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不出的》lovedontgo

6、奇怪的梦

　　只是因为看了一眼那幅画，我就梦回初中校园了吗？

　　眼前的男生唇红齿白，细碎的刘海盖过眉眼，笑眼弯弯叫我：“学姐。”

　　身后传来一声雄浑的喊叫：“祝生伟！”

　　我们一齐回头，远处站着一个健壮的女生和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都穿着学校的校服，正在朝我们的方向挥手。

　　旁边的男生也朝他们挥了挥手，转头又带着点乞求地问我：“学姐，你就答应吧，我们都在一起好几天了，我的朋友都想见你，他们都很嫉妒我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祝生伟，他叫祝生伟，过了这么久，我差点忘记这个名字了。

　　我记得初三的某一天突然有个男生找我说想和我合照，他是初二的学弟，据说在学校小有名气，凭借精致的长相和活泼的个性收获了各个年级的粉丝，想要把我们的合照发到社交平台给粉丝看，我对此并没有意见。

　　就是从这件小事开始，祝生伟频繁地联系我，线上线下滔滔不绝地找话题，每天分享新鲜的见闻且没有重样，不过大部分时候是他在兴致勃勃地说，我极少对此感兴趣。直到有一天他说自己最近很想要一个大牌护肤品的新品，但是因为太过火爆，一经发行就被抢光了，拜托了很多朋友都没有买到，我点开他发的图片，发现自己有这款的全套礼盒，于是随手拍了张柜子上摆着的礼盒的照片发过去，然后发了句送你了。

　　他看起来很激动，发了很多谢谢和表情，然后转发了我的图片给我，上面是他用红圈圈出的柜子上摆的画，又发了一句这是你画的吗，我随口说不是，他继续追问，我告诉他不知道是谁把它放在我的课桌里的，过了很久，他发了一句他知道是谁送的，我只当他在开玩笑，并没有在意。

　　几天后，祝生伟兴冲冲地向我展示他的账号涨了很多粉丝，自从发了我们的合照，学校的一部分男生也开始关注他，我对此不置可否。

　　说着说着，他突然随口说了句“学姐我们在一起吧”，我看着他的表情，明明刚刚是一脸分享好消息的得意，现在又转换成认真的样子，纤细的手臂撑在我的课桌上，在听到我一句“滚”的回答之后也没有任何破绽，随后他问我：“你想知道那幅画是谁送给你的吗？学姐。”

　　我没有作声，他继续说：“答案就是我啊。”

　　“学姐读过泰戈尔的诗歌吗？我很喜欢泰戈尔的诗歌哦，每次拜读都感觉受到鼓舞，我画的是一艘正在经历狂风暴雨中的纸船，孤立无援的纸船就像独自面对茫茫大海的人类，但其实它是一只水渠里的纸船，岸边有我和你，随时能保护好纸船不被风雨淋湿。”

　　“学姐，我把这幅画送给你就是想让你能感受到力量，希望你的抑郁症早点好起来，你还不相信我吗？”

　　这个世界有那种坦然接受和成功失之交臂的人，也有为了抓住成功不惜自欺欺人的人。祝生伟的确是一个很聪明的，很聪明的骗子。他善于营销包装自己，为了成为一个受欢迎的人，不惜撒谎，他去调查了我很多过去，撒了一个漏洞百出的谎来冒领这幅无主的画。

　　看着面前羸弱的男生，看起来人畜无害，并不能给我造成一丝威胁，却执意等着我的回答，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

　　“好。”我伸手拍了拍他脸，白净的皮肤浮起一片红。

　　“真的吗？学姐回答的是哪个问题？“他的嘴角扬起幅度很大的笑容，追问着。

　　“随便哪一个。”

　　祝生伟是一个很高调的人，表白成功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初中部，很快他作为小网红的另一个头衔让他更出名：那个和学姐谈恋爱的学弟，不过我们没谈多久，之后在酒吧他的朋友怂恿我们亲嘴，我面不改色地走到门口等他追出来之后提了分手，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又解释了很多，不过我没耐心去听一个骗子的话。

