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爱为陷》鸥吟

42、第四十二章 不巧

　　再次见到不想见的人是什么感觉，见到讨厌的人还要装作亲昵熟络的样子又是什么感觉。

　　载着杨殊的车已经抵达影棚门口，她的心从踏入演播室的那一刻就提到嗓子眼儿。怼脸拍的高清摄像机会精准无误地捕捉到他们每一个表情变化，她很担心会不自觉流露出难以抑制的厌恶。

　　“你很紧张吗？”

　　听到声音杨殊下意识回头，乔侃今天穿了久违的正装，他轻松淡然地递过一瓶水来，相比自己，杨殊觉得乔侃在Schedule经历的一切更不堪回首，可再次同框却还要表现出友好和谐的一面，这样的逢场作戏真是令人作呕。

　　“有一点，我怕自己看着某些人的假惺惺会控制不住翻白眼，倒是你，看起来挺淡定的。”杨殊接过乔侃递过来的水拧开喝了一口，“我就是担心之前的事情会不会有人不分青红皂白地乱说。”

　　杨殊眼睁睁看着蒋忱的各种事迹从小学一路被扒到大学，详尽程度让当事人都怀疑自己身边是不是安插了什么眼线，互联网上没有秘密，难保当初Schedule的事情不会被有心之人利用。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比起难以把控的网络走向，现在朝他们走过来的人才是当务之急更应当引起他们的警惕的。

　　“好久不见，乔侃。”

　　Eric还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官方表情，让人看了起鸡皮疙瘩，他眼神淡淡扫过杨殊，看不出明显的情绪。

　　“好久不见。”向甜跟在Eric身后，她如今的气质倒是变了不少，无辜甜妹的笑容不再，更多的是客气疏离，她看向乔侃的时候眼底有所动容，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杨殊礼貌点点头以作回应，她本以为向甜选择和肖维为伍是被迫无奈，亦或是事业心的驱使，但直到她得知乔侃的缺是由向甜补上才明白，小白兔从来都不只是小白兔，她终归还是低估了人性。

　　录制进程过半，大家的表情始终都很僵硬单一，导演组迟迟等不到他们需要的镜头，只得在耳返中cue主持人帮忙热场。

　　“听说我们的助教杨殊老师当时也才入职不久，能跟我们分享一下你当初的面试情况吗？”

　　巧了，主面都在这儿，杨殊稍作思考，回答道：“其实当时我面试的时候特别紧张，门口坐了一圈候选人，履历都特别优秀，我的背景跟他们比起来可差远了，刚好，当初的面试官现在就坐在这里。”

　　杨殊微微前倾，眼神滑过乔侃和Eric的脸，众人会意。

　　“那看来就是这两位了，两位不妨来说说对当初还是个新人的杨殊的看法，以及你们在面试中最看重候选人哪些方面呢，也给我们屏幕前要准备找工作的同学们一点启发。”主持人自然而然把话题引到乔侃和Eric身上，其实对于这个问题，杨殊也一直很想知道答案。

　　“那我先说吧，其实当时面到她的时候已经是最后一个了，我超级累，只想快点结束，所以如果这个面试者能带给我一点新意的话，我可能会有眼前一亮的感觉，杨殊当时的表现说实话很一般，一般到你会觉得在一堆优秀的简历里会有这么一般的也很神奇，但是她的优点也很明显，勇敢、自信、踏实，特别是踏实和耐心实属罕见。”

　　乔侃评价人的方式还是那么与众不同，不过难得听到他对自己如此正面的评价反馈，杨殊一时还真不太习惯。

　　这边话音刚落，Eric就迫不及待接上：“杨殊当时的表现其实还是不错的，我觉得这女孩的作品很有潜力，年轻人嘛，脑子活跃有想法是好事，我们还是要多给机会。”

　　Eric喜欢富二代在公司是出了名的，现在在镜头前说得这么道貌岸然他还真好意思，杨殊垂眸，再多看一眼她恐怕就要表情失控了。

　　节目一直从中午录制到深夜才结束，收工后导演组提议聚餐吃饭，杨殊本能想拒绝，但是转念想到自己工作室的宣传，强撑着打架的眼皮就去了，乔侃因为要回去赶方案，所以只剩蒋忱陪同一起。

　　“我说你都困成这样了，干嘛要答应啊。”

　　“废话，这不是为了工作室的宣传嘛。”杨殊靠在椅背上休憩，一连几个小时的录制让她的精力几乎耗尽，连声音都听着有气无力的。扮演镜头前的人不容易，看似光鲜，实则却要保持时刻的小心谨慎，留意自己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甚至是每一个眼神。

　　“可是我们目前手里的客户已经不少了，为什么还要去饭局啊。”蒋忱不理解，如果是客户资源的问题，他这边就能解决不少，何必要这么辛苦地强迫自己。

　　“居安思危你懂不懂啊。”

　　杨殊明白蒋忱的意思，但是她不愿利用对方的心意来达成自己的目的，截止到现在，他已经帮了自己许多，倘若他日没有了别人的助力与支持，那自己又要依靠什么来站稳脚跟呢。

　　说白了，别人的终究都是别人的，自己利用得了一时，却不能妄图利用一世。

　　周铭恺给孟林西收分享了一段视频，他收工后随意点开，惊讶地发现里面竟然有杨殊的身影。

　　“她怎么在里面？”孟林西暂停，用手指着画面问周铭恺。

　　“我还以为你知道呢，这节目好像是去年录的，怎么，那会儿你们的关系就不好了啊。”周铭恺语气中有些许的嘲讽，同一屋檐下孟林西一问三不知，他倒真有点同情杨殊了。

　　“我好像是听她说过有这么一回事，原来就是这个节目。”孟林西回忆起那段时间杨殊频频加班到很晚，着装风格也和往日不太相同，他当时没太在意，也就没有多问。

　　“哥，帮我去问问，这节目还缺飞行嘉宾吗？”

