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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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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温柔的人。』
这个形容词似乎非常的烂大街,人们总喜欢拿这个词来夸赞他人。温柔啊,可爱啊,据说都是用来夸没有什么特点特长的人的词语,其中有真心的成分有多少呢?没有人知道。
当这个词变得处处看见之后,它的真实性变得暧昧不明。经历过日本学校特产的校园暴力之后,我对所有夸赞我“温柔”的人都产生了阴影。
一边在嘴上说着好听的话,一边呆着猎奇的心态打量着传说中能够『看见某种东西』的人,表面好奇和关心,背地里嘲笑和厌恶,排异心态严重,到最后连表面工作也懒得维持。
温柔并不是等于老好人,也不是跑腿小妹和被欺凌也不反抗的弱者,一味的退让只会滋生更多的欺凌,最后沦落到被他人指指点点【你为什么不反抗】【就是因为你这样懦弱才会被人欺负】。
为什么会有这种受害者有罪论呢?
明明同样是人类,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但我有时候看着那些蠕动嘴唇突出恶言的同龄人时,总是怀疑着,到底是他们不正常,还是我不正常。
除去能看见诅咒以外,我明明也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啊。这双眼睛就有那么丑陋吗?只能看见那些令人害怕的东西吗?
我想看见美好的事物,像春天的早樱,秋天的红枫,不是、也不应该是人群中涌动的黑色雾气,也不应该是攀在同学身上丑陋鬼怪。
害怕和厌恶鬼怪的表情被当成了对同学的挑衅,善意地提醒和企图祛除它们的动作被当成了想要对同学大打出手。明明拥有仅仅是拳头就能将鬼怪消灭的能力,却会在指责下百口莫辩成为了施暴者。
我或许不适合去当一个好人。
如果要当一个温柔的人,就必须是一直隐忍着、背负着,得独自吞咽下这如同泥潭里捞出来的烂苹果一样的未来的话,我不想再当一个温柔的人了。
去诅咒吧、要不要呢?要不要去诅咒他们。
我好像是可以做到的吧?
我能让恶有恶报的吧。
然后我去成为恶人。
...一边这么想着的时候,一边突然间出现了把我人生线路打断的人。
9.
唐突出现在我面前的壮硕男人带着一副可怕的墨镜。名为夜蛾正道的男人,他自称是一级咒术师,说我看见的东西是诅咒,要把我带到东京都咒术高等专门学校去学习当一个咒术师。
当时我是怎么回应的来着?
好像是...
拨打了,报警电话。
据夜蛾先生说,这是他第一次因为这样的事情进警署。
可是也不能怪我吧...任谁大晚上在巷子旁边遇到一个一身黑还戴墨镜的人、说着像是要把人拉进传销组织的话,都会想要找警察的吧。
高一的下学期,在我差一点要变成诅咒师的前一刻,被正道人士一脚踹回了正道这条弯弯曲曲的小路上。
我又得去当一个好人了,得去成为保护他人的人,去保护那些中伤我的【普通人】。
...好累。
这一次,不想当温柔的人了。
10.
夏油他,是一个温柔的人。
第一次,我这么想用这个词来形容一个人,不是普通人,是一个咒术师。难道只有同类才会对同类友好吗?原来之前我被那样对待,是因为我在他们之间是异类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不能表现得和夏油他们不一样了。不能表现得讨厌那些普通人,不能表现得对他们抱有恶意,不能表现得具有攻击性。
每当我看见夏油耐心又体贴地安抚任务对象,蹲下来逗被吓到的小女孩、安抚哭泣的失独母亲、体贴地为失偶男人递上手帕、细心地照看着收到惊吓的民众的时候——我总会感到一阵不适感。
凭借过人的观察力,轻而易举地发现我味觉和嗅觉的问题却没有戳破,在我暴露了之后还会主动给我带来【已经尝试过口感不错】的食物,会主动去看美食节目学习里面的术语和形容,对我讲解食物的味道,仅是为了想让我也体会到吃东西的快乐。
“虽然现在的情况已经无法改变失去的东西了,但我认为——你可以尝试着去接受、接触它的另一种可能。”
说着这样的话的夏油,难得得有些腼腆,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如果让你感到冒犯了,我很抱歉。”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因为我们是『同类』吗?
变得稍微强大之后,我还会对弱者怀有怜悯,却无法真正发自内心的去承认自己是出于人类的良知和悲悯去帮助他人了。我的所作所为并不是为了救助他人,只是在听从道德的教导去使用自己的能力罢了。
【只是工作】【任务使然】【没什么值得被感谢的】
假惺惺的【我应该做的】、
我和五条才是一类人,却又不完全相似。我没有他那么强大,没他那足以支撑他随心所欲的能力,我依旧被局限和捆绑着,遵从着,是一个咒术师里面再普通不过的普通术士。
介于这样的、这样唯我独尊和严于律己的两个极端中间,久而久之会有一种焦躁感,我是这样的格格不入。
高专的人太少了,同届生一只手数得过来。硝子身上总有一种游离感,虽然同性别使得我们经常会有话语上的交集,但同样是武斗派时常出任务的我,和两位非一般的同龄咒术师相处的时间稍微多一点。
11.
