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梦到年少》木可常乐

2、贰 烟雨村人妖聚缘在

　　上次谢长留那潇洒离去的背影，至今仍然清晰地在梁逍缘的脑海中浮现着，仿佛就在昨天发生一般。那一幕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心底，成为了一段难以磨灭的记忆。而如今，天诛国已经覆灭，曾经的盛世古国化为废墟，一切都已改变。在这片人来人往来去匆匆的人界，他似乎失去了方向，找不到属于自己的归宿。然而，当他凝视着周围的山峦和森林时，心中渐渐涌起一种渴望。他决定放下过去的一切，追求内心真正的自由和平静。于是，他开始在山中修炼，学习仙法，希望能够成为一名逍遥自在的修仙者。
　　这天，梁逍缘想上山打柴，他一身棕发披散腰间，原本无瑕的脸上浅浅的有了黑眼圈。跌跌撞撞的出了门，看见前方的一个冰冷的黑影，至少有一米八以上。
　　梁逍缘不明白自己的山洞前怎么会多出一个这个玩意，刚看到的时候还以为是一尊石像。确定了他是人后，他慢慢的说道：“来者何人……”他说的模模糊糊，不是因为他故意这样说，而是因为昨晚没睡好觉，今早没精神。
　　一句未了，只听那少年笑了一声，挑了挑眉悠悠道：“在下妖界沈听肆，没想这荒山野岭也有人类在此修炼！”
　　一句“妖界”令梁逍缘清醒了许多，什么鬼！上次是妖怪这次还是妖怪？我堂堂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英勇无敌所向披靡的大将军怎么会落魄到整天和一群妖魔鬼怪混在一起？！传出去岂不遭人耻笑！
　　那少年一身绣着金线龙纹的鸦黑色锦袍，里面是白色道衣，腰间束着金色腰带，眼眸好似浮翠流丹，头上带着轻盈的斗笠。
　　梁逍缘呆住了，道：“你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啊，怎么长的这么丑？”
　　沈听肆大怒：“你……没见世面的东西！你懂什么！我长得这么帅气，你见过哪个妖怪有我这么帅气的？再说了我的作用可大了！保证让你目瞪口呆！”
　　梁逍缘又想起了谢长留那潇洒的身影，哼！还以为自己很帅呢！梁逍缘哭笑不得：“我确实见过有你这么帅的；但你倒是说出来你的用处啊，让我目瞪口呆。”
　　“吾乃赤鱬！”
　　梁逍缘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他接着说道：“说句实话，我曾经在一些古老的书籍中看到过关于比翼鸟和夫诸的记载，但是对于这个叫做赤鱬的生物，我却从未听闻过任何相关的信息。”
　　“你……”沈听肆冷哼一声，只余微带调侃的语气，道：“哼！你这个蠢才！你懂个毛啊！老子只不过是想在这里划分地盘，这山方圆八百里，又这么偏僻，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梁逍缘似懂非懂，原来只是一只还连住所都没有的妖怪啊！
　　梁逍缘又问道：“你来这里是为了好好修炼之后渡劫飞升？”
　　沉默片刻，沈听肆冷哼一声，说道：“哼！又不是所有妖怪都像你们人类一样追求权利和地位！一生都在想如何称帝击退这一代帝王，我才不是贪图富贵之人，我只想要清静不喜吵闹之地，向往自由无拘无束，才不是某些人那样整天谋划下一天该做什么该杀什么人，对于我而言，我小的时候就被族群抛弃，我离开青丘山。后来又遇到了一只大鬼怪又把我给卖了！你说这气不气人？！”
　　梁逍缘笑道：“你们妖怪不都是个个能呼风唤雨才华通天的吗？怎么你就活的这么催惨？”
