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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哪一样不是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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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耀星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刚好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医生告诉他,沈乐乐不是一般的发烧,而是一种娘胎里带出来的遗传性疾病。
但却是到如今这个年龄才发作,确实有些不可思议;不过这个病可不容小觑,需要花费大几百万治疗并进行手术。
要是之前的沈耀星,几百万不过是他一个月的零花钱罢了,可如今的沈耀星只是个面包店的小老板,身上还背着不少债务,根本不可能付得起这么昂贵的费用。
沈耀星着急的不行。
但没想到,林寒江居然还没去上班,而且还恰巧听到了电话。
林寒江垂了眼眸,思索片刻率先开口:“星星,我可以帮你。”
沈耀星一听这话就不高兴起来:“林寒江,你做事能不能考虑后果?这不是你想帮我就能帮我的,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就算你同意,林爷爷也不会同意的。”
他的眼角泛起一层淡红,显然是有些快急哭了。
林寒江盯着他眼角的淡红看愣了神,直到沈耀星叫他才回过神来道:“不白帮你,你在我家厨房当个佣人做甜点,就当给我打工还钱,蛋糕店那边反正有店员看着,你也不用天天都去,两边不耽误。”
“另外,爷爷那我会摆平的,你考虑一下吧。”
医生说沈乐乐的病已经潜藏在体内太久,必须尽快进行治疗和手术。
“我同意。”沈耀星猛地吸了口气。
“嗯。”林寒江淡淡应下,却在不为人知的暗处悄悄扬起了嘴角。
沈耀星送走了林寒江,就开始在林寒江的公寓里打扫起来。
他做过住家甜点师,知道林寒江给的价格,哪怕跟国外,也是天价。
虽然林寒江说他只是做甜品的佣人,但他觉得应该将其他的事一并包揽,不然他愧对这高昂的工资。
沈耀星收拾完家务,煮了碗热粥端进沈乐乐所在的房间。
卧房的装饰采纳了极简主义的路线,以轻奢风格融汇无彩色系的和谐,巧妙地引入几抹金属光泽于家具之中,很治愈的风格。
沈乐乐由于身体不舒服极少开口说话,沈耀星将情况和他说了些,但并没有告诉他生病手术治疗的事。
下午,沈耀星让白乔鑫接走了沈乐乐在他家暂时借住,自己就在林寒江家暂住下来。
家里除了林寒江和沈耀星,还有老家来的李叔,在这里照顾林寒江;沈耀星和李叔很熟悉,当年住在林寒江家的五年都是李叔照顾的。
沈耀星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颇有一种回到了六年前住在林家的感觉。
"小星,吃饭了。"李叔轻敲房门,声音中带着一丝温暖。
沈耀星轻应一声,没想到李叔已经做好了饭菜。
他四下张望却寻不见室内拖鞋,于是他决定赤足踏出房门。
三月的陌城气候多变,时而寒冷时而回暖,间或夹杂着细雨。
稍不留神,体弱一些的人便难以抵挡这温度的骤变。
然而室内,暖气始终如一地运作着,将温度调节在最宜人的刻度。
沈耀星刚洗完澡并未感到丝毫寒意。
但细心的李叔仍旧不放心,将拖鞋轻轻摆放在他脚下,
"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总爱光着脚跑来跑去,万一感冒了怎么办?"
"进门时忘了换鞋。"沈耀星一边解释,一边听话地套上了拖鞋,"放心吧,李叔,我现在身体强健多了。"
"嗯,你自己注意身体就好。"李叔答道,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关怀,眼角的皱纹如同岁月的印记。
自沈耀星去林家生活以来,李叔便经常照顾他,十分关心照顾他。
沈耀星看了看钟表上的时间,又看了看店里的监控,知道林寒江已经下班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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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餐厅的温馨灯光下,男人已褪去外套,仅剩下一件线条分明的黑衬衫,纽扣一丝不苟地系至领口,一条深棕色的领带优雅地垂落胸膛。
他端坐椅上,衣身几无皱痕,左手手腕上一只价值连城的玫瑰金表,成为他装扮中唯一的亮色,既不突兀,又巧妙地点亮了整体造型。
在他面前,一台笔记本电脑散发出幽幽蓝光,映照出他眼中微妙的闪烁,似乎在努力掩饰那抹不易察觉的温情,试图让他的气质显得更为亲切。
听到声响,他转过脸庞,那双携带着权威的冷厉目光令人心中不由自主地一震,沈耀星的心脏也不禁跟着猛跳了一下。
回过神来,他已经规矩地坐在了林寒江的身边,顿时心中有些懊悔。
他应该和他保持距离的,本打算远远地坐在林寒江对面。
然而六年过去了,身体记忆依旧清晰,仅仅一个眼神,就让他忘记了内心的打算。
沈耀星想要重新拾回自己的决心,正欲起身,却被身旁低沉的声音拽回了现实,“别乱动。”
他瞪大了眼睛,不服气地回应,“我没乱动。”
林寒江眼中闪过一丝柔和,在水晶灯的映照下,显得有些朦胧。
“那就好。”林寒江淡淡说道,“我们吃饭吧。”
很快,佣人开始上菜。
林寒江从不提倡浪费,桌上的五道菜量刚好适合两人,而且每一道都是沈耀星的心头好。
林寒江自然而然地将一颗虾球放入他的碗中,那动作熟练而自然,仿佛回到了曾经无数次在餐桌旁照顾他的时光。
沈耀星用勺子将虾球轻轻推回,语气冷淡,“我才不要你的。”
他显得异常坚决。
林寒江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而沈耀星故意避开他的目光,低头吃了一口米饭。米饭刚滑过喉咙,耳边便响起那个声音,“那你现在吃的这碗饭,也是我的。”
沈耀星一下捂住嘴,差点被米饭呛到。
“你身上穿的衣服、鞋子、这个家,”林寒江列举着,目光深邃且具有压迫感,嘴角却挂着一抹戏谑,“还有你,哪一样不是我的?”
