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if线：旧游如烟解散去，夜深梦醒独彷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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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到玛格丽特是在斯内普五岁那一年。
那是很棒的一个下午，他趁着托比亚咆哮的间隙偷溜到隔壁的街区。
这里富裕，安静，没有不识趣的人来骚扰他。
他在一棵树底下坐着，手上紧紧抓着他从艾琳那儿拿来的魔法书。
抓着他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梦。
自从知道自己是一位巫师之后他一直有些自鸣得意。
…但也有些寂寞。
一名巫师..多么伟大！
他坚信自己有着超凡的未来，那是足以摆脱现状的超凡脱俗。
但这份伟大里是否存在着同盟？在他正式入学之前..？
他盯着书页出神。
玛格丽特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她散乱着赤金色的头发，脏兮兮的脸上，是湛蓝的双眼闪闪发亮。
几乎是她刚一出来斯内普就注意到了她。
多么奇妙的一双眼，让他无端端地想起了书里狼的眼睛。
她用这样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一言不发。
对于玛格丽特而言再大的太阳也无法让她身上的阴郁消散。
路德死了。
为她狭隘生活里带来为数不多美好的路德死了。
那天晚上她和玛姬走了很远才走到这个街区将路德小心翼翼的安葬在这棵树下，祈愿路德可以有一个富裕的来生。
当然，之所以把它埋在这里也是为了防止那些人把它挖出来吃掉。
走投无路的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今天一早玛姬又出门为她找吃的了。
她临走时摸着玛格丽特的脸带着点笑意。
“愿上帝保佑。”
玛姬出门之后玛格丽特也跟着出去，她想来见见路德。
一想到路德是为了保护她而死，玛格丽特的心里就会空一块缺口。
很小的缺口，像锯齿一样密密麻麻。
是很小，很小的缺口。
她一刻不停，很快就走到这里，比预期的早上不少。
这值得她渐渐放缓脚步边走边看。
这是富人区。
说实话，玛格丽特很少来这种地方，她也知道自己看上去并不宽裕，听说这里的老爷都很高傲，现在又是白天，啊……明晃晃的太阳，她多么害怕自己被人发现后被赶出去。
“滚出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这样的话她从小听到大，想到这样的言论，这让她恨恨的瞪了一眼在光照下仿佛闪着金光，白到耀眼的房子。
等着吧..
她咬着牙想。
迟早我也会过上老爷一样的生活。
就这样，一路上偷偷摸摸的，玛格丽特走到了路德的坟前。
说是坟墓也不准确，只是一个草地上的，不起眼的小包。
在一棵高大的树下面。
而今天，在那个不起眼的小土包上坐了一个人。
一个黑色中长发的孩子，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大。
他穿着宽大发黄衬衣，蜡黄的脸，突兀的鼻子和阴沉沉的双眼。
就这样大鸣大放的坐在路德的坟墓上。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里，玛格丽特的心中猛地燃起了一把火，这火花瞬间席卷了她全身，毫不留情的烧光所有的理智。
他怎敢坐在这里，然后用这般轻蔑的眼神注视着她？
玛格丽特冲上前去，她狠狠的给了斯内普眼睛一拳，两个人瞬间就扭打在了一起。
混乱中斯内普听见一个沙哑的声音，就像很久都没有开口说话似的。
“你怎么敢..坐在这里！”
还没得他来得及反驳，他就被揪住头发挨了一脚。
等一切终于平息下来，他们两个面对面坐在草坪上呼哧呼哧的喘着气，彼此都恶狠狠的瞪着对方。
玛格丽特盯着斯内普身上被她扯破的衣服不禁很是得意。
她当然能看出来这个男孩家里并不宽裕，这也是为什么她将他衣服扯破的原因。
对于穷人，一只袜子都是了不得的宝藏，更何况一件只是发黄的衬衣。
再看看他脸上乌青的印子和自己指甲缝里黑色的头发，玛格丽特忍不住得意起来，从她紧抿的嘴巴里流出一些压抑的笑声。
斯内普的耳朵敏锐的捕捉到她那一丝突兀的声音，这让他涨红了脸，愤怒的朝她咆哮。
“你这个该死的野蛮人...!”
