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揽天下》长在翅膀上的鱼

21、第二十一章

　　赵谨言点了点头，说道：“小将军说的是，”他继续说道，“不说这些了，你们去看看那个宫女吧，我喂她喝了粥，她就中毒死了，尸体还在原地没有动。”

　　说到死亡时，赵谨言的语气很淡然。

　　李辰安看了赵谨言一眼，并没有感觉哪里不对，不管怎么说赵谨言也是在皇宫长大的，这是一个吃人的地方，赵谨言就算不谙世事也只是对外面的事不清楚，宫内的那些腌臜的事，他肯定看过不少，也习惯了。

　　李辰安和钱思齐这才走到厨房。

　　厨房里还是刚才赵谨言他们离开时的样子，什么都没动，那碗有毒的粥被盖了起来，标上了”毒”字，以防误触。

　　李辰安走到尸体前，检查了下宫女的身体，他在宫女身上什么都没搜到，不过他从宫女手上发现了一枚戒指，戒指上刻着一朵花。

　　钱思齐掀开盖着粥的碗，将那碗粥拿起来闻了闻，然后他在里面闻到了一股很淡的花香。

　　钱思齐说道：“这味道有点熟。”

　　李辰安走过来问道：“你发现了什么？”他看向钱思齐手里的粥。

　　钱思齐说道：“我想起来了，我在一家卖熏香的店里闻到过，这是夹竹桃，花朵叶子都有毒，少量可以作为制作香薰的原料，食用的话一定会中毒。”

　　李辰安也凑上前闻了一下，确实闻到一股不寻常的香味。

　　之后两人又把整个院子以及发现宫女藏身的地方查看了一遍，暂时没有其他发现。

　　李辰安和钱思齐回到院子里，看到赵谨言依旧躺在躺椅上看话本，此时最轻松的，竟然是差点被杀的赵谨言。

　　钱思齐都有些无语了，他说道：“刚被下了毒，还差点就将有毒的粥喝下去了，你一点都不害怕吗？”

　　赵谨言坐起来说道：“怕也没用啊，不如得过且过。”他看向两人，对李辰安露出一个笑容问道，“你们有发现什么吗？”

　　钱思齐坐到赵谨言身旁，说道：“没发现什么，这个刺客很谨慎，什么都没留下，可惜她死了，如果她活着，肯定能问出来些什么。”

　　赵谨言不置可否的说道：“也未必，如果真能问出来什么，那害四皇兄和六皇兄的幕后黑手不会到现在都找不到。”

　　钱思齐说道：“你认为想要害你的和之前害四皇子他们的是一个人？”

　　赵谨言说道：“不是一个人还能有谁。”

　　钱思齐看了李辰安一眼，说道：“六皇子先不说，害四皇子的人，不是前太子吗？大家都这么说。”

　　李辰安是前太子的好友，说这话不知道李辰安怎么看。

　　钱思齐跟在前太子身边并不长，虽然因为受金秉文的影响和前太子个人魅力让他很喜欢前太子，但是在跟了赵谨言这些日子后，他明显开始偏向赵谨言了。

　　赵谨言和前太子完全是不同境遇下的两个人，前太子是贤武皇后的儿子从小受皇帝扶持，虽然他自己也很努力，但是身份给的便利更多。

　　皇帝很明显想培养他，任由他结交大臣，甚至到后来有了太子党那一堆人，即使到了现在，依旧有很多人追随他。

　　赵谨言就不同了，母亲是舞姬，还早死，他自己也被关进冷宫关了十年，在被推上太子之位后，所有人都不看好他，甚至推他上位的皇帝也是这样想的。

　　赵谨言身边只有一个宁安，他没有自己的势力，甚至没有自己的守卫，在成为太子后，遇见的第一件事，就是被将来要保护自己的金刀卫给了个下马威。

　　虽然金刀卫最终失败了，但是这也让赵谨言接收了一个空旷的东宫，守卫都是皇帝派来的禁军。

　　赵谨言会被刺杀这件事简直是板上钉钉的，是人都知道肯定会有这一天，而他最终会被弄下太子之位也是所有人的共识。

　　钱思齐皱起眉想着，这次运气好活下来了，下次呢，刺杀不会停，除非他不再是太子，或者他死了。

　　李辰安沉默了一会，他也认为这件事是太子党的人做的，但是这一定不是前太子授意的的，以李辰安对前太子的了解，他不会做这种事。

　　李辰安决定替自己的好友挽尊一下：“世翎不是那种人，他不会做这种事。”

　　钱思齐说道：“我也没说是三皇子做的，我知道三皇子不屑于做这种事，但是他不做，不代表其他人不做。”

　　钱思齐继续说道：“朝堂上请求释放三皇子，让他重回京都的声音从来没消失过，这些人，或许并不想看到另一个太子。”

　　钱思齐说完，他和李辰安同时看向赵谨言。

　　赵谨言看着两人，说道：“除非我不再是太子，或者死，否则那些人不会善罢甘休。”他扫视一下两人，问道，“你们是这么想的？”

　　李辰安确实有过这种念头，不过也只是一瞬间，他说道：“不，我并不这么认为，只要找到幕后黑手，一切就会迎刃而解。”

