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罚星》千采千

11、尾声

　　格伦斯又遇到了菲尔，但这次，他与上次的形象完全不同。完全是换了一个人。字面意义上的，换了一个人。

　　新的“菲尔”又故技重施，避开那些飞行器的监视，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一天之后，就在这里附近。如果有飞行器试图运输您，不必反抗，直接让飞行器运送走。”

　　格伦斯觉得这个计划过于草率：“我该怎么知道哪个是正确的飞行器。”

　　“到时候会在空中画‘F’字母。”菲尔嘱咐，“不论发生什么，您都不要行动，不会有任何危害到您的事情。”

　　“听起来十分令人不安。”

　　菲尔看上去没有太多的时间：“来不及解释了，殿下。您到时候就会明白的。”

　　不等格伦斯回答，菲尔忽然失去意识一般软绵绵地摔倒在地上。和之前一样，菲尔被包裹在透明的胶囊中，不远处的飞行器应当收到了新号，捕捉目标后迅速升空。

　　这没头没尾的计划风险很大。但也是绝境之中唯一的机会。他们心里都清楚，格伦斯只有照做。

　　第二天，果然那个轨迹奇怪的飞行器出现在了会面地点附近。

　　也不知道是在等待什么，格伦斯在周围徘徊了许久，那只飞行器才启动捕捉的程序。

　　格伦斯很快失去了意识，他感觉自己比上次昏睡了更久。

　　迷迷糊糊中，他想着，这次胶囊里的麻醉物质似乎是特制的，特意让他昏睡更久的时间，为了避免露出马脚吗？

　　他的思绪似乎在飘忽不定，他开始听到一些声音。像是有打斗的声音，好像有人在激烈地交手，那些拳头撞击□□的声音、重物倒地的声音、急促的呼吸声和偶尔的闷哼声交织在一起。

　　他分辨这些声音的来源，试图让自己从迷糊中清醒过来。

　　格伦斯睁开眼，凝胶囊已经被破开了。

　　他的视线逐渐聚焦，随即看到地上躺着两个武装士兵，一旁站着安娜。她看样子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似乎以一种几乎不可能的方式取得了胜利。

　　一个文质彬彬的柔弱女子，是如何做到赢过两名全服武装的战士？说是出其不意，赢得了片刻的上风，也很难让人信服。

　　安娜看上去温和无害，她游刃有余，拉过椅子坐在离格伦斯较远的位置。

　　格伦斯看着她，仍没有理清思绪：“你是谁？是菲尔？”

　　安娜笑而不语。她的笑容中带着一丝神秘和自信，仿佛她心中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她没有透露任何信息，却显得更加深不可测。

　　格伦斯不敢放松警惕，他提防着安娜，不知对方是敌是友。他无法寻找到答案。但他知道，这个女人绝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冷不丁的，格伦斯觉得腿上一疼，不知从哪里发射出的麻醉镖正扎在上面。

　　而附近只有躺在地上的两个失去意识的战士。

　　他甚至完全没有时机反抗。

　　“有时候，牺牲是不可避免的，殿下。”安娜的声音在他听来显得十分飘渺，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一般，“这次您一定明白了……”

　　明白什么？

　　安娜的话语戛然而止，她的身影，还有周围的所有，全都消失在一片无尽的光亮和异常的高温中。

　　格伦斯感到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冻结在了这一刻，他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了。他不知道耳边究竟是巨响，还是寂静。他以为自己被无形的力量撕扯成了千万片，但是却感觉不到疼痛。

　　这高温好像十分温暖，包围着他，格伦斯竟有种前所未有的宁静。在这光亮的尽头，是什么呢？

　　也许他并不想醒来，也不想去寻找失去的一切。

　　也许这就是结束，未尝不是解脱……

　　格伦斯再次睁开眼睛，大脑无比清晰，所有的思绪和记忆都像是被清洗过一样，变得异常鲜明和活跃。

　　爆炸之前在刑罚星上的一切宛如一场真实的梦境。

　　他平静地躺在狭窄的舱内，他记得自己被困在那无法逃脱的荒地，找不到出路。每一天，他都在追寻一丝希望的曙光。

　　他记得那个星球的灰暗，记得自己的混乱，记得看到的一切。也记得自己以为遗忘的所有。

　　还有——他心中无法熄灭的复仇火焰。

　　他听到身旁的动静，有人打开了这“棺材”的透明舱门。

　　“醒来时的能力波十分强劲，看来十分健康。”女人伸手抚摸格伦斯消瘦的脸庞，轻柔地为他撤去身上的管线，“真高兴再次见到你，弟弟。”

　　“好久不见，莉兹。也许，你更喜欢安娜这个名字。”格伦斯一开口，声音十分沙哑。毕竟很久都没有开口说过话了——用自己真正的身体。

　　接着，另一个男人立刻地上准备好的温水，两人将格伦斯从禁闭舱里扶起身来。

　　格伦斯喝水润了润嗓子，他望向男人，两人相视一笑，“看样子，菲尔计划成功了。”

　　“一步险棋，恭喜殿下。”男人握住莉兹的手，两人十指相扣。刚才两人都不住在颤抖，现在，那些力气好像都回来了。

　　“辛苦你了，奥兰迪，我的朋友。”

　　“一切为了殿下。”奥兰迪伸手将手掌按在自己的心脏位置，示意自己的忠诚。

　　格伦斯转头望向窗外，他们正穿过方才爆炸形成的碎片带，而自己距离暗灰色的刑罚星已经越来越远。

　　现在，他将讨回失去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