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三章 缘中缘淸玥认祖 巧上巧历史成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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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四十一年隆冬十二月
“淸玥！”芷宁人未到，声先至，我刚从内屋出来，她已经挑了帘子进来了。天蓝色的大袄裹得严严的，只是脸蛋还是有些微红，这天确实太冷。她身后还跟着一身杏黄大氅的十三。我忙让莲儿添了炭。
“你们来啦！快坐，外边儿冷吧！”
“还好还好！”芷宁忙喝了口热茶。
“北京的天儿就这样，淸玥，一会儿出去你可得穿严实了。”十三说着，我给他递了杯热茶。
“恩，对了，怎么十三爷也出宫了？”
“哈哈，我像十三嫂借过来的咯。淸玥！我好不容易等到这会儿了，皇阿玛终于可以过生日了！我终于可以出宫了！你不知道，可把芷璎芷怡给羡慕死了！”她说完，看着十三无奈耸肩的样儿，我可以想见，他跟芷宁玩的时间估计比跟自己的亲妹妹还多。
“好啊，你好不容易出宫，今天我们逛夜市怎么样？”
“我就是这么想的！”
“宫门下钥了可就回不去了哦！”十三的话无疑给芷宁浇了一头冰水。
“淸玥，上次你送来的那个蛋雕，太美了，我一开始愣是没敢相信那就是鹅蛋！没想到，这地儿还有人会这手。”芷宁忽地又想起了这件事。
“绝对是难得一见的好手艺，我都怕哪一天蛋上的鹰真真儿地飞出来了！”十三也赞道。我又把那天的奇遇对他们说了，我能相对自由地出去，着实又让芷宁嫉妒了一把。
“唉，我跟你说，差点儿忘了。”芷宁笑着，一脸神秘的样子，“十四嫂和你长的眉眼间还有几分相像。”十三也点了点头，随之了然一笑。
“是吗？那岂不是也很漂亮？”我故意打趣地回着，心里却念叨着胤禛的话“这婚事，十四亲自去求的” 。
说笑了会，我把几个节目的想法跟芷宁交换了下意见，大家便出发前往四品典仪官凌柱家里。贺寿的相关事宜交给凌柱全权负责，我自然是要去找他的。
凌柱，对我来说并不陌生的名字，胤禛未来的格格——钮姑禄氏的父亲。他未来的格格……这几日，我一直在忐忑，若是在凌柱府里见到了那人……
到了前院，杜方已经备好了马车。
胤禛走了过来：“在想什么？”
“啊？”我回过神来。
“对啊，淸玥今天怎么老出神。”淸玥接道。
“哪有，走吧。”我朝着他笑了笑，拉紧了披风。
马车辘辘，往凌柱府。
我歪着头，心里不禁一点点的酸。钮姑禄氏……
不觉间，手上一片温暖覆过来。我一抬头，对上胤禛浅笑的眸子，那种安宁的感觉又回到心里。我笑了下，有什么好担心的呢，相信他，不是吗？我反过手，握住他的，享受着手心里满满的暖。
凌柱府
下了马车，凌柱已经等在门口。见胤禛、十三到了，忙来迎接。他个子挺高，侧脸瞧过去，略白的脸，眉目分明。他一直低着头，态度十分恭敬。
一行人进了府里，家虽不大，感觉却有种江南院落的雅致。只一前院，已有数枝梅树。
胤禛跟他寒暄了下，便转向我们。“这是九公主，这位是秦姑娘。”那凌柱低着头，也没敢看芷宁，便要磕头行礼，被胤禛拦住。他正要给我们安排座位，目光刚扫到我时，忽得一愣。我望过去，只见他满脸错愕，嘴巴微张，竟在那儿站着不动。我也是一惊，怎么回事，这么大反应。
“大人？大人？”胤禛问道。
“啊！”他如梦初醒一般，“四贝勒！”
“大人何事如此？”
大家看到他的目光仍落到我这边，也都歪着头看向我。我也莫名其妙。
凌柱忽然扑通跪下：“四贝勒，恕卑职冒昧。”胤禛忙将他扶起。