　　钱思齐说道：“如果只有一个幕后黑手的话，你说的没错，但是如果有很多个呢？太子党那些人，现在根本没有主心骨，全部都在各自为政，你打完这个，怎么确定不会再有新的出来。”

　　赵谨言说道：“我认为小将军说的对。”

　　钱思齐睁大眼睛看向赵谨言，那眼神是在说，都这个时候了，就别演了吧。

　　然而赵谨言此时的表情异常认真，他说道：“首先，三皇兄不会做这种事。”

　　赵谨言笃定的语气瞬间俘获了李辰安和钱思齐两个与前太子有关系的人的好感，关于前太子的人品方面，从来没人说过错。

　　钱思齐说道：“现在的问题是，三皇子不会做，不代表别人不会。”

　　赵谨言说道：“你说，以三皇兄的性格，他怎么会选择谋反呢？”

　　这哥话题就有些敏感了，关于前太子为什么会谋反这件事，其实早就有了定论，也是前太子自己主动说的，他就是为了皇位。

　　钱思齐说道：“还能为什么，能让皇家父子反目的，只能是那一个原因了。”

　　赵谨言摇了摇头，说道：“三皇兄早晚都是皇帝，我小时候是和三皇兄一起养在陛下身边的，我了解他，三皇兄并不痴迷于权力，他不会为了权力做这种事。”

　　其实李辰安也一直都这种感觉，但是他因为身份问题，天子不准李家的人看望前太子，所以在前太子被流放前和流放后，他都没机会和前太子见面。

　　李辰安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如果世翎这么做，一定是因为有要他必须这么做的原因。”

　　钱思齐说道：“除了王位，还有什么原因能让当朝太子造反？”

　　赵谨言笑了一下，其实钱思齐已经说出答案了，原因就是皇位，但是三皇子造反却并不是因为他无法继承皇位，而是因为有人想抢当今天子的位置，而如果前太子想解决这个威胁，就必须成为皇帝。

　　赵谨言想着，以他三皇兄的性格，说不定他还打算在解决完事情后将皇位还给当今天子，然后再受罚。

　　不过这些话赵谨言都没有说出来。

　　赵谨言突然问道：“你们对丞相怎么看？”

　　钱思齐说道：“丞相？怎么突然说道他？”

　　李辰安微微皱眉，说道：“难道你是怀疑丞相？”

　　钱思齐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后说道：“不会，是谁都不可能是丞相，如果说这个朝廷里对陛下最忠心的人，那一定是丞相，对他来说，太子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只有皇上。”

　　李辰安想的就多了，他爷爷和父亲在朝堂上最大的敌人就是丞相，李辰安每每从父亲那里听到丞相又做了什么不合法纪有违纲常的事，但是不管丞相做了什么，皇上都会将他保下来。

　　李辰安清楚的记得自己爷爷说过一句话：“只要陛下还是陛下，那丞相就一定是丞相。”

　　李辰安说道：“丞相在陛下还没有成为太子时就已经跟随左右，当时还在打仗，丞相曾多次舍命救过陛下。先皇驾崩后，是丞相助陛下稳定朝廷，治理朝纲的，丞相对陛下很忠心，陛下也对丞相极为信任，甚至将吏部和中书省交于丞相管理。”

　　钱思齐插话道：“丞相那真是做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以前即使面对太子......”

　　他顿了下，继续说道：“我是说前太子，在气势也从不落下风，听我父亲说，丞相多次在朝堂上与前太子起争执，但是陛下大部分时间都会帮丞相，而训斥前太子，所以无论谁是太子都不会对丞相造成威胁，丞相没理由针对太子。”

　　赵谨言问道：“官员的名册你们看过吗？”

　　钱思齐说道：“你之前要来的时候我看了两眼。”然后他感觉这句话好像有些不妥，又加了一句，“真的只有两眼。”

　　李辰安说道：“官员名册理论上算机密，除了吏部，其他人应该很难接触到。”

　　赵谨言说到：“这样啊。”

　　钱思齐说道：“你是不是发现了吗？”

　　赵谨言睁大眼睛，一脸天真的说到：“我能发现什么，我看名册只是想认一下人而已。”

　　钱思齐一脸无语，这种时候还装上了。

　　李辰安也感觉有哪里不对，他问道：“殿下，您看名册真的只是为了认识人吗？”

　　赵谨言似乎被李辰安的怀疑伤到了心，他抬眼看了李辰安一眼，然后低下头，说到：“当然，要不我还能做什么，只是一些名册而已，我要是只看名册就能看出什么来，现在也不会被困在这东宫里了。”

　　赵谨言神色低落的说到：“陛下让我上朝，我并不是不想去，而是看到四皇兄和六皇兄的遭遇，怕自己出了这东宫就会被害，结果，没想到……”

　　赵谨言没说完，但是李辰安知道他要说的，没想到藏在这东宫里还是被人摸了进来。

　　李辰安不再纠结刚才那种异样的感觉，他说到：“殿下，是臣的疏忽，臣这就去重新安排守卫，势必将东宫保护的滴水不漏，今日之事，绝对不会再出现。”

　　李辰安说完就匆匆离开了。

　　留下赵谨言和钱思齐。

　　钱思齐问道：“宁安呢？”

　　赵谨言说到：“宁安去陛下那里了。”

　　钱思齐问道：“你将这里的事告诉陛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