　　回过神来才发现我们在阳光下站了许久，少年的鬓角流下一滴汗珠，仍然无知无觉，感受到他手心的汗黏黏腻腻的，我甩开他握住我手臂的手说：“走吧。”

　　已经陪他们在梦里演戏很久了，作为一个成年人看这些初中生的把戏只觉得特没意思，我开始厌倦这个无聊的梦，刚起身要走，坐对面的那个瘦高男生突然提议玩翻牌游戏。

　　“先每个人发五张牌，桌子上摆着所有剩下的牌，从第一层开始轮流翻一张牌，手上有相同花色和数字的人出牌，指定人喝酒。”他扫视了一眼周围的人，确认都听懂规则了就开始发牌。

　　面前很快堆了五张牌，从那个男生开始翻牌，还没到这边他们已经开始喝起来了，祝生伟激动地说：“学姐你快看看你的牌有没有一样的，让他喝个够。”

　　现实是没有这个环节的，估计是潜意识将以前在酒吧玩的游戏加工了拼凑出了这个梦，我一边拿出一张同花色的牌放桌上一边得出这个结论。

　　最后我一杯没喝，这群初中生玩疯了，喝倒了一大片，祝生伟算是这群初中生里稍微精明一点的人，他只喝了几杯，只剩我俩安稳地坐在卡座。

　　“不玩了，我先走了。”我没兴趣和一群醉鬼玩了，起身欲走。

　　突然，祝生伟那一男一女两个朋友毫无醉意地站起来，边朝我这边走来边说：“学姐你怎么会一局都不输的？”

　　“是啊，这也太奇怪了，我们老师说过要远离赌博，在赌局里只赢不输的都是出老千。”

　　“抓住她搜身，看看是不是藏了牌。”

　　“和你们这种连最基本的游戏都玩不会的人玩还需要藏牌？滚开，不要挡我的路。”男生已经走到我的面前了，居高临下的压迫感让我非常厌恶。

　　男生的表情很尴尬，为了找回面子开始口不择言地说：“学姐你很会玩？要不你和我兄弟亲个嘴，也让我们这些人见见世面啊？”

　　“我们已经分手了。”我没看祝生伟，自顾自地说出这个事实。

　　旁边的祝生伟站起来不可置信地说：“什么时候的事？学姐我们才在一起多久你就要和我分手？”

　　我再也坐不住了，正欲起身面前的男生扑了过来抓住了我的双手压在卡座一侧，对祝生伟说：“阿伟，你别跟她废话了，她想玩弄感情然后拍拍屁股就走，咱能受这个气吗？”

　　“玩弄感情的人是我吗？“我盯着祝生伟说。

　　他在和我的对视中败下阵来，垂着头说：“你放开学姐。”

　　男生仿佛没听到这句话，仍然死死地禁锢着我的手腕，我奋力抬起手臂挣扎着想甩开，他借势把我的双手压过头顶，我用尽全身力气踹了他一脚，他捂着肚子退开了。

　　“莫茉！你在干什么？“莫荣之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瞪大双眼呵斥我。

　　我缓了缓神，发现我全身都在颤抖，心跳得飞快，周围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敏感源，一切风吹草动都能让我立即崩溃。

　　莫荣之的咒骂再次响起：“你现在真以为自己已经稳稳坐上总裁的位子了吗？如果不是凭你姓莫，以你的能力还远远够不上。”

　　“学姐，对不起，我欺骗了你。”

　　“你现在给我站起来，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现眼，拍卖会上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公司的声誉都要被你毁了！”

　　“学姐，那幅画不是我画的，我在一个拍卖会上见过它……”

　　慌乱中我透过横在眼前的手臂的缝隙看到莫荣之扬起了他的手掌，挥下来的瞬间，我听到了刺耳的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