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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1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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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等走到理一班教室后门门口时,四人就笑不出来了。
教室里正在组织文言文挖空练习,除了笔尖摩擦卷面的声音,可以算是“静如死灰”了。
白晓莉蹬着她又高了两公分的鞋,双手背在身后,边用戒尺给自己捶着背,边走遍各个过道,把坐边上同学的答案都看了几眼。
除了发自肺腑的“呵”,她没有别的表意方式。
四人拐到门口时,白晓莉正从黑板报上抽开视线。
这一眼对视,何止“怨起”,直接引爆——就像被拔了线的手榴弹。
“我看看,这都上课多久了,现在九点整。哼,八点四十五上的课吧,一节课都要完了,还回来干什么?怎么不干脆直接把一节课玩通,啊?”白晓莉只要手拿戒尺,就像身穿战袍,气势永远高张,“说话!”
吕丁舍身上前挑起大梁,笑呵呵的,“白老师,我们拉肚子了,实在没办法!”
“拉肚子?”白晓莉眉毛乱飞,“那还真是巧啊,一拉拉四个,怎么,昨晚组团去吃烧烤了吗?”
易承轻顿:烧烤?
吕丁讪讪一笑,“这您就不懂了。有缘千里来拉肚子……操,老师我这嘴没长脑子,啊呸,我说话没带脑子……我们甘愿受罚。”
易承在旁边应道:“嗯,您说得对,‘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们谨遵您的教诲。”
白晓莉鼓起眼睛,一一扫过四人,非常不快,但又没什么实质性能消火的惩罚,便只能“劣中选优”,“行,甘愿受罚是吧,站外面,这节课别进来了!”
吕丁往下鞠了个近180°的躬:“好的,老师。”
等白晓莉优雅地巡逻进教室,四人靠墙排排站,一时无言以说。
半分钟后,吕丁软了骨头,从墙上滑坐到地上,“太爽了吧,又逃一节课。”
许桑看了他一眼,“爽?”
“对啊,很爽。”吕丁放低声音,“你不觉得白老母每次讲课,比安眠药还助眠吗?而且吧,天天除了默写就是听写,翻来覆去都是那些文章,倒来倒去都是那些提醒…事实呢,默写题好像只占了150分卷面的6分吧。”
许桑“嗯”了声,他这话也不无道理。
纯粹性的叠加默写,性价比是低了些。
易承枕着双手闭眼靠墙休憩,语气随意:“今天天气还不错,挺适合晒太阳。”
教学楼偏走廊一侧,面朝敞亮的天空,此时灿黄的光线柔和和垂下,像是绝世佳人披散开的发,发丝软,带着阳光的味道,轻轻撩过肌肤。
整个人都包裹在温暖之下,如同裹在蚕丝被里,被包得暖暖的。
吕丁跟着点点头,“天气确实好……诶!要不,看还有二十多分钟下课,我们要不要去干些快乐的事情?”
“好啊。”赵鸿途推了推眼镜,“劳逸结合,才是学习的最好方法。”
易承睁眼,被阳光暖了一道,声音也跟着和气起来,“行。同桌呢?”
许桑偏头看他,“可以。”
“OKOK,现在,请追随吕大导游的步伐。前方目的地,南城附中小卖部,号称‘附中学生的天堂’。”吕丁单手握拳,在空中晃了晃,“这里,途径一块青草地,有最清新的空气,偶尔还能听到鸟鸣,是最畅快的休闲场地。”
他在前面手舞足蹈,“再往前走,就是我们的目的地了。小卖部,普通名字之下,是性价比极高的五彩缤纷。在小卖部,无论是学习上,生活上,只要你有需求,这里均可满足……”
许桑跟易承并肩走着,赵鸿途在一旁小声地背单词。
“阿姨,来四根烤肠!”吕丁饭卡一挥,拍在了刷卡机上。
“四根儿?”胖姨夹着烤台上的肠,眼皮都没抬一下,“这个点儿,老娘一根儿都不敢卖!”
猜到些原由,易承信口胡诌:“我们体育课,自由活动。”
“这样啊。”胖姨看了易承一眼,觉得面熟,但回忆不起更具体的名姓,只是这双眉眼,满满少年气,任随便一把老骨头看了,都想原地来一套“本草纲目”,舒活筋骨,“姨这就夹给你们。”
“谢谢。”四人齐声应道。
“还怪有礼貌哩。”胖姨抽出签子,边夹边说,“上周年级主任接二连三来跟我谈话,说什么上课期间来买东买西的,全是逃课学生,一样不卖,卖了也要收回来…说什么,逃课这种行为,不是好行为。要是我还卖烤肠,就是助纣为虐。”
“这助什么纣?”吕丁斯哈流着口水上前,接过热乎乎的烤肠。
一口咬下去,没断,内里的滚烫瞬间扒在舌尖,飞速蔓延到整个口腔内,他白眼一翻,被烫得全身原地摩擦空气。
“……”许桑将刚买的水递过去。
吕丁人跟冒烟了一样,熟了半天才摆摆手,“不用不用,一根小肠,不要命的!”
许桑收手:“行。”
胖姨哈哈放声大笑两声,手里夹着的肠跟着上下颠抖,赵鸿途接了四五六七八下才堪堪接过。
咬到烤肠时,赵鸿途也吐了两口热气:“好烫好烫…”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真是一群孩子,心急得很。”胖姨给剩下的翻了个面,摇着头继续说:“他们说,逃课学生嘛,该受罚对不对,要是我送上烤肠,叫什么,满足味蕾,不是帮凶是什么……我真服了你们领导的脑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事,老娘又不是卖的毒.品,还帮凶,一群没脑子的东西。”
“姨。”吕丁吓得肠都差点儿飞了,忙说道,“这话可不兴说。”
“管他兴不兴的,警察来了我也这么说,一个字儿都不改!”