　　沈听肆瞥了他一眼，笑道：“你们人类又不是个个出类拔萃的吗？我们妖怪也是，有的权势滔天，有的弱小卑微。”他顿了顿：“反正，无论将来如何，我都只向往自由。”
　　夜幕降临，山林沉浸在一片宁静之中。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宛如一层银纱，轻轻地覆盖着大地。
　　远处，传来了一些人声，打破了山谷的宁静。
　　当那古老的琴弦被轻轻拨动，一种清澈、深沉而又神秘的音色便在空气中荡漾开来。古琴的音色，犹如山间清泉，潺潺流淌，沁人心脾；又似幽谷长风，悠悠扬扬，动人心弦。
　　梁逍缘听得太过投入，仿佛灵魂都被勾走了一样。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依然沉浸其中，无法自拔。直到很久之后，他才缓缓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轻笑说道：“你们赤鱬一族的歌声勾人心弦，但你们除了会唱歌还会做什么？”
　　沈听肆翻了翻白眼，纵身一跃跳到一棵梧桐树上，站起身子看向雾气缭绕的山林。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宛如一层银纱，轻轻地覆盖着大地。他看向站在下面的梁逍缘，一袭黑衣飘飘，欲有天神下凡之威风。在明朗的月光照射下，少年黑衣上的金丝龙纹闪着金光，银白色的斗笠在微弱的月光下显得格外明艳动人；斗笠在风中飞蓬随风。
　　沈听肆轻轻挪开斗笠的，瞥了一眼梁逍缘，道：“吾乃赤鱬，久居青丘；与九尾一族素来交好；实吾肉可医疥疮，但若伤吾分毫，便是与狐族为敌。”
　　梁逍缘回过头，先是微微吃了一惊，然后挑眉一笑，道：“哈哈哈，真好笑，人家九尾狐要和你交朋友就是为了吃你的肉治疥疮吗？”
　　沈听肆脸色铁青，气得咬了咬牙，但他却在心里告诉他：不生气不生气，他只不过是凡人，不能杀他，如果自己杀了他那会遭雷劈的！但他看到梁逍缘一副欠揍的样子就想上去揍他一顿。
　　梁逍缘看向旁边，道：“喂！大半夜的不睡觉，干什么拉着我到这里来啊！你们妖怪不睡觉我还要睡觉呢！”
　　沈听肆道：“嘘！你看。”
　　梁逍缘顺着他手指的那一边，那边有一群白衣人两两并肩而行，但他们脸上都没有五官，而且不能说走，直接是飘在天上。梁逍缘皱了皱眉，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对一旁聚精会神的沈听肆说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清明节。”
　　梁逍缘默默点头。果然，今天是百鬼夜行，他们应该是从自己坟墓里爬出来的，幸好现在没人，不然定把人吓个半死！但梁逍缘见过妖怪之后，就不怎么害怕鬼了。看来妖魔鬼怪并不似传说中的那么丑陋，越是神通广大，才华通天的大妖怪，越好看。这一点就在谢长留和沈听肆的身上体现了。
　　梁逍缘道：“你们妖怪和众鬼的关系好吗？”
　　沈听肆噗嗤笑了一声，道：“怎么会？”
　　过了许久，沈听肆突然想到什么，道：“走吧。”
　　梁逍缘一怔，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道：“啊？什么？”可别跟我说要跟上那群鬼一起去鬼界！
　　沈听肆表情冷淡，语气也十分冷漠地说：“有人来了，我们跟上。”
　　崇山峻岭之中，白衣人渐渐走远，只闻得山泉溪水，遥遥传来人声。落在这空山之中，只见一个身披铠甲的男子，渐渐走来。
