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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花 ...

  •   国庆假期是高三唯一大于三天的假期了,最后一节课教室压根静不下来,岑酸把游戏道具摆了一桌,在那和胡路初玩着大富翁。
      她掷出骰子,胡路初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后一处房产也被银行抵押,啧了声。
      “季谈玉怎么今天没喊你学习了?”

      说到这,女孩得意的笑了,“我这次考的比他高。”
      听到这,胡路初没忍住,问,“你现在的分数都够考个一本了吧,季谈玉我上次看他离一本还有十几分呢。”
      “我数学不好的,也就其他几门帮我拉分,万一高考比较难呢,我们不就能上同一所学校了。”

      “能考到更好的干嘛不去。”

      第二次岑酸听到这个问题了,所有人都不懂,她要的从来不是更好,她只是希望季谈玉能在她身边。
      午后的阳光总是灿烂,胡路初听见岑酸说,“未来谁都说不准,我就想把握现在,他在我身边的现在。”
      又一轮游戏开始,胡路初抢先收了几套房,“岑酸,把宝都压男人身上,不值。”

      “他值。”

      季谈玉塞着耳机,音量却没她们想象中播的那么大,一字一句,他都听进去了。
      岑酸似乎总是那么勇敢,认为一个人好就不会顾其他,喜欢一个人就付出时间精力甚至是金钱。
      她全身心的投入,依旧觉得他值得。

       赤诚而热烈,是季谈玉在她身上最鲜明的感受。

      书页被翻到下一页,季谈玉手指的力度略大,平整的纸张泛起褶皱,音乐声也被调大,他再也听不见岑酸的声音了。
      风呼呼乱吹,几片枫叶撒进窗户,他的手臂被拍动,男孩侧过头,就看见一个用枫叶遮住的脸,上面留的窟窿露出了岑酸漂亮的眼睛。
      他垂眸,女孩笑起来,“季谈玉,你看我丑不丑。”
      季谈玉听不清她说什么,但看她笑容明媚于是点了点头,岑酸一把将枫叶摘下,皱着眉,手指不断戳他,很不满的样子。
      “你干嘛说我丑!”
      他下意识回答,“没有。”
      “你就是觉得我不漂亮了!”
      “……。”
      “你嫌弃我!”
      “ ……”

      岑酸的嘴开开合合,可季谈玉仍旧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男孩终于舍得拿下耳机。
      听见她说话了,她说,“季谈玉,你不喜欢我了!”
      是撒娇又愤懑的语气。

      季谈玉笑了,“不喜欢我们酸酸喜欢谁。”
      “你爱喜欢谁喜欢谁,反正不准喜欢我,因为我现在要和你分手!”
      季谈玉吻了吻先前他在脖颈咬出的痕迹,“不分。”
      胡路初没眼看,“岑酸,你够了,能不能保持一点你之前拽天拽地的风度!”
      “看不惯把眼睛闭上。”

      胡路初翻了个白眼,“行行行,假期好好甜蜜去吧,学校容不下你。”
      闻言,岑酸皱眉,顺着胡路初余光的方向瞥去,就是一张和季谈玉有几分相像的容颜,唇角弧度若现就直直盯着这边。
      玩味的目光,没等岑酸让他别看,季谈晃就把视线收回,班上也静了好多。
      她眼皮一跳,果然,下一秒就是齐山的怒吼。
      “你们手在底下摸什么呢!”

      岑酸见装不下去,直说,“手。”
      “真是诚实,我们学校居然有这么诚实的学生。”齐山怒笑了,问,“岑酸,喜欢写字吗?”
      “不喜欢。”
      “漂亮衣服,喜欢不喜欢。”

      岑酸如实说,“喜欢的。”
      “为了奖励你的热爱与诚实,检讨多加一千,来我办公室!”
      岑酸走出教室前听到了她亲爱的同学们偷笑的声音,甚至旁边也发出了一声闷笑。
      她毫不顾忌,直接回头,站上讲台,撂下一句,“再笑就每人帮我写一千字检讨!”
      没人敢幸灾乐祸了,倒是齐山,折回来看她这副作威作福的样子气的又加了一千字。