“阿姨威武!”
“叫什么姨,又俗又老,现在流行叫什么,叫姐!”说出沉积了几天的不快,胖姨越发亢奋,夹起新起泡的一根儿,递给许桑时,都还手舞足蹈。
“……谢谢姐。”许桑勉强回道。
“诶!”胖姨笑得花枝乱颤。
香气飘着,签子底端在手心里捏了有一阵,许桑最终还是没吃,隔了两秒,索性递给一旁的易承。
易承有些意外,伸手接过时,压低声音问道:“怎么了?”
许桑摇头,“吃不下。”
等易承接过本应属于自己的那根时,他一手拿一根,转身分别交给两人,道:“还吃吗?”
“你们不吃吗?”话虽如此,吕丁还是屁颠屁颠上去捞了一根,“炫”进嘴里前给了人两秒后悔时间。
“嗯。”易承把另一根塞到赵鸿途手里,随口:“饱的,塞不下。”
“早上吃什么把胃口给压实了?”吕丁摇晃着上半身,吃得津津有味,偏头见赵鸿途没吃,眼巴巴望着,然后顺当地薅来,“下次也可以多吃点儿,我胃口大,不容易塞满,嘿嘿!”
回到教室时,吕丁所走之处,飘满了浓郁的烤肠味儿。
偏偏今天轮到他当值日生,拿着板擦在教室里前前后后转悠,熏得半间教室充盈了诱人的香气。
“又是谁在教室里吃东西?”徐富用胳肢窝夹着课本进来时,跟被这味道扇了一巴掌似的,往后退了一大步,习惯了些后,睿智的眼扫过教室两端,“下次被我逮到,给全班一人买一样!”
“wu呼~”
学生时代,最稀奇的就是“飞来之食”,虽然知道老徐只是说说而已,但脑子那么直溜,除了高兴,哪有空闲管真的假的。
于是,返祖一样,教室里一阵牛鬼蛇神乱叫唤。
吕丁绷直了背,往后靠,“嘶,刚跟老徐对视了,吓得我冷汗直冒,你俩是不是故意的?他妈三根,都给我吃出行走的烤肠味了。”
许桑平淡:“不是。”
易承从桌肚里掏出本书,看着封面,道:“有意的,行了吧?”他看着这页纸上张狂的两笔字迹,半年前写下的名字…顿了两秒,才把没说完的话说道:“跟有被害妄想症一样…”
“易哥!”吕丁鼓起脸,正欲全力反击,时刻站岗的那只眼警铃大作,他连忙侧过来脸去,呲着牙看向黑板。
“还有两分钟下课,我就不讲题了,说说明天的月考。”徐富把椅子推开,双手放在讲台上,悠然坐下。
“明天?时间怎么背着我就跑了,我以为今天才周一呢。”
“妈呀,我不想考试,怎么天天要来伤害我,我还是个孩子啊!”
“给我瞌睡都吓没了,老徐真牛逼!”
易承坐姿相当随意,头靠着一旁的墙,闻声抬了下眼皮,眼里闪过些迷茫——挺陌生的感觉。
“真是群孩子啊,明天是考试又不是行刑,瞧给吓成什么样了。”徐富扶额,“我还没说下下下周的期中考请家长呢,就这点抗压力,简直没出息,以后出门别说是我班学生,我丢不起这人!”
“什么?下下周期中考,还要请家长?”
“哦,哦~以后出门别说是我班学生,难怪说老徐被叫老师要应激,原来…徐老师~”
“徐老师,徐老师!!”
徐富脑壳疼,伸手拍了拍讲台,“安静,安静,学生真是一代比一代麻烦,带娃一样!离开我,谁还把你们当小孩?”
“……噗哈哈哈哈哈哈!”
“靠啊,老徐也抽象了,短视频刷多了吧。”
“离开我,谁还把你们当小孩~小孩~”
赶在下课铃打响前,徐富把教务处发的考试细则念了几条,最后还特令道:
“明天按上次月考的排名排座位,没成绩的就往后排。晚上布置考场的时候,陈慢把座位情况贴在墙上,你们记得看,不然早上找不到座位,我可没心情帮你一间教室一间教室问哪有空位啊!
“还有,2B铅笔带上,橡皮擦别买劣质的,上次有学生把答题卡都擦穿了、铅笔痕没掉一点儿;另外就是,别用修正带,涂改液这类东西,正式考试时,要算异样卷的,平时就要养成习惯,错了两笔叉掉就是,别老想着重来。人生尚且不可重来,就两个字儿,还想重来,字儿重要还是人重要……都记清楚了吗?”
“清楚清楚,明白明白!”
“不就是个月考吗?嘱咐这么详细,跟要高考了一样,慌死我!”
“不是,我他妈怎么觉得像立遗嘱啊!哦,不对,没财产…”
等下课铃活跃地跳响,徐富抱着他的保温杯,迈着敦厚的步子,悠悠转回了办公室。
只留下躁动不安的一众。
吕丁转过身来,阴郁道:“老徐这话说得,跟我妈一样。鸡皮疙瘩都给我整出来了。”
许桑落笔,抬眼,问了个题外话,“你们月考题,任课老师出?”
“是啊,一直都是。”赵鸿途一手把着3500单词本,回头,“但几乎没有原创,就在试题网上拼接呗,有时候难得要死,有时候水平真不咋地。”
“嗯。”许桑应下,余光瞥见他同桌趴在手臂间,又睡下了,不禁疑惑:
睡美人吗他是,几乎没见人清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