　　那人一身金色流云铠甲犹如淡淡金光环绕，鼻梁挺直，肌肤如雪；是个唇红齿白，绝世无双的人物。
　　只见那人嘴角微微上扬，轻轻一笑，然后缓缓地翻开了手中那把神秘而华丽的黑紫色扇子。这把扇子由珍贵的黑孔雀羽毛和美丽的紫罗兰花瓣精心编织而成，每一片羽毛都闪烁着深邃的黑色光泽，与鲜艳的紫罗兰花瓣相互映衬，形成了独特的色彩对比。扇子的周边散发出淡淡的紫色光芒，如同梦幻般的烟雾，给人一种神秘而迷人的感觉。随着扇子的翻动，一群群紫色的蝴蝶翩翩起舞，它们围绕着扇子轻盈地飞舞，仿佛被扇子所吸引。
　　那人笑道：“妖界的沈听肆大人，久等了。”他又看向了一旁的梁逍缘，道：“梁将军，好久不见，我乃灵渊。”
　　灵渊……这个人好像是天诛国的某个将军，也是天诛国最早死的一个；在三年前就葬身战场了。
　　梁逍缘拱手道：“灵大人说笑了，我只不过是一介凡人，哪是什么南镇北战的大将军？”毕竟，自己没能救回自己的国家，哪能算得上什么大将军？
　　灵渊笑道：“呵，梁将军还是老样子！”说完潇洒离去。
　　沈听肆愣了愣，转过身道：“你认识他？”
　　梁逍缘道：“嗯……以前他还是人的时候见过。”
　　“这……”
　　沈听肆突然想到什么，一把拉住他，严肃道：“你明天，跟我过来。”
　　“啊？去哪里？”
　　“去人界。”
　　已经连续赶了三天三夜的路，沿途的风景逐渐变化，视野中的人影也越来越多。前方不远处，点点火光在夜幕中闪烁，宛如繁星落地。尽管距离尚远，但阵阵喧闹声却清晰地传入耳中，仿佛能感受到那片热闹与喧嚣。
　　沈听肆示意道：“这里，你看我指的地方。”
　　梁逍缘眯了眯眼睛，道：“怎么了？”
　　“那里有个山洞。”
　　“有吗？”
　　“没看到就对了，那里什么也没有。”
　　“……”
　　“那里本来是一座山洞，是通往妖界忘川河畔的路口之一，但最后山崩；洞口塌陷了。”
　　梁逍缘听到声音后回过头来，发现是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过的谢长留，便也没有过多地说些什么。然而，一旁的沈听肆却突然一怔，随后迅速地拉住了他的手腕，：“你说什么？妖界忘川河畔！你去过？！听妖怪们说那里可是妖界与鬼界、人界的三界交界处！也是通往魔界的通道之一！听说那里掌管天下人的灵魂，只要占领了忘川河畔；就等于掌控了六界苍生的生死存亡！其权势滔天；能够获得三界苍生的崇拜敬佩！”
　　谢长留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容，语气轻松地说道：“哼，没想到你这小子居然知道得还挺多！不错，我是去过忘川，那里可是众妖费尽一生都想霸占的地方；各大妖怪虎视眈眈；属于妖界地带，只有妖怪才能拥有统一忘川的能力，那可是许多妖怪做梦都想要得到的，比飞升渡劫还感兴趣的东西。”沉默片刻，他又道：“你就是赤鱬？听说你们的歌声能蛊惑人心；又是有背景的大妖怪；有狐族撑腰，应该能够征服忘川的。”
　　沈听肆思踌片刻，才缓缓开口道：“其实……也不只是我一人有资质有资格；还有一个人可以。”
　　梁逍缘道：“哪一个。”
　　沈听肆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他感到有些害羞和紧张。他深吸一口气，但声音仍然带着些许紧张地说：“齐景殿下。”
　　“齐景？”谢长留说道：“莫不是那个妖界云水府里的风水二少爷？”
　　沈听肆默默点头。