      这下好了,岑酸楼梯口都能听见自己班的笑声。
      她挺不服气的,谈个恋爱天天跟地下党一样,但还是憋着那股气听完了教导主任的絮叨。
      季谈玉讶于她今天的“平静”,他眉梢一挑,“怎么回事,今天你居然没顶齐山两句嘴。”
      “怼什么怼,怼了我怎么可能还在这个学校。”岑酸漫不经心的说,“我爸都给我下最后通牒了,再惹事就逼我转校。”
      “岑酸,为什么对这里那么执着,你中考成绩我看过了,已经过了重高的分数线了,你没必要来这的。”
      “现在,也没必要留这。”

      岑酸启开饮料,喝了一口,才说,“没什么,可能看这比较有缘。”
      枫叶翻了一圈又一圈,季谈玉忽得问,“我要是有天不在了,你会恨我吗?”
      “会。”

      “季谈玉,要是你哪天不在我身边,我恨你,恨你一辈子。”
      “嗯,别忘了我就行。”

      岑酸有点不想和他继续说下去了,于是把最后一口可乐喝完,甜味的气泡滋啦滋啦在舌头上乱舞,刺的她不适的皱眉。
      季谈玉适时的把饮料瓶抽走,“不喜欢喝就别买了。”

      “为什么问那个问题。”她还是执着。

      季谈玉避开了她的视线,“没什么,好奇。”
      而后,季谈玉扯起唇,“那株种着的花已经有花苞了,再几个月应该就会开。”
      “那陪我一起看。”

      季谈玉:“岑酸,我发现,你做什么事都好像挺喜欢和我说一起。”
      “我想和你一起。”岑酸看向他,说,“爱就是要一起。”
      季谈玉沉默不语,橙红的落日一点点滑下大楼,他们牵着对方的手,一起看了很久。

      “季谈玉,你要是也离开,我不原谅你,我恨你一辈子。”
      岑酸眼眶泛酸,手指又捏紧了些,感受着他的体温。

      “我讨厌你一辈子。”

      “不会让酸酸讨厌我一辈子的。”季谈玉哂笑,“送你回家。”

      *

      假期第二天,岑酸没懒觉可以睡,被人强硬的拽起来,粉底,眼影,口红,粉刷一个劲的在脸上抹,直到做发型的人不小心扯到她的头发,昳丽的少女直接拍开她的手,迷蒙着眼却让人感到不耐,就在发型师以为又要被羞辱谩骂时,那个女孩只是啧了声,重新闭上眼,说了句,“轻点。”
      秋天的露护已经有些冷,岑酸只穿着一条极薄的黑色长裙,前面裙边很短,后面拖尾倒是很长。

      一点都不方便的设计。

      她瞥了眼包装盒上的署名。

      许蝉茉。

      有点熟悉的名字,但岑酸不愿细想,推开门,房间匍匐着一个女人,手不断往床底摸索,像在找些什么。
      细长的高跟映入女人的视线。

      “你在干什么。”

      女人摸到戒指的手一抖,赶忙起身,“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的婚戒好像在帮您化妆的时候丢这了。”
      岑酸低下眼,地毯上果然有一个圆环,小小的钻石折射出太阳的光芒。
      她捡起来,递了过去,“收好。”

      “谢谢。”女人把戒指重新带上,不自主的说,“我丈夫很重视这枚戒指,我弄丢他会不高兴的。”

      “抬起头。”
      “什么?”
      岑酸说,“抬起头。”
      女人抬起脸,看见了这位小姐装扮完的容貌,十八岁,介于青涩和成熟之间,她像是未丰满的果实,有让人欲罢不能的酸涩。
      “你真漂亮。”

      岑酸笑了,狐狸眼水灵灵的看她,“你不漂亮吗?”
      “怎么可能,黄脸婆了。”

      岑父在楼下开始催,岑酸说,“能帮我提下裙摆吗,有点长,我一个人搞不了。”
      “当然。”
      女人欣然答应,手搭上了那昂贵的布料,她不敢用力,唯恐弄出褶皱,只是戒指的素白在黑色裙摆下显得格外夺目。
      在坐上车的前一秒,那个漂亮的女生忽地回头,对她说,“戒指是为了讨你欢心,不是你老公。”

