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格丽特[HP]》一颗土豆芽

2、第 2 章

　　太阳刚刚冒头，玛格丽特就醒了过来。松软的床铺不能让她放松警惕，在拥有自保能力之前，她仍然需要对世界上所有环境保持必要的戒备。她走到窗边，伸手打开窗子。清晨的微风叫她感到有些冷，她小心的整理身上空荡的巫师袍不让窗框上的倒刺将它刮伤。她目光放空，享受这份从未出现过的宁静。洗干净的头发在阳光的照射下微微发光。而她没有梳子，只能靠着窗框用手指一点一点将头发梳开。梳开的金发被风吹动，划过玛格丽特的脸颊和身体，将她反复包裹又反复抛弃。她没有说话，只是一直一直机械式的梳弄着它。英国难得看见阳光，她想。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命运开始不同了呢？她默默思索，又为自己孩子气的想法而感到一阵发笑。上一世的过往没能给她提供一点帮助，多出来的记忆并没有让自己生活的更加轻松。唯一支撑她的就是孩童的身体里蕴藏着成年人的坚韧。玛格丽特讨厌未知，讨厌失控，讨厌一切让她烦躁的事情。但她现在不得不忍耐下来，因为未知而烦躁，却必须因为明天而忍耐。多可笑，这么想着，她就真这么笑了笑。笑着的玛格丽特不经意间看见玻璃窗上自己轻蔑笑着的倒影，旋即像有一盆冷水将她浇透一样，她的心迅速冰冷起来。我在做什么呢？她问自己。我好不容易获得这样一个机会，是该被情绪控制的时候吗？如果麦格教授进来了呢？她们，我是说巫师们...总有些莫名其妙的手段。不是吗玛格丽特？她不断的在脑海里自问自答。就像是昨天，叫什么来着，幻影移形。对，就是这个。真是可怕啊，巫师们。她盯着玻璃上的自己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还好，我也将是她们其中的一员了。”说完玛格丽特在意识到自己自问自答后愣了愣。
　　自从那个叫玛姬的老太太死后玛格丽特就多了一个自问自答的毛病。
　　这个听上去有些神经质的毛病是玛格丽特维持自己理智的重要来源。玛姬死后，几乎再也没有人和她说话。而给她送饭的女仆在多次试探后发现她从不开口就认定玛格丽特是个哑巴。她当然不是哑巴，她只是不愿意开口说话。说话是很耗费能量的事情，而在垃圾场吃不饱的玛格丽特没有奢侈的资格。但自从女仆再也不来以后玛格丽特身边就再也听不见交流的声音。垃圾场拾荒的孩子们管她叫杂种、金头发的狗、矮子还有哑巴。住在垃圾场附近的人们则会用那个女孩来代称她。这一片人全都穷的发抖，没有人有多余的善心去关注她，爱护她。玛格丽特虽然不在意这些，但也不希望自己身边毫无人气。为了维持仍有人在身边陪伴的假象，她学会了自言自语。先是在深夜，在只能听见狗吠和酒醉男人怒骂的深夜里，她坐在床上靠着墙角，盯着破烂的门不放，生怕有人闯进来杀了她。虽然她什么都没有，但是这个世界总有疯子，不是吗。在这样的夜里，她学会抱住自己像哄婴儿似的反复安抚：“玛格丽特，别怕。玛格丽特，睡吧。”在自言自语里，在紧绷的神经里，她缓缓睡去。直到下一次夜晚的来临，她会重复前一晚的步骤来面对新的一天。当她意识到自己自言自语的毛病时日子已经过去了很久，久到她数不清过了多少个夜晚，久到她在玛姬给她量身高的墙上画了一道又一道。终于有一天她发现了自己的异常，并不得不第一次面对自己很寂寞这件事。
　　玛格丽特怔怔的想，原来这就是寂寞。
　　玛格丽特本以为一个人等待的早晨会很难熬，但看着入学信又觉得再多等待都是值得的。她不敢出门，不敢朝着楼下那个叫汤姆的老板要份吃的。她不知道麦格教授昨天留下的钱够她在这里待上多久，她深怕自己出门就被老板抓住要钱，或者被赶出去。熟悉的饥饿感又重新袭来，她已经两天没吃任何东西了。没关系的，她想。没关系，只要这一切都值得，她可以忍受任何代价，哪怕不择手段。
