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地心引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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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朗读比赛在学校引起不小的回响，很多人因此认识了夏至，很多人也因此对她产生了好感。
她在抽屉里发现的情书开始多了，校门口等着她的人也以等比增生，可是她一概不理会。
笛乐知道后让孟天航跟许孟楷当幌子，每天放学时间一到，一左一右走在夏至身旁，两人身高一高一低，一矮一胖，喝阻效果还是嘎嘎好的。
周末她照惯例要到孟家报到，除了写作业之外，还多了一项——
跟孟士柔一对一练习口语。
只是这天下午课才上到一半，客厅里孟爷爷忽然朝房里兴奋吆喝，让两孩子放下作业赶紧出来看电视。
孟天航早昏昏欲睡，推开作业本直奔电视机前，夏至慢了一步才到，可不过一眼，心头忽亮，还没坐定位子就先呆在那。
电视上出现的人，竟是孟冬晨。
访谈全程以英文进行，孟冬晨美式发音俐落又漂亮，甚至没有一丝亚洲人口音。
夏至全神贯注看着，想着那天她也在现场，就在镜头后，这让她有种很特别的感觉，像是自己也参与到孟冬晨的生活里，她跟他之间，似乎不再是那么遥不可及。
访谈加上广告长达一小时，孟天航看一半受不了满频的英文直接跑了，孟爷爷大概也是看腻了，回屋里换衣服准备到公园练跑。
到最后，客厅里竟只剩夏至捧着马克杯，坐在电视机前看得入神。
才知道那支在喜马拉雅山拍的片子竟然是他硕士时期的作品，也是第一支卖给串流平台的作品，她几乎能想起他跟她说起那段故事时的声音与神情，是那样的温柔、坚定。
她忽地想起课堂上新学的两单字。
当时孟士柔让她们分别造句，两个相近的词，却有它特定的、微妙的不同语意。
appeal to.
attract.
而现在她发现无论是哪一个，都能很好的将孟冬晨的名字套进。
他像是自带引力，让人总不由自主把视线、把注意力，不自觉就往他身上引。
如牛顿地心引力，吸引着无数颗苹果朝他靠近。
而她竟然在恍惚中不着边际想，想成为那些苹果中，最独一无二的一个。
这个惊世骇俗的想法一起，像颗子/弹贯穿心脏，她吓得连再去多想一次都害怕。
怎么会，她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
电视机的声音继续在流淌，孟天航跟孟士柔顶嘴的声音也在一旁闹，她握紧自己的手，一直到画面结束、工作人员的名单在滚动，才发现自己竟然腿麻了。
因为看得太专注，她竟然以别扭的姿势抱着自己的小腿一个小时都没换姿势，起身时忍不住龇牙咧嘴，整个人以极度扭曲的姿势倒在沙发上，眼睛却舍不得挪开电视。
因为在滚动的字幕下，停格的画面是落在孟冬晨淡淡含笑的侧颜上。
她想电视真是不能久看，看久了就会让人着迷，她还有作业没写完，可坐回书桌前，又满脑子是刚刚的电视画面??