“大人这是做什么！胤禛受不起。何事请说”
“卑职、卑职……”他望着我，身子略略颤抖，那眼神仿佛是要把我看穿一般。我被他看得极不自在，却又不知怎的，逃不开那目光，那番急切，甚至是激动？
“贝勒爷，您刚刚说这位姑娘，姓秦？”他声音都在略略发抖。
胤禛神色一凛，微愣了下，点了点头。
我忽然心头一震，好像什么念头滑过。
“姑娘，是京里人？”
怔了一秒，我摇了摇头，轻道：“我本是扬州人。”
突跳的眉头，微抖的下颚，他愣愣开口说：“敢问姑娘芳名，可有一个‘玥’字？”
我一惊。
“你如何知道？”十三紧接着问出了口。
“姑娘，莫不真有吗？”他往前迈了一大步，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我点了点头。
“那，姑娘是不是还有块玉，从小带在身上的。那玉通体碧绿，正面刻有海棠，背面写有一个‘玥’字，还写着姑娘的生辰？”他认真地、却像连珠炮般地说完了这话。
“啊！”芷宁已经叫了出来。
“天！”十三喃喃道。
我仿佛是一个一个地听完了这些字，理解了这些字。能知道的这么清楚的，除了和我亲近的人，只可能是……
“姑娘，是吗？”
我的脑中已是一片空白。
芷宁拉着我的衣服：“他怎么会知道地这么清楚？难道？”“凌大人，你？”
“回四贝勒、十三阿哥、公主。卑职不敢相瞒，这位姑娘长得与我已故的内人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若是这位姑娘当真有一块玉，那么这位姑娘不是别人，正是卑职十几年前走失的，亲生女儿！”
满室寂然。
我望着眼前这个含着若有若无的泪光的人，心内早已翻江倒海。穿越一年多了，费尽心思想知道的身世，就这么清楚了？我，不，是秦淸玥竟然是四品典仪凌柱的，亲生女儿？我忽然间又从一个孤儿变成了有父亲的人，我不再是孤儿了吗？
拳紧握着，指甲掐痛了掌心。回过神来，眼泪已经滴滴滑落。
“淸玥，你终于找到亲生父亲了！真是没想到，你居然是我们满人家的女儿！”
十三已然十分激动。芷宁早已侧抱着我，紧紧地。
“淸玥？！”凌柱走近我：“你记得你叫淸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走失的那年，你才两岁不到，如何记得自己的名字！”
“我……”嗓子有些喑哑。
“这名字乃是淸玥的养父所取，怕是，凑巧了吧！”十三忙着接上。
“哈，哈……竟如此之巧了吗！”他头一扬。
“爹？”我缓缓交出了口。他听了，泪花已经在眼眶中打转，只是忍着，怕就这么让它流了出来。
“不是叫爹，是阿玛啊！”十三纠正道。
“阿玛？”我叫着，心里仿佛一下轻松，真相就这么出来了？
这时，一直一言未发的胤禛走了过来。“凌大人，今儿的事也真是阴错阳差。我看，不如这样，咱们今儿个不谈公事，一块儿坐下来让您与淸玥续续父女之情如何？”
“好啊好啊！淸玥是怎么走失的，我好奇着呢！”芷宁拍手道。
“得了，我看你是好有借口过几日再出宫，商量着皇阿玛生辰的事儿吧！”十三转向芷宁笑道。
已是傍晚时分，饭桌上。
“十三年前，也正是这个时候，淸玥的额娘去了。她原本身子就弱，生下淸玥后更是羸弱不堪，以至于药石无灵。过了年，元宵灯会，奶娘抱着淸玥逛灯市，这一逛，竟是再也没回来过。那人自也是怕担了罪，私逃了。”他虽缓缓地说着，却流露出难掩的悲戚。继而他又笑了下：“我寻遍了城里，都没找到。托朋友四处打听，竟也没有结果。当时我还真以为……”
“淸玥是吉人自有天相。她并不是被人贩子拐走的，而是遇上好心人，带回扬州了。”芷宁忙安慰道。
