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猫身陪他游历人界》猫奴猫丞相

40、笔落惊鸿，波澜微起

　　见皇帝迟迟未至，底下的试士们有些凑起堆来窃窃私语，顿时殿内窸窸窣窣响起了令人心里直痒痒的低语，最终，耳边尽是那种烦人心意的噪声。
　　“肃静！”那个婀娜的管事公公大喝一声，整个殿内再无任何动静，毕竟这些试士有的是出身于各大宗族的优秀子弟，再不济也是浸淫读书之道已久的普通人，公德已是刻于其灵魂内核的重要品质，因此殿内的纪律如此好管也是情有可原了。
　　管事公公看着安安静静的试士们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拿起一叠纸张凝视片刻，就开始宣读考试注意要项，刺耳的高音穿越大殿的浑浊的空气，透进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不过也算是颇有实力，那刺耳的声音居然可以让殿内的每一个试士都能听到，如果他没有利用其他方式扩散声音，而是仅靠自己一人的肉嗓就能有如此效果，那我也是很钦佩了。
　　虽然他的声音真的让人生理不适。
　　宣读完毕，管事公公向后扫视了一番，见那个殿内守卫将领准备完毕并向他使了一个眼色，他才心满意足地高声喝道：“世祯皇帝到！”
　　试士们连忙躬腰行礼，领头的管事公公“噗”的一声跪倒在地，倒是让很多前排的人吓了一跳。
　　不过见一旁的守卫将领对此面不改色，因此大家都很明白这个公公平常的行事风格究竟是什么样子了。
　　一个身穿龙袍的人从内室缓缓走出，我仅从他那闲庭信步便可观之其人绝不是等闲之辈。
　　转念一想，若一位皇帝平素无奇，或许追随之人就没有如此之多了。究竟是地位造就的气势，还是气势造就的地位呢……
　　世祯帝环顾一圈，眼神虽然并未在谁身上过多停留，但是在场很多人都觉得那个眼神仿佛在自己身上停留了片刻。这不禁让一些情绪波动大的试士顿觉血液上涌。
　　看啊，皇帝在看我！他们忍不住地想着。
　　莫闻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世祯帝的方向，他没有被那种错觉所影响，但是他此时此刻正努力盯着世祯帝，只是为了找到那股天子龙气的发源。
　　世祯帝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不禁看向人群中寻找那奇怪感觉的来源。
　　我拉了拉莫闻，他马上收回了那道视线。
　　世祯帝来回寻找了一番，但并未发现什么，他摇了摇头，放弃了寻找的念头。
　　莫闻刚刚其实已经有了收获，虽然看得并没有猫师傅给开视野共享那么真切，但是他将仙力凝聚在双眸，隐约间看到了一道道光晕流转于世祯帝的身边，一道粗壮的光痕从他心脏的位置出现并延伸。
　　帝王之心么……
　　我拍了拍莫闻，莫闻这才从深思中脱离，他看了一眼我，眉心微皱。
　　“看什么看，他说完题目了你没听见吗？”我给了他一胳膊肘。
　　莫闻一愣，看了一眼已经入座的皇帝，环顾一眼四周，已经有试士研完磨，准备动笔了……
　　不是，愣了一会就错过考题了？原来皇帝边看边说的啊！莫闻有些欲哭无泪。
　　“昔者管子治齐，商鞅强秦，其术虽异，皆能富国强兵。今若使尔主政一方，当以何策安民兴邦？试陈其要。”
　　好在我听了，不然这小子这次又废了。
　　如果是因为没听到题目而考试失败，让别人听到着实有些忍俊不禁。
　　莫闻听后边研墨边思考，思考了片刻，便提笔落字。不说一气呵成，但闲云流水，信手潇洒，未成全篇，但已让人眼前一亮。他悬腕执笔，神态微顿，指节微凸，青毫触纸的刹那，笔锋如雁喙啄雪，倏忽又转作游丝袅空。眉间蹙起两道细痕，似将胸中万卷绞成一线墨痕。试纸上的字迹先是瘦硬如嶙峋石骨，写到酣处竟生出绵延之气，撇捺间可见《兰亭》血脉。忽听得笔杆与砚台轻叩，原是写至精妙处不觉颔首，一缕鬓发垂落毫端犹自未觉，只见满纸烟云皆凝作铁画银钩。
　　未几，笔落惊鸿，惹得身边的试子连连侧目，叹为观止。
　　巡回的考官有人也注意到了此处，纷纷围拥了上来，见莫闻奇特未闻，便争相驻足观看。
　　“咳咳！”
　　只听那管事公公轻咳一声，围观群众们纷纷不情不愿地回到了自己该在的位置。
　　我兴致勃勃地扫了几眼别人的内容，最后还是一脸嫌弃地走了回来。
　　“什么嘛，写得狗屁不通，还不如俺家莫闻写得好。”
　　莫闻轻笑一声，静待考试结束。
　　不久，结束收卷时辰已到，便有人在殿前宣布考试结束，殿内的试士们几家欢喜几家愁，各有各的表情，有人甚至在原地就开始了崩溃痛哭。世祯帝爽朗一笑，交代了一些事情拂袖而去。
　　留下了一个潇洒离场的背影。
　　莫闻深深地看着皇帝离开的背影，没有任何反应。
　　我朝他打趣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暗杀呢，瞅这么紧。”
　　莫闻听后笑了笑也没说话，估计是人多眼杂不好作什么反应罢。
　　试士人群也按照进殿的顺序慢慢离场，莫闻混杂在人群中，默默地向前走着。
　　好巧不巧，路上还碰到一个老熟人——萧元。
　　萧元此时正被一群迷弟围绕在内，时不时有人向他问询考试相关的问题。还有几个资深迷弟，甚至在我看来就是他自己花钱雇来的演员的人，满眼闪烁着别样的光彩。
　　俗称星星眼。
　　其中一位星星眼小弟大声问道：“萧公子，你觉得此次考试能中状元吗！”
　　萧元对他的问询不屑一顾，仿佛状元的位置他已经手到擒来成为到手的羔羊了。
　　他扫了一眼那个迷弟，故作镇静道：“状元算什么，这只是一个开始罢了，”他不紧不慢地甩了甩手，下巴轻轻抬起，摆出一副睥睨众生的架子来，“你们好好侍奉我，要是我开心了，给你们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到时候……哈哈哈，全都给我当上官！”
　　小弟听罢呼朋引伴，一群又一群的马甲迷弟们纷纷围上前来，殿前顿时围作起水泄不通的乱象。
　　眼看殿前侍卫马上就要冲上前来，围观的人才慢慢散去，此时，莫闻与我已经走出了很远的距离，远远地望着那边纷乱的人群，我忍不住地笑出了声。
　　不过这可没影响到莫闻，他仰首望天，嘴角含笑，仿佛已经完满了自己的愿望，再无任何愁绪。
　　我想，即使这次再无法榜上有名，莫闻也不会再有怨言，因为这次已然天地人三和皆至，下一次也没有争抢的必要了。
　　这是莫闻全身心的落笔，也是他不可能回头的选择。
　　我拍了拍莫闻的后背，催促他转身寻着来处而归。
　　毕竟鹤霖还在等着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