　　在她愣神的功夫，有人敲响了房门。玛格丽特整理好表情，一脸雀跃的打开房门“麦格教授！您来的真早！”麦格教授走进来冲她笑了笑“早上好，玛格丽特。我今天来带你去采购入学所需要的物品。你刚刚起床吗？”玛格丽特习惯性的眯起双眼笑着回答“当然不是啦女士。我早就起床了，一想到今天要和您去采购我就兴奋的睡不着觉！您知道的，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去采购过呢！”麦格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可怜的孩子，如果你准备好了我们随时都可以出发。”接着她就看见玛格丽特重重点头，像要把一头金发摇下来似的。“我准备好了教授！让我们出发去探险吧！”麦格被逗笑了，她伸出手让玛格丽特牵上，旋即消失在了原地。
　　她们出现在一堵墙目前。玛格丽特上下打量这堵墙，目光几乎要将它烧出个洞来。“这里可以进去吗，教授？我们怎么进去呢?靠飞？还是别的什么？”她的声音在麦格的注视下越来越小“我是说，这里是一堵墙，教授..”麦格拍了拍她的头发以示安慰。“是的，它是一堵墙，但在这堵墙后面就是我们要去的对角巷。在魔法的世界里，我想我们不应该小瞧任何一件事物。”接着麦格教授掏出魔杖在墙上点了点，只见这堵墙先是向内陷进去，接着沿着砖缝飞快的朝两边退去。午后的阳光热切，讨好般的照射在这片土地上。就这样，一条宽广的，金色的，充满希望的道路在玛格丽特的眼里徐徐展开。
　　“你已经有了巫师袍，我们就不用再去服装店了。但是首先，你得拥有一根属于自己的魔杖。”麦格教授将玛格丽特领到一处房子前严肃的告诫她。“魔杖是我们最忠实的伙伴和武器，要谨慎选择。进去吧，这是购买魔杖所需要的金加隆。我在门口等你。”玛格丽特点点头，看向眼前的房子，小声念出上面的字母“Oil..奥利凡德..”她回头看了一眼麦格教授，麦格教授用眼神示意她进去。她走到店门口正准备拉门，一个黑头发的男孩突然从里面冲了出来。多么不幸，玛格丽特在这股力道的裹挟下狠狠地撞上了门。“我很抱歉。”她忍不住抬头恶狠狠的盯着这个让她撞到门的罪魁祸首。那是一个黑发黑眼，比玛格丽特高出半个头的男孩子，在看见玛格丽特的眼神后他的神情从原本的不安转变为面无表情。“失礼了。”他见玛格丽特仍然不说话，只是死死的瞪着他后撂下这句话就转身离开。
　　“多么无礼。”玛格丽特捂着头无不恶毒的想“他应该是个孤儿。只有孤儿这么野蛮。”她提着一口气推开了门。
　　真是神奇，她站在屋子中央看着好像看不见天花板的屋顶思索。“昨天我还在垃圾场讨生活，今天我就来挑选属于我自己的魔杖。”她突然升起一阵惶恐，这一切来的太好太突然，她从没有这样渴望留在一个地方，哪怕这个地方可能不欢迎她。“欢迎..小姐，请往前来。”一个声音打断了玛格丽特的颤栗，她转头看见一个老者站在柜台后面冲她招手。老者的眼睛有着不同于常人的光彩，她忍不住被吸引，一步一步的走向柜台。“你叫什么名字，小姐。”“玛格丽特，我叫玛格丽特。”玛格丽特的心在老者的注视下变得无比平静柔和，她看着老者笑了起来。“我叫奥利凡德。是这里的主人。你是来挑选自己命中注定的魔杖吗？”“是，是的。但是我并不了解..”玛格丽特不可避免的结结巴巴起来，她的脸迅速变得通红，以至于自己都能感受到脸颊上的温度。“不用紧张。你惯用哪一只手？”玛格丽特举起右手递给了他。“好孩子，让我们来量一量。”奥利凡德身边的卷尺自行飞了起来，在玛格丽特手上测量后又回到了盒子里。“好孩子，好孩子。接下来你只需要记住，是魔杖选择主人，而不是主人选择魔杖。”奥利凡德说完就从身后庞杂的盒子里抽出一个盒子递给了她。