我点了点头，唉，秦淸玥的母亲居然是早早就过世了，确实可怜。听他这般说着，心里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记得莲儿说过，秦家的人是留在京城几日的，凌柱府里到处打听，又怎么会一点消息没有？
“确也是万幸。只是淸玥，如何来了京城？”凌柱望过来，他抬着眼，额头上已布上了密密的纹。
“我爹去年因病过世，我也是蒙四贝勒搭救，随着哥哥来了京城。哥哥是四爷家的西席，我便也，住在四爷府。”
他一听，忙起身，要答谢胤禛，被胤禛拦住。
“现在好了，淸玥，你终于认了亲生父亲了！凌大人，你不知道，淸玥去年失足落水，所以现在关于以前的记忆都没有了。”芷宁接着道。
“怎么会这样？那身子可有大碍？”
“没有没有，我很好。一切都好。”他笑了笑，点了点头。他笑起来，眼角也会堆起密密的纹。
“那淸玥你什么时候搬回府里啊？”芷宁问道。
啊，是啊，我有家了，我该回家了。
“正是，叨扰四贝勒多日，凌柱有愧。”
“大人说的哪里的话，胤禛还未恭喜大人与爱女重逢，这杯敬大人！”说着，芷宁和十三也举起了杯子，我望着胤禛，感受到他瞥来的目光，我要回家了。
“明儿个我就收拾收拾，后天，后天回府。”我笑道。
“好，只恐给四贝勒添了麻烦。”阿玛频频点头。
“哪里，大人不知道，淸玥在府里一年多来，帮了我很多的忙，哪有叨扰之说。再者，此次皇阿玛的五旬寿诞，我这边儿贺寿的事儿都是淸玥打理的。我看，这几个月忙皇阿玛的事儿，日日往大人府里跑亦是不方便。就让淸玥继续住在贝勒府，万寿节过了，再回您这儿，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我一懵，继续住？
阿玛先是一愣，随即笑了笑，忙起身拱手道：“如此甚好，卑职哪有不从的道理。”恍惚间，听他这么说话，这种笑容，与刚刚的似乎又换了个人。
芷宁碰了碰我的手肘，使了使眼色，偷笑起来。
这情景，确是：重逢家宴宴正酣，离别心路路更长。
靠着胤禛的肩，随着马车的轱辘，我想着刚刚的情景，也理清楚了一些事情。
“淸玥，真没想到，你居然是凌柱的女儿！这也太巧啦！”芷宁说道。
“是啊，更巧的是，淸玥是满人。明年正是选秀之期，到时……”十三补道，他望着我，目光悠然。
“我知道啦！让四哥去求德妃娘娘，把淸玥指给他，对吗？”芷宁打断了十三的话，这死丫头，居然就这么说出来了。
“喂，不要胡说！小心不带你玩了！”
“得了，你别吓我。你不带我玩，你和谁玩，哈哈哈……这下子可真是太好了！”芷宁已经无视我的威胁了。
我瞪了她一眼，直起了身子。也许世间真有这么巧的事情，我是凌柱的女儿，也就是说我姓钮姑禄，难道我就是历史上胤禛的那个格格？乾隆的生母？可是，我清楚地记得钮姑禄氏并不受宠，甚至是入府多年只生了一个儿子。雍正即位后，她也只是熹妃，年氏却是贵妃。这一切的一切，到底还有多少未知？甚至那个钮姑禄氏，会不会是阿玛别的女儿？
送芷宁十三回了宫，马车里只剩我和胤禛。他望着我，一言不发。
“我有话问你。”我说道。
“恩。”答得自然，像是早知道了一般。
“你是不是早查出了我的身世？”我更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他轻笑了下，“果然是没能瞒住你。”
“为什么？”
“消息我是在去年年前知道的。暗里找人查证过，该是八九不离十。原本是打算对你说的，只是……”他握起我的手，“当我知道你的生父可能是凌柱时，便想，他是典仪官，你若是帮我打理皇阿玛生辰的事儿，早晚能有见面的机会。你对他毫无印象，内心自不会太过急切。但若是我对你说了，你，不就离府了么。”听着他温柔地说着，我却说不出是心酸还是欢喜，其实我也猜到了几分，但就是想听他亲口说出来。
“而现在你们相认了，我还有理由，拖延几个月。”他拉近我，“不要怪我。”