沈耀星的脸瞬间红透,他愣愣地看着林寒江,显然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
林寒江似乎并未察觉到他的慌乱,继续追问,“你不要我的东西,难道是打算把自己脱光了丢出去?”
沈耀星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耳朵烧得火红,“我——”
思绪一片混乱。
沈耀星红着脸沉吟了片刻,突然想到什么,猛地开口:“林寒江,我什么时候算你的了?”
林寒江拿着筷子夹起块肉往嘴里送,淡淡道:“你现在是我的佣人了,难道不算我的人吗?”
偏偏林寒江似乎没意识到自己又在欺负人,他轻轻抬起手,用指尖轻抚着对方的脸颊,在他的脸颊上轻轻摩挲。
沈耀星犹如一只煮熟的虾,尽力挣扎却无法逃离滚烫的锅沿,只能别过头去,试图避开那只手。
“当初是你不要我的,现在又……我还没答应呢。”
林寒江的手指轻轻扣住沈耀星的耳垂,温柔地拉扯了一下:“我后悔了行不行?我现在想要你了,你要不要我?”
“别这样,我、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沈耀星的声音几不可闻,“你有你的爱人,我也有我的生活。我们不能……”尾音不自觉地拉长,那份不情愿被柔情蜜意掩盖。
“那又怎么样?你现在就可以拿着包离开这里,只要你想走,随时可以走。”林寒江挑眉,继续追问,“你要走吗?”
沈耀星巴不得能把脸深深埋进眼前的碗里,甚至想拔腿逃离,但耳朵还被对方牵制,内心也在不知不觉间向他倾斜,只得顺从地回答。
“不走。”他需要钱。
他暗自祈祷这场戏码能快点落幕,不想在这尴尬的境地被烤得体无完肤。
“真乖。”林寒江终于松开了手,语气平和地说,“快吃饭吧。”
一顿饭下来,沈耀星觉得自己所谓的骨气已碎了一地,无力拾起。他只能静静地坐在林寒江身边,一口口吃着饭,脑海中刚才的话语,让他心烦意乱。
我后悔了行不行?
我现在想要你了,你要不要我?
如果六年前的他或许会坚定地回答一个“要”字。
但是现在他不能。
饭后,林寒江走进书房处理公务,沈耀星长舒了一口气,心想自己的脸颊终于可以降温了。
其实那抹红晕早已褪去,但当林寒江在身边时,那份强烈的压迫感和存在感让他总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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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浓,雨点不断地击打着窗扉,这片黑暗犹如一张无边无际的大网,紧紧地将这座城市包裹其中。
阴冷的气息透过缝隙侵入,却被室内的温暖压制。
林寒江轻摘眼镜,揉了揉疲惫的鼻梁,瞥了一眼时间,午夜已至。
今晚的工作进度比预期提前了两小时。
他将文件整理妥当,习惯性地伸手向抽屉里的安眠药摸去,但在即将触碰到的那一刻,他的指尖在半空凝固,最后,他还是地将药盒掏出,却毫不犹豫地抛进了垃圾桶。
这些年来,沈耀星不在的日子,他都是靠着这一盒盒安眠药入睡的……
关上抽屉,他步入了书房内的淋浴间,任由外面的雷雨声愈发激烈,洗净一身疲惫后,林寒江换上柔软的睡衣,将湿漉漉的头发吹干,方才离开。
轻轻一声‘咔哒’,他毫不费力地推开了卧室的门。
室内一片漆黑,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但雷雨的韵律仍旧隐约可闻。
他点亮了床头的小夜灯,微弱的光线洒在床尾墙面的油画上,营造出一片宁静而温馨的氛围。
林寒江并未立刻注意到床上的情景,而是径直走向衣柜,打开了它的门扉——
衣物凌乱地堆叠在一起,其中甚至塞进了一床棉被,仿佛筑起了一个小巢,将睡熟的人儿温柔地包围,只露出那安详的脸庞。
柔软的黑发如瀑垂落,轻轻拂过脸颊,细腻的眉峰微微皱起,瓷白的脸庞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潮,宛如一只受惊的小兽,在昏暗中找到一个角落,蜷缩着身体,显得那般无助与脆弱。
林寒江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将他连同被子一同拥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