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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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里斯从来没有这么认真看一只雌虫。
杏仁状的眼睛，开扇嫣红的眼尾，在苍白皮肤上点缀出春色，他的眼睛是神秘和鸢尾一样的蓝紫，看上去遥不可及。
更下面被衣领立起遮住了，但想必不差。
他很漂亮，唯独不是尤里斯要找的人....
高悬的期待跌碎在地上，心脏处好像空了一块，不疼，就是风吹过的时候总会呼啸。
尤里斯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丢在水池里的脑子这才追上来，他在心里喃喃问自己：为什么要找到那只雄虫？
他沉默着，看着精神里的亮蓝色，它不喜欢这里，总是团着自己，对岩浆的骚扰视而不见。
精神力交融并不是单向的，雄虫接纳了他的情绪，尤里斯也窥见对方世界的一角。
冷寂的深海安静到快死掉了，上空浩瀚的星空缓慢旋转，他找不到雄虫，却记得那种深入骨髓的孤独感。
一种让他感同身受，不被世界接纳的孤独。
明明只是水池里短暂的纠缠，是他神志不清中的一抹幻梦，是易感期下的激素驱使。
他应该庆幸对方没有告他冒犯。
强压下冒头的失落，尤里斯恢复成一柄没有感情的刀刃，他看着对面雌虫身上第三军的制服。
对方迅速会意：“护卫队有很多人受伤了，为了补充不够的人手，从我们中抽掉了一些人。”
受伤？尤里斯心知肚明：这是为了压制当时处在易感期的自己，他跳过这个，转而警告道：
“这不是你们的地盘，你应该呆在你应该处的位置。”
“是，”雌虫听从训诫，温顺低头，举了举右手上的盘子。
“长官，我被分配到殿下的门口守卫，离开位置是为殿下拿一些吃的。”
尤里斯瞥了一眼盘子里的小蛋糕，理智回归后，他的脾气又上来了：
雄虫就是麻烦，没有他在那里坐镇，那群小兔崽子肯定不会拒绝，也不知道要怎么折腾...
人没找到，心思也歇了，听到旁边雌虫提醒他衣服还是湿的，尤里斯这才意识到湿透的布料贴在身上不好受。
转身离开，他要去问问副官在他易感期昏迷的那段时间，星舰上有没有什么事，主控室那只雌虫有没有抓到。
他们擦肩而过，风带起发丝，蓝紫色长发有一瞬间触碰到银白，然后因为重量下坠分开。
走远的尤里斯不会知道，他的直觉没有出错，截住的正好是他要找的雄虫。
直到对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厄尔才松了一口气。
连续不断的事情耗尽了本就不多的力量，他靠在墙壁上，随手捻起一块塞进嘴里，对面光滑的墙壁同步动作。
康涅狄格具有幻化的作用，而现在才是他真正的外貌。
还好他多留了一个心眼，没顶着那副黑发黑眼的模样，看样子那个军雌还记得一些。
想到这个，厄尔心里油然升起不爽，更令人不爽的是，他现在都没办法报复。
没关系，他安慰自己，这些会一笔一笔记到本子上，等他找到了人以后一并还给他。
发带悄咪咪摸上盘子，厄尔的视线不在那里，另一只手却准确无误把它揪回来：
“现在不可以吃，我不想帮你洗澡。”
无论发带怎么打滚耍乖，厄尔都没有心软，拍掉衣服上的褶皱，准备找救生舱离开。
而另一头，迎接尤里斯回到主控室的是那个熟悉的唠叨声。
“老大，你没事了！”
副官哈维惊喜地从驾驶舱中跳起来，转身就殷勤地递上一套干净的衣服：
“怎么湿着就过来了，您通讯器里喊我一声都行啊。”
尤里斯懒得听他废话，他脱下衬衫换上外套，顾不上还一缕一缕的头发，开口就问：“我让你设的圈套抓住人没。”
哈维后退一步，早知道老大醒来第一件事是问这个，他还是不凑上去的好，但对面的眼神已经要飞刀子了，他也不敢不回答。
“没有。”
“你没吃饭吗？”
“没有！”
他吓得下意识立正挺胸，大声吼出来，控制室里的其他人眼观鼻鼻观心，都当没看见。
哈维心里暗暗叫苦：完了，回去训练肯定加倍，幸好自己机灵，没说人进去了他们都没发现，还是诱饵提的醒。
尤里斯盯着他飘忽的眼神，心道这里面肯定有鬼，可这关他什么事呢？他抛下正在猎杀的异兽来就不错了，干什么给军部擦屁股。
他拉开椅子坐下，一边点开光脑看最近消息，一边问：“去第三军调了哪些人？”
哈维松了口气，知道这是不追究的意思了，他把名单传输给他，脑袋里紧弦也没了，张口就来。
“老大你易感期好像没过，怎么醒来的啊？真厉害，不愧是我们老大...”
