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似故人》狼踏野

10、跟踪

　　天鹰阁？！

　　听到这三字，陈惟玉心中猛然一震，眼中瞬间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

　　但很快，她便迅速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转而以一种更加警惕的目光望向方不遇。

　　方不遇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微微一笑，试图缓解这突如其来的紧张氛围。

　　“陈姑娘，不必惊慌。我今日前来，并无恶意，只是单纯地想就林泊文的案子，跟你了解一些事情。”

　　言罢，他压低了声音，轻轻一顿。

　　而此刻，郭彦也仿佛心有灵犀一般，迅速而无声地走到了门口，轻轻地将门掩上。

　　听到林泊文的名字，陈惟玉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林泊文……我对他并不了解。"

　　方不遇并未急于反驳，而是缓缓说道，

　　"凝香居，作为酒苏郡乃至整个洧州最负盛名的风月之地，其背后的真正主人，并非鸨母郑金銮，而是林泊文。凝香居之所以能在短时间内崛起为洧州之最，除了因林泊文的庇护外，更因为这里云集了许多世间绝美的女子。而这些女子……"

　　方不遇停顿了一下，目光如炬地盯着陈惟玉，

　　"她们大多是被权势所迫，强取豪夺而来，被迫沦为风尘女子。"

　　陈惟玉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眼神空洞而哀戚，仿佛被触动了心底最深处的痛楚。

　　她颤声问道，

　　“你究竟想说什么？”

　　方不遇直视着她的眼睛，从容不迫地说道，

　　"我需要你私下联合凝香居中那些被胁迫而来的女子，共同告发林泊文的罪行。"

　　"什么？"

　　陈惟玉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片刻的惊愕之后，她低下了头，

　　"我为什么要去告发他？我现在是凝香居的花魁，锦衣玉食，每日佳肴美酒不断，为何要亲手打破这份安逸……”

　　"这样的生活，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方不遇反问道，

　　"你忍心看着更多无辜的少女步你的后尘吗？"

　　陈惟玉闻言，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我相信，你不仅有那份能力，也有那份决心拯救她们。”

　　方不遇的目光紧紧盯着陈惟玉，试图唤醒她内心深处的正义。

　　然而，陈惟玉只是轻轻一笑，那笑声中充满了无奈与自嘲，

　　“我？拯救别人？可当初谁来救过我……”

　　说完这句话，她缓缓抬起头，看向方不遇，语气平和地说，

　　“方大人，我还有其他事，就先行告退了。”

　　言罢，她向方不遇欠了欠身，行了一个礼后便转身离去。

　　望着重新被掩上的门，郭彦的眉头紧锁，

　　"陈惟玉真的会选择站出来去告发吗？"

　　方不遇摇了摇头，

　　"这很难说。但无论她最终的选择如何，当下我们必须要盯紧王贵，尽快查清凝香居背后所关涉的权钱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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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低垂，月光稀薄，古城的小巷被房屋淡淡的阴影所笼罩，偶尔几声夜鸟的啼鸣，更添了几分寂寥与神秘。

　　棠苏子悄然无声地紧跟着凌安与林向璃的步伐。

　　而他们二人正尾随着前方的陈惟玉，穿梭在曲折的巷弄之间。

　　前方的巷角一转，眼前的景象仿佛从喧嚣的尘世突然遁入了一方静谧的秘境，一幅出人意料的画面映入眼帘：

　　陈惟玉正弯腰屈膝于臭气熏天的水沟旁，全神贯注地搜寻着什么，裙摆不经意间浸入了那片污浊之中，她却浑然未觉。

　　片刻之后，只见陈惟玉小心翼翼地抱起了一只浑身泥泞，正发出微弱而凄楚叫声的小猫。

　　她用衣袖轻轻擦拭着小猫湿漉漉的毛发，而后揽入怀中。

　　凌安在一旁默默观察着这一切，他转头看向林向璃，发现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陈惟玉离去的背影，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片刻的愣怔之后，林向璃仿佛被某种力量驱使，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陈惟玉的身影在昏黄的街灯下被拉长，她洁白的裙摆，被污泥点点沾染，而她却仿佛毫不在意，只是怀抱着小猫一直往前走。

　　三人跟随着这抹身影，穿过了几条静谧的街道，直至来到一处偏僻之地，四周荒芜，唯有一间简陋的茅草屋孤零零地立在那里。

　　棠苏子的心骤然收紧，

　　这不就是前些日子遇到的那位菜农老伯的家吗？

　　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脑海:

　　难道……陈惟玉竟是那位老伯的女儿？

　　这个发现让棠苏子震惊不已，久久无法回神。

　　而前方的凌安和林向璃也停下了脚步，远远注视着陈惟玉那逐渐消失在简陋木门后的身影。

　　四周再次陷入了沉寂。

　　片刻之后，凌安轻轻侧头，以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对林向璃轻声问道，

　　“我们要继续跟进去吗？”

　　林向璃从短暂的恍惚中恢复，目光复杂地投向那扇紧闭的门扉，随后缓缓摇头，轻声道，

　　“不了，还是改天吧。”