“但我不明白...我们的等级都是不一样的,你们怎么老是喜欢捎上我一程...哈...让我去当咸鱼吧.....”
把自己裹成毛毛虫趴在床上的我说道。
“喂,你好歹也是武斗派的吧?这么弱居然是老子的同级生,说出去老子都替你丢脸啊?”
“你是能够拿来对比的存在吗?!别扯我被子!”
“悟的话虽然不好听,但也不是没有道理。我觉得你是不是太小看自己了呢?有点消极怠工?”
“什么事情都轻而易举完成的优等生不要和我说话......”
五条:“...你,更年期?”
夏油:“不可能吧,难道是...咳咳...嗯...每月的那个....?”
我:“为什么我一定要回答DK的这种问题啊?你们这么好奇的吗?非得偷偷到女生宿舍里面来问我?明明A书都是大胸派的?!”
“哇,你怎么知道的?”
“悟你又把那东西放抽屉了?!!”
“明明杰也有看的吧!”
在我面前,两个超强高中生面带窘迫、红着耳根,打了起来。
这种时候就不要真的像个普通DK一样啊?!让我压力好大!!想把我的房间拆掉吗?!!!
“够了——!你们两个!都给我出去!不要打扰正直青春的少女暗自神伤啊!!给·我·出·去!”
“碰——!”
12.
.......
等等,我刚刚干了什么?
我,我?我把五条悟和夏油杰、
从二楼窗户扔了下去?
我???我这么——???
等一下、我碰到『无下限了』吗?我刚刚碰到了?!这我能吹一辈子啊?!
我立马冲到窗户边往下看,却一个人影都没看到,仿佛刚刚的吵闹只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一样。难不成我终于胡思乱想到出现幻觉和幻听了吗?
窗外的树影晃动着,在微风中发出了窣窣的响声,五月的风还没入夏就带着一些让人感到烦闷的燥热,我终于想起自己为什么会突然间陷入这样自我厌弃的局面,仅仅是因为刚刚结束的任务来了一次故地重游。
之前的学校,同学。
我刚刚又做了什么?迁怒了我的同伴?
哈啊...太糟糕了...太逊了...我在干什么啊...这样也好意思说对比几个月前的自己、变坚强了吗?这不还是那个【不过是有着一点特殊能力的普通人】吗......
伏在窗台上,我把额头贴在冰凉的窗沿,突然间听到了一声礼炮声。
“誕生日おめでとう”
坐在飞行悬浮着的咒灵身上,我的两位同学,一个捧着一个看起来就很腻的蛋糕,一个把不知道为什么冲击力超强的礼炮喷了我一头。
捏着礼炮残骸的五条大笑道:“没想到吧!老子会飞!”
那是夏油的咒灵吧...
神情还有一些尴尬的夏油此时似乎因为腾不出手摸鼻梁而不自在:“刚刚就应该直说的...让你见笑了。”
我:“......”
五条:“哦豁?怎·么·了?感动到无以复加痛哭流涕了?不用谢——!老子就是这么温柔善良,作为报答,蛋糕我可以帮你吃了吧?”
夏油:“你确定吗?你忘了这是给她特质的辣味——”
我刷地拉上窗帘:“一个都别想进来,都不知道人衣服有没有穿好就随随便便闯进来,小心我告你们耍流氓。”
坐在咒灵身上的两个人似乎僵住了。
片刻之后,从正门那里走进来了硝子和鬼鬼祟祟的两个人。
我抽了抽不存在鼻涕:“五条君,把蛋糕留下你可以走了。”
“谁给你胆子这么和老子说话?”
“夏油君给的。”
“杰可打不过我。”
“悟...!”
“在这里打架的话我们就绝交吧两位。”
五条:“欸...不仅在这么多人的时候就说这种话,而且还是老子一个还不够,还要带上杰?”
......
你,应该,不是在开车吧?五条悟?
不愧是你?
“先分蛋糕。”夏油当机立断及时止损:“是特制的拼盘式,给你做了辣味的哦。”
“那是什么灭绝人类的东西。”五条看起来一副世界毁灭的表情:“异端!”
“虽然如此,你也不用总是重复的。”
我面无表情地接过了夏油递过来的蛋糕:“反正又不是你吃。”
他看起来还是有些愤愤的样子,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我,拿着正常口味的蛋糕泄愤去了。
还一屁股坐在了我的床上。
你没换衣服啊!!
洁癖的心微微颤抖,看在他(们)特地来为我庆生的份上、
“感觉怎么样?”硝子端着一份小蛋糕坐在了我的旁边:“据说他们跑了几家店才找到愿意做这样口味的蛋糕店呢。”
“估计是五条这个探店大王找到的,但游说点心师去做的,应该是夏油吧。”
.......
当然啊...有哪家店会做这样的黑暗料理啊...
好辣。
眼泪要被辣出来了。
这种时候、
就不要惹我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