玛格丽特眯起眼睛，带着些阴冷的笑。
“从那个坡上滚下来！”
斯内普在生气之余还有强烈的震惊,他从没想过自己只是坐在这看会书也会遇上这种事。
简直就是..无妄之灾！
他脸上的红晕还没有褪去，玛格丽特见他一动不动已经不耐烦了起来。
她走到斯内普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起来。”
她重复了一遍。
斯内普冷笑了一声。
“怎么？”
他问。
“你打算今晚在这里过夜吗？”
玛格丽特弯下腰，他们的脸凑的很近了。
她并不柔顺的发丝触碰到了斯内普的脸，这让他觉得鼻子痒痒的，而他却无法伸出手去揉一揉。
这让他更加恼恨。
“道歉。”
他几乎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什么？”
玛格丽特疑心自己没吃饭，以至于饿出了幻听。
“我说...道歉！”
他几乎咆哮出来。
“喊什么？！”
玛格丽特毫不犹豫的大吼一声。
她皱着眉头，狐疑的盯着斯内普，又看了看自己的拳头。
难道他不怕？
垃圾堆的男孩子们落单的时候都不太敢招惹她。
最终她的视线落在自己干瘦的胳膊上。
“都是因为没吃饭！”
她暗恨的嘟囔着什么。
斯内普见她毫无歉意，他攥紧拳头，这样被轻视的滋味让他觉得自己比被托比亚狠狠揍一顿还难受。
“但凡你还有点良知就该知道...”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良知？”
玛格丽特像看见了一个什么很恶心的怪物。
她看上去快吐了。
一天没吃东西加上剧烈的拳击运动让站在大太阳下的玛格丽特有些头昏，她真的快呕出来了。
“你，你要怎么样才能走？”
她强行忍住了这种感觉发问。
“道歉！”
斯内普拽着自己被扯破的衣服试图展示给她看，这会他已经气的有些哆嗦了。
玛格丽特的眼前一阵阵发黑。
“好吧好吧...”
她嘟嘟囔囔的。
“对不起...呕！”
她吐了一些液体在斯内普的衣服上。
斯内普的脑子里嗡的一声，他好像听到什么断开的声音，接着他揪着玛格丽特衣领将她一下子推倒在了地上。
他咆哮出声的前一秒，他发现玛格丽特软绵绵的躺在那一动不动。
斯内普惊呆了，在那一瞬间里，他以为自己杀了她。
这就是玛格丽特和斯内普的初见。
五岁的她带给斯内普一份毕生难忘的见面礼物。
乌青的眼眶，扯破和吐脏的衣服，以及对自己杀人的怀疑。
第二次见到玛格丽特是在三天后的一个下午。
是的，在发现玛格丽特仍有呼吸之后斯内普毫不犹豫的逃跑了。因为营养不良而干瘦的，像火柴棍一样的腿跑的飞快，等他回家的时候发现托比亚已经出门了，艾琳也不在家，他慌慌张张的将破烂的衣服塞进床底下，接着翻出另一件女士衬衣穿在身上，尽管过长的袖子让他看上去有些滑稽，但比那件散发着异味的衣服瞧着好多了。
晚餐一如既往是半个三明治，艾琳是个信教的女巫，在跟着艾琳祷告的那十几秒里，斯内普脑海里率先划过的是玛格丽特软绵绵的身体。
趁着艾琳回房间之后辗转反侧的斯内普咬咬牙偷偷溜了出去。
他回到了两个人白天见面的地方。
那个赤金色头发的强盗已经不在这里了，但斯内普却并没有感到松一口气，他疑心她是否因为自己的逃跑而真的死了，尸体已经被人发现后抬走。
这样的想法一直折磨着这个孩子，以至于让他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脚步，在这几天里频繁的朝这片草坪跑去。
就这样煎熬了三天，玛格丽特终于露面了。
她坐在地上，那个该死的小坡前面，用脏兮兮的手试图将一束野花插进土里。
在他准备离开之前，玛格丽特已经发现了他。
“是你！”
她立刻站了起来。
“你要打架？”
她看上去满腹狐疑。
斯内普深吸了一口气，他由衷的为这三天的担心而感到多余。
旋即就是被冒犯到的恼怒。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野蛮吗！”