我扑哧一笑，明明眼里就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还装着说什么“不要怪我”！堂堂的四阿哥，谁有你“无赖”！
“你是怎么瞧出来的？”
我头一扬，道：“四品典仪，官儿不大不小。但却是皇上跟前儿的，你若是想打听，怎么会打听不到。再说，在今天听到这个消息的人里面，你是反应最小的。任你再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也不该是这样的反应。”
“呵呵……”他拉我入怀，“今儿芷宁都说了，明年又是三年选秀之日，我去求额娘，你既是旗人，又到了年龄，不是正好吗？”
“到了年龄？”
“是啊。旗人女子，十三岁以上便必须得在家待选，不得先行出嫁。若是没选上，可继续待选，也可另行配人。明年正赶上皇阿玛万寿，你定能让皇阿玛中意。到时你只须对皇阿玛说你是秦家的养女，皇阿玛当不会留你，他若有意为你指婚，事儿还不成？”他说着，黑亮的眸子中自信满满。
“若是选上了，为何要指婚，我可以代我姑姑多伺候他几年，做个宫女之类的，那么早嫁人做什么？”我不知道这话是不是煞了风景，但心里想着，还是说了出来。
他一听，便放开了我，双眉一拧：“你说什么，早？”
我点了点头。
谁知他却蓦地放开了手，身子往后一靠，淡淡地说道：“你的身世要是一公开，怕到时去求额娘的，不只我吧。”
是夜，月如冰。
合上窗，莲儿添了炭。灯下，那翠绿透明的玉依旧是暖暖的。
“小姐，你今儿是怎么了？摸着这玉老半天了。不是傻笑就是锁眉的。”莲儿正打水给我洗脸。
“你知道吗？今儿我见着谁了？”虽不是我亲生父亲，但又有什么分别呢。
“见着谁啦？难不成是那凌柱府上有什么乐子？”
我深呼吸几口，捏了捏脸，尽量让自己的情绪松弛一些。说实话，现在我还没完全缓过劲儿来。
“我，不，他，居然是我失散多年的亲生父亲！”我听不出自己的语调，又好像是一个调儿。莲儿听了，竟木在哪儿，盆里的水渐渐多着，她都没有察觉。
“莲儿，莲儿，水满啦！”我一跳起来。
“啊，啊！莲儿该死……”她慌忙放下手里的壶，朝我奔过来。“小姐，你再说一遍！”
我握住她的手：“好，我说的是，我找到亲生父亲了，以后再也不是孤儿了。逢年过节，我们又可以和家人一起了！我带你回我们新的家，好不好？”
“小姐，小姐，真的吗？竟就这么找着了？”说着，她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是谁啊？老爷是谁？京里头的吗？小姐，你怎么不早说，阿弥陀佛，终于让四爷给找着啦！”
“其实，是今天无意中知道的。你坐下来，我慢慢跟你说。”拉着她坐下，把白天的事儿都跟她说了。
“真是奇了巧了，跟说书似的！小姐，这会子好了，您是旗人，这下子四爷再不用担心什么啦！”
“怎么，你也急着想把我嫁出去吗？”为什么每个人都是一个反应。
“小姐……莲儿只是开心嘛！小姐，那我们是不是要收拾着回府啊？”
“恩。”十几年了，都未尽孝道，怎可再不回去。若是原本的秦淸玥在这儿，也会这么选择的。
“恩，好好！不过，小姐，明年的万寿节，四爷和十三爷的大礼可是您备着的，回去可方便？”
“顾不着那么多了。他们自可以派小厮来往我家，毕竟，百善孝为先。”
对不起，胤禛，我不能留下。我的身世一公开，若不走，对你而言并不好。再说，看着阿玛今天开心的样子，我又怎么能不回去呢！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三十三章 缘中缘淸玥认祖 巧上巧历史成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