉目逐渐清晰——五官虽然算不上精致，但却耐看，尤其是那双眼睛，乌黑明亮，带着一股令人难以忽视的灵动。

　　换上一套干净的粗布衣衫，阿岁披着湿漉漉的长发坐到火炉旁。橘黄色的火光映照在她的脸上，给她苍白的皮肤添了几分暖意。她安静地缩在椅子里，双手环抱膝盖，目光落在跳跃的火焰上，神情显得格外乖巧。

　　李观尘靠在一旁的木凳上，端着茶碗打量着她，目光从她的脸滑到手背。忽然，她的目光一凝——那修长的手背上，水迹尚未完全擦干，隐约显现出几道黑色的字符。字符随着火光微微跳动，像是某种奇异的符文。

　　“这是？”

　　阿岁低头瞥了一眼，神情依旧漫不经心：“这便是历代巫女都有的，遇水便会显现出来。”

　　“全身都有吗？”

　　阿岁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对，全身都有，阿诺见过，觉得我是个怪物所以害怕我。”

　　“上面写的是些什么？”

　　“是一本名为《巫咸秘录》的古籍，上面记载着巫咸国的历史。”

　　李观尘抬起头，微微挑眉：“巫咸国真的存在啊。”

　　阿岁嘴角微微上扬，继续说道：“不仅如此，《巫咸秘录》还记载着长生不老的秘密。”

　　“长生不老？”李观尘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半信半疑地盯着阿岁，“这难道不只是传说吗？难不成真的有人成功过？”

　　阿岁的神色微微一变，眼神中透出一丝复杂，似是想到了些什么，她缓缓说道：“倘若我没有记错的话，有人确实成功了。”

　　“你不是才十几岁吗？哪里能见证过百岁以上的人？”李观尘盯着她，语气里多了一丝质疑。

　　阿岁微微一笑，那笑意却让人分辨不清是苦涩还是骄傲：“我们巫咸国的巫女是通过不断的转世来继承下去的，不仅巫术得以保留，记忆也会一代代传承下去。”

　　“还能这样？”李观尘微微有些惊讶，不禁有些感慨道：“这也算是一种长生了。”

　　“是啊，”阿岁的语气变得淡然了许多，目光却带着深邃的意味，“但保留着以前的记忆，未必是一件好事。长生……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火炉旁的火光摇曳不定，映照在阿岁脸上，阴影将她的神情切割成复杂的几部分，看起来更像是某种悲哀的面具。

　　李观尘没有立刻接话，只是静静地盯着她，目光中透着探究。沉默了片刻后，她轻声说道：“你为何将这些告诉我，你其实大可不必跟我说这些。”

　　阿岁抬头，目光深邃而炯炯有神：“因为我想跟你说。”

　　这让李观尘觉得有些奇怪，因为阿岁跟她说这些事情，感觉并不是因为信任她，到更像是一种试探，但她不知道试探的原因是什么。

　　烛火摇曳，暖黄色的光晕映在李观尘和阿岁的脸上，微弱的光线在墙壁上投下模糊的阴影。阿岁倚在椅子上，半眯着眼盯着跳动的火焰，语气不急不缓地问道：“那个人，你救过来了吗？”

　　李观尘低头拨弄着手上的铃铛，声音轻飘飘地回道：“还差一步。”

　　阿岁微微一笑，似乎并不意外：“那一步，你会做吗？”

　　李观尘抬起头，目光中带着几分犹豫：“还没考虑好，等把龙婆的眼睛治好了再说吧。”

　　阿岁闻言，轻轻哼了一声，双手交叠在胸前，继续说道：“那阿诺呢？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吧。”

　　李观尘的手顿了一下，眉头微皱，沉默片刻后说道：“其实，这要看村长知不知晓实情，他是否知道阿诺并不是真的巫女，不过，我感觉大概率他是知晓的，他恐怕只想要一个听话的傀儡掌控整个村子罢了。”

　　阿岁微微挑眉，似笑非笑地看向她：“那如果他真的知晓，你打算怎么办？”

　　“顺其自然咯，反正我目前要做的不过是治病而已，其他的事情如果不涉及到我，那我就不会多管闲事，时间一到我就离开了。”李观尘边解着辫子上的铃铛边漫不经心的说道。

　　“是吗？”阿岁嗤笑了一声，声音低沉而意味深长，“我看，事情恐怕不会那么简单。他们迟早会把你卷进来。”

　　话音未落，屋外的风声呼啸而至，带起了窗缝的轻响，阿岁盯着烛火，低声喃喃：“不过，你就没有想过，你师父为什么让你下山吗？”

　　李观尘解铃铛的手忽然停了下来，抬起头，眼中带着几分困惑：“你为何对我的事情这么了解？我师父让我下山的事情你都知晓，还有什么你不知晓的？就算你继承了前几十代巫女的记忆，但下山的事儿也才是前段时间的事情，那时你还被囚禁着，你又如何知晓？”

　　阿岁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微微扬起嘴角，目光中透出几分冷意：“我对你的事情并不完全了解。不过……”她顿了顿，语调忽然低了几分，“你知不知道，你快死了。”

　　李观尘闻言，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了，手中的铃铛倏然滑落，撞在木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叮铃”声，回荡在寂静的屋内。

　　“你……你说什么？”李观尘心头一紧，心跳仿佛漏了一拍。最近她确实感到身体有些异常，总是莫名其妙地疲倦，但她一直以为不过是长途奔波的劳累而已。如今听到阿岁的话，她震惊地看着她，眸中带着几分惊恐。

　　阿岁的神情没有丝毫波澜，语气却低沉得让人心生寒意：“你的寿命，最多只能撑到明年春天。若仔细看，你背后的黑色纹路应该已经快延伸到颈部了。你师父让你下山，就是让你寻找一条生路。”

　　李观尘愣了一下，连忙解开外衣，走到镜子前，颤抖着转过身。镜中的她，后背已被密密麻麻的黑色纹路覆盖，那些纹路像植物的根茎一般扭曲、发散，正在缓缓向上延伸，直指颈部。镜中的景象让她头皮发麻，双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角，脑海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