他立刻转身准备离开这里。
“那你来干什么？”
玛格丽特在他身后喊着。
斯内普猛地回过头。
“这里是公共区域！小姐！”
他眼里闪动着火光，拿腔拿调的拖长嗓音。
小姐这个词被他咬的极重。
“还有，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脑袋空空什么都没有以至于只知道打架打架不停的打架！这个世界上还是有文明这种东西存在的，哪怕你对它一无所知。”
玛格丽特不太能完全听懂他语速极快的单词，但这并不妨碍她听明白了嘲讽。
这让她更加疑惑了。
“上一次你在这挨了打，对吗？”
她一句话就让斯内普的怒火上涨，逼的他忍不住朝前走了几步。
“那你为什么还来？”
玛格丽特的眼睛因为疑惑看上去甚至有些纯真。
斯内普咬着牙，他从未因为自己多余的善心感到如此难堪。
“如你所愿...小姐。”
他捏着拳头就准备离开，但很快他就发现哪里有些不对。
一些人围了上来。
为首的是蜘蛛尾巷的杰克。
杰克和斯内普的恩怨很简单，两年前的圣诞节里托比亚喝多了把杰克家的玻璃砸烂了，杰克的寡母试着找托比亚索要赔偿，但托比亚却将她推在了地上。
“找你死去的丈夫要钱吧。”
他咧着黄黑的牙齿露出一个充满恶意的笑。
从那以后杰克就再也没放过斯内普，哪怕他到现在也只是七岁的孩子。
杰克带着破旧却干净的帽子，他眯着眼走到斯内普几步远的地方。
“瞧瞧？！这是谁？多漂亮的西装外套啊！要是没有那几个补丁就更妙了。”
他的话惹来一阵哄笑，而他在这阵笑声中盯着紧张的斯内普不放。
“我说这段时间怎么没见到我们可怜的斯内普少爷，原来跑的这么远。”
杰克夸张的做了个手势，接着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玛格丽特。
“你的小女朋友？”
玛格丽特没有任何反应，事实上，她根本没有在意他们说些什么，只是一动不动的盯着杰克的帽子。
杰克被那道目光盯得有些不适的皱了皱眉，他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
“怪胎。”
说着他就想冲斯内普动手，斯内普条件反射的后退了一步，一向蜡黄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一抹苍白。
“杰克。”
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今天我没空和你计较这些。”
小小的斯内普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口水。
“如果你想挑事，至少要光明正大。”
他在袖子里攥紧了拳头。
“...同时也应该学会什么叫做公平。”
他环顾着周围的那些人下意识的扯出一个冷笑。
杰克却不屑的哼了哼。
“看看你的个子，斯内普。就像是你妈妈没喂过奶一样矮。我一只手就能给你揍趴下。”
斯内普现在的脸色看上去像是某种浆果的果酱了。
“闭上你的臭嘴！滚回你漏风的家里去！”
这句话刚一出口他就感受到了一阵风声和左脸上火辣辣的疼痛。
杰克狠狠的给了他一拳，旋即他们扭打在了一起。
两岁的年龄差让杰克比斯内普高出一截，在扭打中逐渐占了上风。
但斯内普并不是一无是处，怒火让他像条鱼一样难以被控制，杰克在被打了好几拳之后气急败坏的大叫。
“快来帮忙！”
周围的男孩子都围了上来，打斗中杰克的帽子掉在了离玛格丽特不远的地方。
玛格丽特在这场闹剧刚开始的时候就打算离开，但她的目光始终无法从那顶帽子上移开。
那真是很漂亮的帽子，她从没见过这样的东西。
现在，这顶格纹的帽子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她走上前去，将这顶帽子拿在手里。