　　“你不是吧，万一被营销号和狗仔捕风捉影编故事怎么办，我可不想再帮你收拾烂摊子了。”都说吃一堑长一智，上次吃的还不够吗，周铭恺回想起当时大老板指着他鼻子痛骂，颜面扫地不说，各种资源掉了一堆，现在就不能安生点儿吗。

　　“求你了，哥，我求你，求你总行了吧。”孟林西一把抓住周铭恺的胳膊虔诚祈求道。

　　“少来，求祖宗吧你。”孟林西心里在打什么算盘他还能看不出来。

　　“哎，祖宗，祖宗，我求你～”孟林西闻声立马改口。

　　“我真是服了你，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是个恋爱脑啊。”周铭恺甩开孟林西的手，无奈又嫌弃地离开了。

　　几天后，孟林西的通告中多了飞行录制这一条。

　　可是，千算万算不如天算，孟林西来上海录制的当天，杨殊碰巧去了横店，而且刚好是《佳人》的剧组。

　　下高铁后，她正四处张望着，一个戴着棒球帽的女生朝她走了过来，“您好，请问您是杨殊老师吗？”

　　“是的。”

　　“您好，我是盛惠子的助理，特意来接您的。”

　　女生接过杨殊手里的行李，引着她朝外走去，杨殊此次出差的目的就是来和盛惠子商定方案的。

　　商务车带着她七拐八拐到了酒店，“不好意思老师，盛老师她还没收工，我先给您办理入住，您先休息一下。”

　　杨殊点点头下了车，这是她第一次来影视城，比她想象中繁华不少，按照内娱拍戏的强度，说不定她随便逛逛还能碰到明星什么的。

　　她在酒店一直等到晚上九点才等来盛惠子收工的消息，助理来接她去吃饭，表面上是吃饭，实际上是工作。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餐厅包厢的门被推开，一抹高挑的倩影走了进来。

　　明星私下都是这个打扮吗，甭管穿什么，口罩帽子墨镜三件套必不可少。杨殊见状起身去迎，盛惠子友好地朝她伸出手，“你好，我是盛惠子。”

　　“杨殊。”

　　“坐吧，真的不好意思让您等了这么久。”盛惠子说完便摘掉了乔装三件套，露出那巴掌大的小脸。

　　“没事儿，理解的。”杨殊忍不住打量起眼前的美女，这是她第一次在线下见到女明星，尽管盛惠子还不是什么咖位很大的女演员，但气质和容貌已然脱颖于素人。

　　一桌子的菜盛惠子只是随便尝了几口，杨殊也不好当着客户的面大快朵颐，整体沟通下来，杨殊已经大概懂了盛惠子的想法，之后可能还要出趟差。

　　“那我可能还要去实地看一下，方便吗？”

　　“方便，我这边可能走不开，但是没关系，我爸妈都在的，你到时候有什么说什么就好。”

　　杨殊点点头，“还没问过您老家是哪里呢？”

　　“重庆。”

　　......

　　孟林西跟节目组签了两期，抱着侥幸心理，希望录制结束后还能抽空去看杨殊一眼，可是他没想到自己天亮着进去，凌晨才出来，跟剧组请的假时间有限，必须要连夜赶回去才能不耽误第二天的拍摄。

　　“录得怎么样？”周铭恺给孟林西提前备了车，这个点已经没有高铁了，只能辛苦司机师傅赶夜路。

　　“还行吧，回头帮我问问这两期什么时候播出。”孟林西把座椅放倒，闭上眼睛就开始补觉。

　　杨殊第二天从横店离开，走的时候还是盛惠子的小助理帮忙安排了车。不太宽的马路上，两辆商务车迎面而过，孟林西妆发完毕赶往片场，他不知道的是，就在刚刚，杨殊的车和他的车相隔不到一米。

　　杨殊抵达上海后就直奔工作室，她打算这周去出发去重庆，在此之前还需要把各种事情先安排妥当。

　　“下周你跟我去出个差吧。”杨殊把乔侃叫进办公室，虽然只是个家装，但是按照乔侃的审美应该比较轻松，至少不需要多次返工，效率高一些，她也更放心。

　　“这么突然，什么项目？”

　　“室内设计，家装。”

　　乔侃手里还有一堆比这个更重要的项目，她拉他出差就为了一个家装，“不是我自恋啊，一个家装，你找蒋忱啊，他专业也对口。”

　　“他没你稳重，再练两年吧，你可以把手里这些先分他练练手。”

　　杨殊自认还算了解蒋忱，初出茅庐，总是有股子傲气在的，再加上从小到大也没吃过什么苦，需要一些接地气的人和事来磨一磨他的锐气和棱角。

　　“好吧，你是老板，你说了算。”乔侃无奈耸了耸肩，他虽然曾是杨殊的导师，但对于昔日下属变上司的身份变化，他倒不十分在意，给杨殊打工，总好过给外面那些牛鬼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