　　“试试吧，看看这只魔杖能否选择你。”玛格丽特小心的拿出魔杖在手上尝试性的挥动。什么也没有发生。她略显失望的把魔杖放回盒子递了回去。“看来不是他，那么试试看这个。”奥利凡德一手收回原先的盒子，一手又递出一个。玛格丽特重复了之前的步骤，只见一小股细细的水流喷出后这根魔杖就毫无动静。她失望的摇摇头，又接过奥利凡德递过来的下一个盒子。但这根魔杖也仍然不出意外的没有惊喜。
　　直到奥利凡德递给她一个有着金色描边的盒子。这个盒子上用细细的金线在盒子正中间描绘出一颗硕果累累的苹果树。会是这个吗？玛格丽特想。她也没有信心。接二连三的失败让她丧失最开始的期待，反而转变成恐慌。会不会这一切都是假的，其实她不是巫师，入学信只是送错了人，下一秒这个错误就会被更正过来，而她将会回到那个垃圾场，那个她想要使出浑身解数离开的地方。她不安的看了看奥利凡德，终于渴望还是战胜了恐惧，她深吸一口气，打开盒子，握住了它。
　　好像就是这样。是的，就是这样的感觉。哪怕玛格丽特此前从未接触过魔法，此刻的她也能无比确信这就是属于她的魔杖。这种感觉难以描述，就像是自己丢失的肋骨重新回来，就像是自己的另一只手，从指尖生长出全新的血肉，与这根魔杖链接后融为一体。她情不自禁的的挥舞起它来，一束星光从魔杖中蔓延开来，刹那间房间好像变黑了，只有魔杖涌出的一颗流星清晰的从屋顶划过。玛格丽特着迷的仰起头看向这由她自己创造出来的神迹。
　　“人生，总是来去匆匆。”奥利凡德面带微笑的看着玛格丽特。“恭喜你，被这根魔杖认可。苹果木，以凤凰羽毛为杖芯，长度13.75英寸，同时刚硬。”他看着转过头的玛格丽特接着说道：“苹果木的杖芯非常特别，它们的产量并不大，但极其富有力量。苹果木和有着很高目标和理想主义者非常相配，而和黑魔法相克。拥有它们的人都很受欢迎，这些人往往都具有个人魅力并且长寿。”说着他冲玛格丽特眨眨眼睛“凤凰杖芯往往有着很强的个人意愿，却是能释放出最多的魔法种类的杖芯之一。想要得到它们高傲的忠诚来之不易。”
　　玛格丽特似懂非懂，她攥紧手中的魔杖朝着奥利凡德鞠了一躬后将金加隆放在桌上转身离开了。
　　麦格教授还在门口等她，她抓紧脚步朝麦格教授走去。“接下来我们要去买课本。至于经济上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昨天我已经去魔法部帮你进行登记了，入学后你每学期都将有一笔助学金，由魔法部拨款通过学校发放到你手上。”“谢谢你，教授。”玛格丽特第一次在麦格教授面前卸下自己的笑容，带着些茫然的看着她，磕磕巴巴的向她道谢。麦格教授看着她笑了笑“不用谢我，你毕业后需要在三年内向魔法部还清这笔助学款，还需要加油，玛格丽特。”她冲玛格丽特伸出手“现在，让我们从书本开始吧。”
　　接下来的时间好像过的飞快，一切东西都那么新鲜，新鲜的让玛格丽特目不暇接。她被麦格教授牵着去了书店、魔药店，还路过了宠物店，玩具店，还有好多她不知道也叫不上来名字的地方。结束后麦格教授将带她回到了破斧酒吧的房间。
　　“9月1日开学，从9又4分之1站台进去乘车。在这之间你先在这里住着，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告诉楼下的老板，他叫汤姆。”麦格教授站在门口看着玛格丽特。“如果没有其他事我想我们应该在开学后就能见到。”说着她就要离开。玛格丽特叫住了她:“教授，如果，如果..”麦格静静地看着这个半天都没说出话来的小姑娘。
　　这个叫玛格丽特的孩子已经十一岁却骨瘦嶙峋。个子也不高，看上去比正常长大的孩子矮上大半个头。尽管身世坎坷，在她们见面的这段时间里，玛格丽特总是笑着的。她知道这个孩子的心里有着多少不安又有多少忐忑。她静静地看着玛格丽特，露出一个有些僵硬的温柔笑容。“等开学就可以再见了。到时候一切都会好起来。你会有很多朋友的，玛格丽特。”接着她摸了摸玛格丽特的头发，在门口说了句晚安后转身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