“放下它！贱种！”
杰克的余光看见了这一幕。
“它是我的了。”
玛格丽特面无表情的说。
“还有，你刚刚叫我什么？”
她站在那用沙哑的嗓子反问。
“贱种！”
杰克气急败坏的重复着这句话，他打算放过斯内普朝她走来。
玛格丽特想了想，她把帽子放在路德的坟前，拍了拍那个小土包，就像拍了拍路德的脑袋。
“把它给我！”
杰克边走边说，他以为玛格丽特这样大的小孩子现在已经怕的不行了。
“自己来拿吧。”
玛格丽特对他眯起眼笑了笑。
接着她就率先冲上去踢了杰克□□一脚，在他的哀嚎声里又冲着他的脸上狠狠给了几拳。
她看着倒地惨叫的杰克由衷的笑了出来。
“废物。”
说着她又拿起了那顶帽子戴在了头上，周围的男孩子早在杰克倒地的时候就一哄而散，只有一个看起来和他们差不多大的男孩扶着杰克跑远了。
玛格丽特得意的蹲在地上，对着自己的影子摆弄着战利品。
忽然，她像想起来什么似的，挪到倒在地上不动的斯内普面前，用树枝戳了戳他。
斯内普的胳膊搭在眼睛上，任由她动作一动不动。
“活着？死了？”
她又戳了戳，犹豫片刻后最终不顾斯内普的挣扎将他的胳膊强行掰了下来。
“别碰我！你这个该死的乞丐！”
斯内普猛的挺身坐了起来，他的脸上湿漉漉的，通红的眼睛，凌乱的头发，被石子割破的眼角。他的衣服在打斗的挣扎中又被扯的破破烂烂，一如他此刻破烂的，再也无法被拼凑完整的自尊。
玛格丽特皱着眉头看着他，缓缓站了起来。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明明是一场胜仗，为何眼前的这个男孩哭的这样愤怒。
因为战利品？
她转了转眼珠。
这可不成。
这顶帽子是她的，她很喜欢。
最后她有些迟疑的开口。
“你要吃东西吗？”
她盯着斯内普比自己稍微强一点的胳膊揣测他这会应该是饿了。
“我在路德坟前放了一小块饼干，你要吗？”
斯内普看着这个毫无所觉的强盗重新倒回草坪。
“饼干...”
他想说些什么，最后只是失神的喃喃自语。
玛格丽特了悟的点点头，最后只是撇撇嘴嘲笑的发出一个气音。
她将饼干拿来，舍不得的攥了半天，最后把带着汗味的潮湿饼干塞进斯内普嘴里。
斯内普被她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张嘴，接着就尝到莫名其妙的咸味。
他想要吐出这些来路不明的东西，却被玛格丽特捂住嘴，被迫咽了下去，接着干呕了几声。
“你给我吃了什么？！”
他瞪着玛格丽特。
“饼干。”
她不耐烦的说。
“你刚刚要的。”
说完她不等斯内普反应，站起身就准备离开。
玛姬该回来了，她想。
“等等！”
斯内普叫住了她。
他想说些什么，最终涨红了脸。
“谢谢。”
他说的话像蚊子哼哼。
“什么？”
玛格丽特没有听清。
斯内普实在无法再说一次，他只觉得玛格丽特在刻意刁难他。
“...我没有要求你救我。”
他咬着牙。
玛格丽特听不懂他是什么意思，她只是无所谓的耸耸肩。
“无所谓。”
她说着把帽子拿下来抛了抛又带上。
“我赢了，这是我的战利品。”
说着她就准备离开了。
斯内普再次叫住了她。
“你...你叫什么名字。”
这次玛格丽特终于正视了斯内普一眼。
“玛格丽特。”
她说。
“我叫玛格丽特。”
说着她就离开了，没有回头再看一眼。
这就是玛格丽特和斯内普的第二次见面。
这一次她只留给斯内普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就像多年后以后他们分别的那个晚上。
而在她死之后再重新回忆起最后一面，斯内普发现她最后离开的背影还是那样清晰的刻在他的脑海里。
玛格丽特。
你这样决绝，这样一如当年。
作者有话说
第102章 if线：旧游如烟解散去，夜深梦醒独彷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