还有坐在翠绿大山中，那人望向镜头时，清朗落拓的面容。
第二次的朗读比赛落在六月第一周，地点靠抽签决定，刚好就定在太湖边上的国际学校。
没有主场优势，在这样集结全省菁英初中生的紧张气氛下，夏至被国际学校的学生击败，只有得到第三名的位置。
但这也足够好了，毕竟这面奖牌含金量很高，孟士柔也很满意，比赛后就以师长的名义到处寒暄，多方面为夏至收集对手资料。
礼堂里观赛人潮在比赛结束后已经走得七七八八，夏至去了趟洗手间出来，听到走廊外有打火机蹭燃的声音，呲溜一声，淡淡的烟味就飘了出来。
建筑物内禁烟，就算是室外，也不该这样光明正大抽烟，她皱起眉想去看看谁那么不守规矩，一转身就见孟冬晨立于门廊尽头的烟灰缸旁，嘴里咬着一根刚刚点燃的烟，正低头看手机。
烟雾缭绕，在夏日午后的晨光中，夏至一瞬间以为自己看见海市蜃楼。
他不是应该在地球的另一端吗？
不是说要到秋天才回来吗？
手里的铜牌一下落至地面，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孟冬晨转过身，看到阳光下的小少女，一身洁白的冬季校服，梳理得整整齐齐的黑发上编织着一条红色蝴蝶结发带。
她小小声喊了“小孟哥哥”，嗓音温柔而清凉，从走廊那头传来。
就是这声呼唤，让他的意识从满是血腥断臂的南苏丹无国界医院里回到宁静祥和的国度，直到她小心的走进，才意识到自己真正回到了温暖安全的祖国里。
孟冬晨镜片下的双眼有片刻的朦胧，忍不住走向前，伸手去揉揉她的脑袋。
“恭喜你，吱吱。”
夏至笑得很腼腆，始终很小心，维持着两人的距离。
两人的目光落在一处，时间如同脚下的影子，彷佛被无限拉长。
她感觉脑子有些晕，并不是心理上的晕，而是生理上的状态。
其实昨晚她就感觉不对劲了，今天硬是撑着比赛完，到现在已经几乎没了力气，等孟冬晨终于察觉她双颊红得有些不对劲时，她已经没了站稳的力量。
在双腿无意识软下的那一刻，一双手从她的腋下伸进来将人抱住，也就这一瞬间，孟冬晨察觉了她的秘密。
眼神一下谨惕起来，“发烧了？”
她浑身都发软，本想就这样撑着到回宿舍，可是看见他，看见自己最信赖的人，所有难受一下都涌上来。
只能低头，小声的解释。
“我已经吃了药，就是没睡好??”她替自己辩解，从口袋里掏出一板成药，扳出一颗想吃，却没想到跳出铝箔纸片的药锭才刚递到嘴边就被拦下。
眼前的人单手扣住她手腕，将药盒翻过面，敛着眸子去检查胶囊的成分与剂量。
这是市面上最常见的药物之一，谁家里没准备个一两盒备着，办公室里甚至人手一盒，抽屉里没库存还心不安。
他却翻看两次，甚至发讯息跟朋友确认这类成药对成长期的青少女没有后遗症，才放心将药重新喂到她嘴边，可神色依旧是严厉的。
“你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体烧超过三十八度就得上医院，为什么一早不说？”
是太担忧了，口气难免冲，夏至在他那声叱责后，眼眶立即红了一圈。
她忙低下头，很谨慎推开两人的距离，像是怕传染给他，“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二十多小时的飞行劳顿，上机前一天最后拍摄的画面不断在脑海倒带。
无国界医院送来一对遭遇飞弹攻击的小姐弟，因为没床位，弟弟不得已被放在地面进行手术截肢的小孩，而当时他的姐姐就吊着一口气让母亲抱着在旁等着下一台手术??
生与死其实一直都在人的身边围绕，一个疏忽，就人鬼殊途。
所有的情绪一直憋在胸口，像是不能开启的压力锅，直到落地后看见她得奖的喜悦，却又在得知她没能好好照顾自己时情绪一下就冲破闸门。
他知道自己过于严厉，对她太不公平，其实问题在他。
眼中陡然升起的火被他强制压下，抬起的手转而放到她发烫的后颈上，“我们去医院。”
在孟冬晨面前，她不敢摇头说不，乖顺的转过身去收拾自己的书包，可就在回头时，还是不小心让眼泪掉了下来。
她忙用肩膀去擦，但渐渐手指也被打湿了，涌上来的是满脑子的懊恼。
要是知道他会回来，她会准备得更好。
要是知道他会回来，今天她肯定不让自己生病。
走了两步，感觉身侧有人靠近，她刚想退一步让人先行，却看见靠近的是孟冬晨。
没有来得及掩饰的眼泪被含在眼眶里，不敢再掉。
她的眼神那样小心，似乎是一瞬间就把所有情绪都收住。
孟冬晨没有哄小孩的经验，他感觉头大，也很懊恼，眼下能怎么办，他遇过的孩子很多，难受了给糖，哭了就去抱，这一招没有例外都能安抚好。
于是很直觉的，他收紧单臂把夏至压向自己，紧紧抱在了身前。
“别哭，没事了，都是哥哥不好。”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地心引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