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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捞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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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确实吃的很“健康”。
观众席那边猛地爆发出一阵热烈掌声,传到这边来,后台进来了两个刚表演完的学生。
他们并排聊着天,卸下身上的包袱坐在了化妆镜前,等着后面结束时大家一起谢幕。
“四十号。”
“四十号在哪?”
“准备好了没?”站在红色谢幕布后面的工作人员叫着。
下一个表演的学生匆匆入场,观众席那边再次鼓起掌来。
“好了。”江南星从椅子上起身,回应那个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往他这边走:“现在是三十九号了,他过了就是你,提前做好准备,检查一下设备,别上台时出问题。”
“好。”
江南星前面那个节目是个小品,观众反响一般,整个会场有点死气沉沉,很多人已经觉得无聊了,大多数懒散的靠在椅子上,低头玩手机。
江南星深吸一口气,在台上主持人念到他时,从容不迫的走出去。
他将那首早已烂熟于心的曲子顺利的弹了出来。
在他出场时,观众台就有人窃窃私语起来。
“台上那是哪个班的Omega,好漂亮,以前怎么没见过?”
“好像是三班的,刚主持人不是在念吗?”
“快拍个照,去论坛上捞一下人。”
“万一人家有男朋友呢?”
“那万一没有呢?”
“说不准是这学期新来的转校生呢?”
“我们来赌一把。”
“就这长相,绝对名花有主了,来来来,赌就赌,输的人叫对方一句爸爸,怎么样?”
“行。”
江南星毫不知情的在台上演奏,直到闭幕时,才拿上手机。
后台表演的学生时不时从他旁边路过,有意无意的看他两眼。
江南星对这种不算恶意的目光无所谓。
他打开手机,消息群里的消息多的翻不过来。
他往下划,看见有沈青舟的,有顾琛的,还有一些好友申请。
沈青舟是最早给他发消息的,简单的问了一句比赛顺利吗?
江南星回复顺利,回了他一个表情包。
之后他看见顾琛给他发的,让他快看论坛。
他先是感到莫名其妙,而后在打开论坛的瞬间明白过来。
他在台上表演的照片在论坛已经刷屏了,表白墙也有,好多捞他的人。
拍的照片有的模糊有的清晰,但无一例外都很好看。
江南星一点点往下翻,对此他的情绪波动还没刚在台上表演时大。
不过,有一条点赞很少的评论在最下面,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是方于洋未婚妻,人家是有男朋友的,楼上的就别想了好吗?】
江南星看完这条评论,没再继续看,把手机一关,那些好友申请一个也没通过。
枫山的别墅内。
坐在书房的沈青舟手机振动一下,他偏头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看清楚是谁的消息后,拿起手机点开对话框,看着江南星发出来的表情包 ,他原本积攒的沉闷心绪微微放松一点,他抬手揉了揉酸胀的眉心。
书房只有一盏小小的台灯亮着,电脑屏幕上的光被调暗下来,沈青舟将优盘拔下,放在桌子下。
微微亮起的光打在沈青舟的脸上,他冷静的消化下目前了解的信息,立体分明的面部轮廓在微光的照明下,被勾勒的更加突出。
光滑的木制桌子上被灯光投射出模糊的影子。
坐在椅子上的人漆黑的眼眸中散发着一种生人勿扰的死寂感,他凝视着不远处的相框,一种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迷茫情感环绕在他周围。
那张相框里是许时曼和沈严安的婚纱照。
良久,沈青舟向后推了一下椅子,起身绕过书桌把相框拿起来。
他从相框的后方把里面的照片取出来,框子被他放在柜子边,
取出来的照片色彩更鲜明,照片保存的不错,没有磨损的痕迹,沈青舟手指收了点力,把照片里沈严安那个人像撕了下来。
照片左侧边缘变成了歪歪扭扭的破坏痕迹。
窗外晚风轻抚过纱窗,月色朦胧之中散发出一种荒无人烟的凄凉感,深蓝色的天边有一抹微弱的快消失的橘色晚霞。
沈青舟矗立在摆放书籍的柜子跟前,直到脚底发麻,他才挪动脚步拿着手机离开书房。
江南星在回家后没多久就收到了江俞发来的消息。
他拿着手机,房间的灯或许是因为老旧而时常闪烁,现在这一刻算是彻底罢了工。
江南星就站在原地没动,手指按在开关处,反复几下,灯没什么变化,依旧没亮。
他站在黑暗中,周围寂静的环境中只有一股冷风吹来。
手机上的亮光照亮他脸颊,他看着手机上的信息,目光凝聚在那几个黑色的字上,手微不可查的抖了一下。
好像有一盆冷水从头到脚的泼在他身上,冷的他直打颤。
他用力握着手机的指尖发白,深深的无力感环绕着他,半晌,他缓慢地蹲在地上,手扶着门框,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一只膝盖磕在地上,地板冰凉的温度传递到他身上。
许久后,江俞再次发来消息催促时,江南星才起身,他走到厕所,胡乱的洗了把脸,而后打车往江家去。
江家,在一片黑暗中整栋房子亮着灯,过年时,门口挂着的灯笼还没拆,江南星进了别墅,在门口找了双新拖鞋穿上。
江俞才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没吹干,从二楼房间出来,他穿着真丝睡衣双手撑在二楼的栏杆处向下看。
江南星踩着软绵绵的拖鞋经过客厅,往楼梯口走。
江俞居高临下的嗤笑道:“终于舍得回来了,你在外面租的那个破房子住的怎么样?”
