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émon de Laplace（拉普拉斯妖）》宠物

4、原由

　　3.
　　阿尔玛尼把门板当做盾牌，从后面探出半颗脑袋。他眼皮前的钢板门上挂着两枚枪孔。派恩特的右手还绷着石膏板，在这样艰难的瞄准环境下能射中门板，已经是万里挑一的天才人物了。
　　“... ...所以，是莱恩那个瘾君子让你来找我的？”
　　阿尔玛尼眨巴着眼，看着派恩特把枪重新收到后腰，他劫后余生地舒了口气，配合派恩特的询问点头。
　　“你不知道你为什么跟... ...那个罪犯一模一样，也不认识他和我？”派恩特朝嘴里塞了一枚南美豆，就着口水干巴咀嚼两下。或许是他的动作太过于夸张，像一口咬断了谁的脖子，放进嘴里嘎嘣嘎嘣地品尝。阿尔玛尼除了点头，跟在他身后默不作声地贴着墙皮行走。
　　他艰难地在墙根的鼠道上扭猫步，有什么话数次几乎上涌到嘴边，还是被他咬碎了吞下去。
　　人在屋檐下嘛... ...
　　而派恩特的直觉告诉他，阿尔玛尼的背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是从犯，还是人质？派恩特暂时没有答案，他简单地对对方进行了搜身，在确定没有枪支弹药和□□后，才领着客人进入自己的罐头盒子。
　　“如果没地方去，你暂时可以在这里住下。”他扶着墙壁站起，又把阳光拒之门外，“水电归你，房租归我。”
　　听起来很划算，但实际上... ...本就狭窄的单人间并不会因为凭空多出一个租客而涨价，毕竟房东才不会管十来平米的小阴沟里，住了多少条耗子。
　　怎么听都是派恩特这个老油条，找了个花钱为自己打工的保姆！
　　而阿尔玛尼却似乎没有迅速意识到这一点，甚至脑子里就像六车道高速一样直来直去，带着比先前更加灿烂的笑容踏进门槛，恨不得把一张脸笑成向日葵——虽然他本来就如此阳光——只是在派恩特疑神疑鬼的眼里，这是掺杂了“博福特”的阳谋——要怪就怪他那张毫无说服力的犯罪分子脸。“那我就打扰了。”
　　“对了，莱恩叔叔让我转告你一个故事。”阿尔玛尼有些拘谨地坐在沙发上，身旁是一个半人高的“临时衣柜”。
　　一条版型硬朗的西装裤打底，上面结了一层厚厚的灰，很显然它的主人已经把它流放于此地很久。西装裤的上面盖着夏秋交替的衣物，从毛衣到背心，毫无章法地摞叠，挂着油渍的衬衣衣角下，竟然还露出半条平角裤的头！
　　它们彼此纠缠，微妙的摩擦力助长着它们的身高。在最显眼的“树尖”，顶着一只红绿相间的袜子。
　　它是一棵颇具后现代懒汉风格的圣诞树。
　　阿尔玛尼挨着这棵“圣诞树”坐下，他庆幸自己的鼻子并没有那么灵敏。
　　刚半只脚踏进厨房的派恩特被地上堆砌的外卖盒挡住去路，另一只脚在空中四处“扫射”，迫切地寻找着“停机坪”。
　　但他动作间的微妙平衡被阿尔玛尼的话打破，还是踩进了剩下半盒面汤的塑料壳子。
　　派恩特愤恨地用手抹掉鞋上的污垢，又从地上异军突起的蘑菇中揪下来一坨——是另一只红绿相间的袜子。他捏在手里，当抹布一样擦了擦，又一骨碌地把它抛回角落。
　　“你接下来要说的话，最好价值两百一十六刀！”
　　“‘你把这个故事告诉派恩特，他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莱恩叔叔是这样说的。”
　　大约是十多年前，或者是更早的二十多年前，有一对双胞胎。哥哥稳重成熟，弟弟乐观活泼，他们在妈妈裙摆的庇护下，一天天地长大。
　　至于从未出面的爸爸，在妈妈口里的解释是他出了一趟远门，等到哥哥弟弟们实现自己的梦想，爸爸就回家了。
　　但梦想并不是往咖啡里加入一块奶糖，搅拌两下就能融化的这种简单事情。哥哥和弟弟思考了很久，也没弄明白究竟什么东西，才配得上“梦想”二字。
　　直到那一天，哥哥在火焰中说到，他的梦想，是杀掉带来灾难的爸爸。他将复仇，用双拳、用刀剑、用枪炮... ...他要把今日的灼烧，向仇人数倍奉还。
　　躲在夹缝中的弟弟失去了哥哥的行踪，成为警察后的他无法理解哥哥血洗满门的报仇方式，于是他扣下扳机，终结了唯一与自己相依的血脉。
　　理论上如此。
　　只是哥哥成为了不死的幽灵，为弟弟带去长久的噩梦。
　　他以杀手归来，身上肩负着更多的血债。
　　恍惚间，弟弟脑海中关于家的拼图，原本模糊的属于爸爸的那一块，突然有了点轮廓。
　　以杀止杀，以仇灭仇。
　　血脉这个东西真的强得吓人，以至于素未蒙面的父子，竟然能在思想上产生某种默契的共鸣。
　　“... ...只是很可惜，自以为是的清醒，深陷骗局而不自知。”莱恩大摇大摆地走进实验室，伸出一只手，单膝跪在地上。
　　通体乌黑的菱蛇缠绕着他的手腕爬进袖口，嘴角的毒牙上挂着一丝血痕。
　　实验室的研究员无一例外，都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脸色比月光更为惨淡。
　　“你的名字是阿尔玛尼·沃尔夫，想知道你的身世吗？”
　　只需要抛出一枚银钩，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仅仅是普通的等待，总有猎物会咬上一口。到那时，真相便会随之拽出水面。

作者有话说

　　黑发的人类女性为来自异国的反叛者诞下一对双胞胎，我们的故事，就是从这里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