　　今日之行，她原本怀揣着诸多预设与疑虑，打算亲眼看看，那个“勾引”了父亲的女子，究竟是何等模样，又有着怎样的心机与手段。

　　然而，真实的陈惟玉，却与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这让她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与不解。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林向璃心中悄然滋生，她开始害怕那即将被揭露的真相，害怕它会比想象中更加残酷，更加难以接受。

　　凌安见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与林向璃交换了一个理解的眼神，随后两人默默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转身的刹那，一个身影从拐角处一闪而过。

　　凌安的眼神微动，对林向璃简短说道，

　　“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

　　林向璃虽感疑惑，但仍顺从地点了点头。

　　棠苏子背靠墙角，喘息未定，心中暗自庆幸自己未被凌安直接发现。

　　然而，不久之后，一阵沉稳而熟悉的脚步声逐渐靠近，最终在她的面前停了下来。

　　棠苏子无奈地抬起头，目光与凌安那深邃的眼眸相遇。

　　“棠苏子，为什么跟踪我？”

　　凌安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直接而锐利。

　　废话！

　　棠苏子在心中暗骂一声，但表面上仍保持着柔和的语气，

　　“我想让你跟我回去。”

　　凌安闻言，沉默片刻后说道，

　　“我有自己的事情需要去做，等完成这件事，我自然会回去。你不用再跟踪我了。”

　　说完，他转身欲走。

　　棠苏子见状，心中一急，连忙追问，

　　“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你如此执着于留在人间？”

　　凌安的脚步微微一顿，却没有回头，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语在夜空中回荡，

　　“你无需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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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棠苏子静坐在床边，凝视着窗外纷飞的鹅毛大雪，心中充满了困惑与迷茫。

　　那日凌安的话在脑海中回荡，让她对自己下一步的行动失去了方向。

　　是否该继续追寻他的踪迹，她陷入了深深的疑虑。

　　就在这时，小颖推门而入，见棠苏子正对着寒风敞开的窗户发呆，连忙上前关上了半开的窗，

　　“姑娘，天寒地冻的，怎么还把窗户开这么大，小心着凉了。”

　　棠苏子轻轻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我没事，只是想让自己清醒些。”

　　小颖闻言，更加心疼起来，她边将一只温热的暖手炉塞进棠苏子的手中，边絮叨着，

　　“再怎么样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体啊。你看这雪，下得比往年都大，听说云銮圣山那边还发生了雪崩，真是可怕。”

　　棠苏子的心猛地一紧，手中的暖手炉差点滑落，她急忙稳住后，慌乱地看向小颖，

　　“你说什么？云銮圣山……雪崩？”

　　小颖见棠苏子神色不对，连忙点头确认，

　　“是啊，我也是刚听说的。”

　　棠苏子的思绪瞬间被拉回到了早上，她猛然想起早上从郭大人那里传来的消息——凌安前往云銮圣山了。

　　她一把抓住小颖的肩膀，

　　“早上，郭大人是不是说过，凌公子去了云銮圣山？”

　　小颖被棠苏子的举动吓了一跳，但随即明白了她的担忧，她紧张地点了点头，

　　“是的，他确实往那个方向去了。”

　　棠苏子的心沉到了谷底，她几乎是本能地站起身，就要往外冲去。

　　小颖连忙拉住她，焦急地劝阻，

　　“棠姑娘，你不能去，那里太危险了！”

　　但棠苏子的脚步没有丝毫停留，她挣脱了小颖的手，只留下了一句坚定的话语在风中回荡，

　　“我必须去，他可能有危险。”

　　随后，她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茫茫雪幕之中，只留下小颖焦急的呼喊声，渐渐被风雪吞噬。

　　棠苏子不顾一切地冲向云銮圣山脚下的白桦林，沿途所见的尽是雪崩肆虐后的残景——

　　树木折断，石块散落，还有狂风裹挟着雪花，形成一阵阵刺骨的暴风雪，无情地拍打着她的脸颊，如同锋利的针尖刺入肌肤。

　　她却浑然不顾，在风雪中踉跄前行。

　　随着她逐渐接近白桦林的尽头，圣山渐渐显露在风雪之中，她的心口也越发绞痛，仿佛在提醒她一个被遗忘的事实——凡间的她无法接近圣山。

　　然而，这个被疼痛唤起的认知并未能让她停下脚步，因为她不能对凌安此刻的安危置之不理。

　　“凌安！凌安……”

　　棠苏子在风雪中焦急地呼唤着。

　　她按压着心口愈发强烈的剧痛，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圣山迈进。

　　然而，疼痛与虚弱最终让她失去了平衡，一脚踩空，整个人跌落在了雪地上，滚落了几圈后才停下。

　　在那一刻，棠苏子感到整个世界都在旋转，视线变得模糊不清。

　　正当她无助之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向她靠近，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红色的衣袂。

　　她勉强提起精神，满怀期待地抬头望去，

　　“凌安……”

　　但是她虚弱的呼唤很快被一声气急败坏的声音掩盖，

　　“棠苏子，你不要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