      汽车启动,岑父放下了手机。
      “对那种人没说那么多做什么。”
      “哪种人。”
      “低贱的人。”

      岑酸说,“大冷天,让自己孩子穿那么薄,你又好得到哪去。”
      “我说的不是这些,是阶层。”岑父冷嗤,“女人有时候就是麻烦。”

      岑父的男士香水喷的很浓,岑酸无法忍受的打开窗,冷风吹进来,她冷的泛起鸡皮疙瘩,发丝晃动,男人把衣服给她披上。
      很年轻的款式,不像是岑父穿的。

      “上次和一个二十出头就做出一番成就的男生聊了聊,思想真是不错,也有商业头脑,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健忘,外套落这了,你说说,算不算你和他的一种缘分。”
      末了,岑父感叹,“要是你能攀上那根枝,我都不知道晚年多幸福。”

      岑酸想拨开那件外套,却发现车开的实在快,温度也实在低了好多,她还是没甩下那件衣服。

      “爸爸,我也低贱。”
      “瞎说,你是爸爸的骄傲。”

      去的地方是一位富家公子的生日会,庆祝成年,大家都忙着虚以委蛇,岑酸拿了杯香槟走往角落的高凳。
      这种聚会,沙发都不舍得放。

      “小气。”她不禁嘟囔出声。

      岑酸撑着脑袋,脚不规矩的晃荡,脸上也因为暖气泛起红晕,显得更为动人。
      宴会里,灯光下,她像是僻静无人处生长的玫瑰,尖刺也无碍她的美丽。

      “酸酸。”
      女孩抬起头,看见岑父后面还带着个男生,她不想多看,低眸。
      那个男生倒是自觉,说,“岑总,我跟酸酸聊就好了。”
      岑父差不多知道这个人什么意思,他笑了两下,叮嘱了岑酸一句,“好好聊。”
      岑酸敷衍的点头,眼睛却只盯着面前这杯未喝完的香槟。
      那个男生落座。

      “岑酸,好久不见了。”

      “压根没见过,装什么熟。”
      岑酸根本不看他,男人只好说,“路迟山。记得不记得。”
      女孩一愣,抬起头,那个每天忙着打工的人,此刻坐在繁华的宴会厅内,坐在了她的对面。
      “你怎么会在这?”

      “之前朋友在车上和你爸聊过,穿的是我的外套,他落那了,本来就一件外套而已,谁知道岑总记上了,刚刚碰见,说要还我。”
      岑酸皱眉,“他和你朋友聊天怎么会记得你。”
      “我不值得他记住?”
      “不值得,他只能记住有钱的。”

      路迟山笑起来,“岑酸,还是你还是那么直来直往。”
      “……。”
      “那个公司是我和朋友一起弄的,虽然不知道你爸爸为什么会记得我,但很显然,结果是他记住了。”
      “哦。”

      岑酸对这些事一直没很大兴趣,反正也认识,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路迟山身上褪去了从前的自卑,他穿上了西服,变成灯红酒绿里无法停歇的大人。
      看着面前有礼而成功的人,岑酸有些恍惚,“路迟山,我们也就相差一岁,我还在读书,你已经在社会上混的鱼龙得水了,真是难看出你之前当过服务生。”
      “没,如果你希望,我们还会是一个世界的人。”

      岑酸抿起酒,路迟山问她,“想走吗?”
      “你怎么知道。”
      “你一直看向门口。”

      “嗯,挺想走的,这里人太多。”
      路迟山从西装口袋里摸出车钥匙,“带你走。”

      岑酸放下酒杯,“真的假的?”
      “真的。”

      女孩弯起唇,“骗人是小狗!”

      像是为了庆祝,岑酸一口喝完了酒杯的酒,又提起裙摆,快步走去门口。
      看她这副急不可耐的模样路迟山笑了,他要迈开步子跟上却被女孩嫌慢。

      “路迟山。”岑酸跑回来,抓住了他的手腕,“快走,不然来不及了。”

      半年没见,她似乎变得更生动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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