　　几人到一间寺庙里休息，此时夜晚的天空，神秘而宁静，宛如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轻轻地覆盖着大地。庙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烟味，梁逍缘静静地坐在那里，手里盘弄着一串刻文细腻的串珠。沈听肆走进庙里时，看到他手中的东西，不禁愣了一下。随后，他快步走过梁逍缘，毫不犹豫地伸手取下了庙里的一个供品，轻轻拍去上面的灰尘后，便直接吃了起来。
　　梁逍缘喃喃自语道：“怎么说这也是庙里供奉天界神仙的水果，也不能这样啊……”虽然梁逍缘从不拜诸天仙神，但这样肆无忌惮他还是不敢的，毕竟是供奉神仙的东西，如果直接吃了必定会遭天谴的吧。
　　沈听肆冷哼一声，漫不经心道：“那又如何？你又不是拜神拜地的人，自然也知道；靠人不如靠己。即便我不吃掉它们日后它们也会腐烂掉的，还不如趁现在就吃了；只要我有理由，人家就不能拿我怎么样。”
　　梁逍缘很是羡慕这样一个放荡不羁，天真烂漫；孤注一掷，而又不失目下无人的高傲狂妄。他羡慕、欣赏、敬佩他，就像这样一个又潇洒又高傲又强大的人，日后必定披荆斩棘，所向皆破！
　　月亮高悬在天空中，宛如一个银色的圆盘，洒下清冷的光辉。
　　寺庙里从没有过这么热闹。
　　今晚有几分凉意，落叶落到了寺庙的木地板上，月光扫到地上。
　　“大！”
　　“小！你又猜错了！”
　　“重新来！”
　　“小！”
　　“呵呵！大！你又输了！”
　　喧闹之中，沈听肆扒开一脸的黄条，皱眉道：“一定是你这条臭蛟龙作弊了！你肯定用了天眼穴！不然怎么可能一把都没错！”
　　谢长留脸上贴着一张黄条，狂风吹来好像黄纸条下一秒就要掉了。他笑道：“哼！别说你们的运气也太差了！我就是蒙也比你们强！”
　　风越来越大，几人脸上的黄纸条飞到了外面的地上，夜幕降临，寒风凛冽。此时正是子时，好像一个镇子的房屋都要被吹上天了。
　　谢长留道：“要干大事了。”
　　另一边。
　　在深山幽谷的最深处，矗立着一座金碧辉煌、宏伟壮丽的宫殿。这座宫殿由左右两侧各两个小殿和正前方的大殿共同组成。整个建筑群气势磅礴，令人叹为观止。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宫殿的屋檐，那是用女娲补天的珍贵玉石雕琢而成的。这些玉石晶莹剔透，散发着神秘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传说。而屋檐的边沿则是用纯金铺就，闪耀着金色的光辉，给人一种尊贵无比的感觉。
　　在宫殿的中央，有一片宽阔的银色大河塘，波光粼粼，宛如一面巨大的镜子。河面上横跨着一座如银丝带般的桥梁，桥身精致细腻，美轮美奂。
　　最后，目光聚焦在正殿上方，那里悬挂着一块巨大的匾额，上面刻着“瑶曦渊宫”四个大字。这四个字龙飞凤舞，笔力雄浑，透露出一种威严与庄重。
　　瑶曦渊宫，这是一个充满神秘色彩的地方，它是由上古神族的女娲娘娘所遗留下来的一座宏伟宫殿。这座宫殿有着特殊的规定，只有拥有女娲后人的血脉才能够自由踏入其中，而对于其他人来说，则需要得到主人的认可才能进入。它坐落于人间与仙界的交界处，四周常年仙气缭绕，给人一种神圣而庄严的感觉。
　　多年以前，女娲后人江别尘偶然间发现了这座上古神殿，并将其视为自己的领地。他在这里称王称霸。然而，没过几年，江别尘就成功飞升。
　　灵渊没有耐心的敲着门，道：“喂喂喂！裴知浔在吗？在就回答一声！”
　　这时，从殿里面走出一个道骨仙风榆树临雅的男子，那男子一身蓝衣，头发为棕色，即便是灵渊的发色也没有这么好看。
　　灵渊瞥了瞥嘴，道：“喂！有人求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