这话一出，他就看见那红色里明晃晃的威胁，马屁拍在了马腿上，他喉咙里卡住话头，只剩下咔咔的干笑。
尤里斯本来都快忘了，听见这么一说，脑海里的蓝色愈发明亮，那池水里短暂的拥抱，竟然是他十几年来少有的宁静时刻。
他狠狠白了旁边的鹌鹑一眼，背过身去，眼不见心为静：
要不是对方的枪法不错，又是哈里的亲弟弟，他早就把撸下去了。
哈维吃了两次警告，现在也不敢在旁边说话了，闷头处理事情。
“滴——”
第三军第二次清点雄虫数目，仍然没有找到那只黑发黑眼雄虫，文件被自动转给了权限更高的尤里斯。
他停住翻看名单的视线，盯着照片不知道想什么，最后还是叫来副官：“哈维。”
“在。”
“那只雄虫，你带着人私下再找一遍，记住，在外面打的称号仍然是我们负责绑匪，第三军负责雄虫。”
有关雄虫的事情都是吃力不讨好，尤里斯打算把这个皮球踢给别人。
“是。”哈维识趣地没有多问，并把对方先前“找什么找，随便糊弄一下行了”的话团吧团吧扔进垃圾桶。
“对了，第三军带的人有没有一个蓝眼睛的？”
“蓝眼睛？”
尤里斯回想了一下，补充道：“蓝紫色。”
“我去问一下。”
哈维当然不清楚这个，他能拿到抽调名单是因为人员上的是他们地方，但第三军带了多少兵力过来，不是他权限内的事。
不过，仅仅是问一个眼睛颜色，应该不打紧吧？
他起身，正打算去问，旁边负责监控的地方突然亮起，平面图上救生舱的位置红光大作。
警铃响起的第一声，一个黑影从他身边卷过。
哈维眼角的余光便看到，刚才还在的尤里斯已经消失了，空留孤零零的椅子原地旋转。
救生舱处，留守的士兵已经被打晕，大门关得死紧。
厄尔蹲在地上，十指翻飞，一个个金属零件被卸下来重新组装，几乎是眼睛一闭一睁，手下的东西就飞快成型。
拆除的零件触碰了警报，这是不可避免的，因为救生系统是平行于主控室的系统，他无权开启，所以厄尔正在用自己的方式强行破除。
一秒、两秒...他在心里默数，紧张的氛围感染到康涅狄格，发带停在半空一动不动，唯恐打扰到他。
在原本的计划中，厄尔会找到那个雌虫，打晕带到救生舱的位置，然后趁绑匪和军方争斗的时候趁乱离开。
虽然前面出了一些意外，好在殊途同归，厄尔还是进行到了最后一步，他会驾驶救生舱离开，然后与外面接应的朋友汇合。
“呼——”
高度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厄尔看着手上的按钮，嘴角上扬：
只要按下这个按钮，他就能和这艘星舰上的一切说再见了。
阳光与海洋，那才是他该在的地方。
手指正欲发力，一道杀意毫无预兆袭来。
厄尔险之又险侧身，寒光便擦着他的脸颊划过，狠狠插入了墙壁上，强劲的力道让它尾端仍在发颤。
雄虫反手把它拔下来，背在身后的另一只则紧紧攥着按钮，手心与指头同时发力。
“滴——”舱门打开。
另一端，关死的大门被打出了恐怖的凹陷，此时仍在苦苦支撑，上面有一道缝隙，匕首正是从这里穿过来的。
厄尔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争分夺秒跑向逃生舱，点击光脑入侵系统。
屏幕上鲜红的进度条一点一点爬着，厄尔从未感觉时间如此缓慢，就在它到达底部的前一秒，屏幕碎了。
干！
纵使厄尔不喜欢说脏话，此时也忍不住问候那个雌虫的祖宗八代，银发红眼，怎么老是你？
金属外壳被雌虫暴力撕碎，厄尔握着匕首迎上虫甲，刀锋与刀锋相触，撞出一连串火花。
后仰躲掉挥来的攻击，厄尔就地一滚，想要直接跳舱门离开。
而雌虫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靴子重重一跺，斩断对方的路线，救生舱里面不算大，两人居然这么缠斗起来。
尤里斯到达的速度是最快的，紧跟在身后的就是哈维，他看着前面快成残影的两个人，上膛抬手，干净利落就是一枪。
这不愧是抵消掉他话痨的超能力，哈维完美预判了两个人的动作，子弹绕过尤里斯，直指厄尔。
按照延伸的轨迹，厄尔被尤里斯卡在死角，根本躲不掉。
他偏转身体，试图避开致命的心脏，厄尔对不受伤已经不带有什么奢望，甚至不落到对方的手里都算好结局。
可没料到，那个军雌会出手。
身体被一道大力推开，时间拉长，如同电影里的慢动作。
子弹从两个人中间穿过，厄尔抬头，他在对方的眼眸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和满满的困惑。
对方也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银色与蓝紫纠缠，短暂相遇后，它们再次分开。
“砰——”
子弹落空，一时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哈维悲愤的声音打破了凝滞的空气：“老大，你行不行啊！”
我是给你打辅助的，你怎么抛下我和别人一队了？
尤里斯的脸黑如锅底：“闭嘴！”
厄尔似乎是笑了一下，被推了一把后，他现在已经站在舱门的边缘。
外套松松垮垮挂在身上，他里面穿的是一件衬衫，腰间的皮带勾勒出他的身形，厄尔面对着尤里斯，后踩一步跳下去。
他离开的动作太过潇洒，尤里斯速度不及，只擦过一片下坠的衣角，现在，晦暗不明的红眸正向下看。
以浩瀚的星空为底，他是其中最惹人的亮点，白色衬衫张开，他自由地像一只鸟，每片羽毛都闪耀光泽。
而现在，这只鸟儿抬手，比作枪的模样。
“pong——”
子弹穿越时空，在尤里斯心头开了一枪，他忍下突然鼓噪的心跳，电光火石间，想起虫甲上“疯狗”两个字。
是他……
尤里斯眼睛暗沉沉地盯着那抹下坠的白色，他提醒自己：这是第二次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