江南星今天无心跟他争论,于是无视他的视线,低头往楼上走。积压在他心底的情绪和焦虑太多了,他需要休息。
但江俞总会故意找茬,他继续讥讽:“不过,你也住不了多久了,反正这次爸叫你回来就是商量婚期的。”
“方家那个虽然喜欢乱来,但跟你配还是绰绰有余。”
江俞说完这话不屑的看了眼往楼梯口上来的人,随后收回手准备回房间。
江南星踩在最后一个阶梯在江俞转身的那一刻怼道:“江俞,你很闲吗?”
江俞不可置信的扭头看着他,然后带着怒意的声音响起:“江南星,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跟我说话。”
江南星面无表情的盯着他,像看一个死人:“你要是闲得慌,不如多去公司看看,毕竟你以后还得靠在它吃饭。”
“你也配命令我?”江俞一脸嫌恶的表情。“我可不像你靠着张厚脸皮傍上方家。”
江南星听他这话像是被逗笑了,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如果不是方家,你觉得你现在能住在这吗?”
“你觉得自己没受一点好处是吗?公司能继续开起下去?”
江南星笑着,冷冷的声音却从他嘴里说出来:“江俞,你和我有什么区别?”
“没了我,你会是这个家里第一个牺牲的人,你应该庆幸,是我救了你。”
江俞烦躁的大声喝道:“感谢你?你干了什么?自己犯贱去跪舔方家,终于挣了个方于洋未婚妻的头衔,你自己干的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江俞气急,向前一步,揪住他的衣领:“你应该高兴方家能看上你。”
江南星眼睛停留在江俞脸上,他眯着眼就这么跟他对视,心里漠然生出一种想吐的恶心感:“江俞,我是不是自愿的,你们不是最清楚吗?”
“是谁把我带到那场宴会的,你不知道吗?”
“从我十三岁开始,不断控制的体型,每天的饮食必须由营养师搭配,长时间严格管控的身材管理,舞蹈训练,你敢说你一点都没看见吗?”
“他们想干什么你真的不知道吗?”
江俞眼神飘忽,不愿跟他再说下去,抓着他衣领的手力道一松,准备离开,江南星却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迫使他依旧站在原地,看向自己。
江南星带着疲惫又嘲弄的声音再次响起:“江俞,得了便宜还不知好歹,你犯贱吗?”
“我在这个家唯一的价值不过是江宁涛拿来讨好别人,自己向上爬的工具,你一直知道。”这是陈述句。
他说完这句话握着江俞的手一松,江俞退了一步,心里莫名的焦躁,他避开对面审视的目光,他在心虚什么呢?无非是因为江南星说的是对的。
江俞握紧拳头,转身回房。
在房门将要关闭的那一刻他听见背后的人沙哑的声音又一次传来。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那下一个被利用的就会是你。”
砰的一声,房门关上,江俞拿起柜子旁的花瓶摔在地上,啷当一声响,花瓶碎成一些零零散散的瓷片,散落在房间各处。
那些心虚的,卑劣的,庆幸的所有情绪都被江南星无情的一一拆穿,假装自己是这些事件里的不知情者,无辜者,就觉得自己不是凶手吗?
直到某天他被一具躺在地上的冰凉尸体凝视时,才惊觉自己手上早已握着一把沾满鲜血的屠刀。
他害怕心虚的想丢掉手里的刀,抬眼对面站着的同伙是他的父母,他们满眼麻木的看向他,地上的尸体变成了江南星的脸,江俞匆忙跑去洗手池,洗掉身上的血迹,可那血迹就如同影子般附在他身上,一点也洗不掉。
他绝望的抬眼看向镜子,跟他一同杀害这具“尸体”的人,他的父亲江宁涛却在朦胧的沾满水汽的镜子中,穿着黑色雨衣拿着跟他一样的屠刀,站在了他身后,好像下一个要杀的人就是他。
江宁涛和李予眠对他们两个孩子没有爱。
这个事实确实需要很久才能接受,但江南星似乎一开始就知道了,他看穿江家所有人带着虚伪面具下的脸,第一次反抗他们手里的屠刀。
两扇门隔着两种不同的情感。
江南星站在原地愣了两秒钟,他低头轻笑了一下,似乎是在嘲笑自己,他觉得自己真是病的不轻,在这跟既得利益者讲什么大道理。
他回到房间,关上门。
江宁涛和李予眠两人没回来,整栋别墅就只有他和江俞两个人。
他再次点开和江俞的那个聊天框,黑色醒目的字刺痛着他的眼睛。
“商量婚期。”他低声喃喃道。
看来他的计划得提前了。
他走到床边蹲下身去拿放在床底的一个黑色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