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徒的火烈鸟》银衣香青

53、平行番外

　　自从表明了性取向之后，李群青不是第一次遇见来找他麻烦的人了。他把书包扔在一旁，袖子撸上去，抬眼冷冷看着对面的同学：“一起上，我要早点回家吃饭。”
　　那些人一听就火了，嘴里骂骂咧咧，把书包甩掉就围了过来。李群青身法干净利落，打架都赏心悦目。
　　几个人很快被李群青打得横七竖八，李群青拍了拍手上的灰，转身去拿书包，刚弯腰就又有人朝他冲过来，似乎想要出黑手，他捏住书包，侧身一躲，扬起手就要把书包往那人身上砸，没等他的书包砸到那人身上，那人被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小子一脚踹出去老远，他的书包也被那男生抓住。
　　闻绪看着地上的人，讥讽道：“这么多人打不过一个，这么废物还敢欺负别人，也不看看够不够格。”
　　他说完又转过来，看李群青冷淡地看着他，他这才注意到自己还抓着他的书包，他松开手，低头看着他说：“你打架真厉害。”
　　李群青被他的话噎住，他把包背好，思索几秒后，抬头望着比他高半个头的闻绪说，“谢谢你。”
　　“没事。”闻绪非常自然而然地跟在李群青身边，他弯腰凑到李群青胸前看了一眼，说，“噢，你是市一中的学生啊？我今天刚转学过来。我叫闻绪，你叫什么？”
　　这人也太自来熟了。李群青想。
　　“李群青。”他向右边移了半步，拉开和闻绪的距离。
　　“你名字和你人一样，真配。”闻绪笑着说。
　　李群青没法回他话，只是嗯了一声，走得更快了。但闻绪也紧紧跟着他，甚至肩膀也紧紧贴着他，李群青偏头看了一眼，那人好像根本没意识到什么，只是问他新学校的事情。
　　“闻小少爷！”
　　李群青正想这人什么时候能走，他们身后就有人叫这个大大咧咧的男生。
　　“你要跟着人家去哪啊？你不是说只帮他一下吗？夫人打电话催我赶紧带你回去，走啦。”闻绪家的管家气喘吁吁跑过来。
　　闻绪看着并不打算跟他开口讲话的人，笑着说：“李群青。明天见。”
　　“明天见。”李群青看着不知道为什么笑得那么开心的人回复着。
　　闻绪坐上车就打开手机看他刚刚录的视频，李群青打人时候的脸酷得要命，闻绪不满足这么看，还放大了看李群青的脸，他哇了一声，管家从副驾驶位转过来看他，问他怎么了。
　　闻绪把手机转过去给管家看，静止的画面是李群青正好冷漠看向镜头的一幕，大约是太愤怒，李群青的眼睛里微微泛红，看起来有种残忍的美。管家看不明白，闻绪嫌弃地叹了口气，拿回手机继续欣赏：“好看啊。脸好看，打架也好看，名字也好看，不是，好听。告诉我妈，我就在这读了，再也不转学了。”
　　李群青早晨总是昏昏沉沉的，到了教室就软弱无力地瘫在座位上，需要缓个几分钟才能提起精神来早读。早读下课，他正要和往常一样趴桌上睡觉，有人推了推他，说有人找。
　　谁找啊？估计又是找他麻烦的。李群青皱着脸出去，只差把袖子挽起来就冲上去打人，但看到门外看见他就眼睛发亮的人，他愣了一下才出声：“闻绪？”
　　闻绪把手里的豆浆油条肉包什么的都塞到李群青手里：“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都买了，都给你。”
　　“……不是，”李群青摇了摇头说，“我妈妈在家做了早餐给我吃了，我吃不下了。”
　　“你妈妈真好。”闻绪把牛奶放到李群青手里说，“我不管，你不要的话就扔掉，下次你别吃早餐了，我给你买。”
　　“……”李群青彻底哑口无言了，沉默了片刻，他看着还在往兜里掏糖果的人问，“你想干什么？”
　　闻绪把糖果塞进李群青的校服口袋里，说：“我刚转来，没什么朋友。你是我认识的第一个人，我俩交朋友好不好？”
　　李群青的衣兜很快就被塞满，他哭笑不得，原来是要当朋友，但也用不着这么掏心掏肺啊。他忍不住笑，面上柔了很多：“好好好，别塞了，我知道了。早餐我是要吃我妈做的，你可以来我家和我一起吃。”
　　“真的吗？”闻绪有些不可置信。
　　“真的。”李群青看了一眼表说，“快上课了，你回去吧。对了，你在哪个班？”
　　“高二三班。”闻绪把最后一颗糖塞到李群青口袋里，跟他挥手，“下课见！”
　　等回到座位上，李群青才想起他现在的境地，他好像没有朋友，因为性向。但是闻绪也没问他，他应该不是那种人吧？
　　闻绪早上都是被骂起床的，但他的朋友说可以去他家吃早餐，七点的约定，他六点半就到李群青家楼下了。李群青不爱说话，性格冷淡，正和他合得来，他偶尔想起什么来就和李群青说几句，李群青会回复他，遇上感兴趣的话题还会多聊几句。周末他们会约着一起散打培训馆训练，闻绪会教他拳击，两个人总是会互相切磋一下，但闻绪不想下死手，李群青的脸那么好看，他才不要让他受伤。
　　大概是闻绪太过照顾他，慢慢地李群青就对他有些不可名状的感觉，他喜欢和闻绪在一起那种舒服的感觉，虽然闻绪很多时候都喜欢一些他不喜欢的刺激的极限运动，还总是邀他一起去，李群青不想让闻绪扫兴，他也耐不住闻绪的软磨硬泡，松口跟着去。
　　赛车蹦极海上开游艇，一套下来，李群青连走路都在打颤。闻绪第一次见李群青这样，他不觉得李群青胆小，只觉得他真好。上楼梯的时候李群青腿软，闻绪盯着李群青的唇看得发呆，一下没注意，伸手去扶也被李群青带倒，两个人像长条似的，躺在楼梯上笑。
　　李群青的眼角弯弯，看得闻绪心咯噔了一下，而后就在他胸腔内快速跳动，像是在他身体里赛车。李群青这时候也转过头来看闻绪，闻绪看清了那张让他第一眼见到就觉得惊艳的脸，他中了蛊似的伸手去摸李群青的眼睛，一下一下轻抚，他也不由自主地靠了过去，硬朗帅气的脸在李群青眼睛里放大，他们的唇之间只有一层薄薄的空气，李群青紧张地闭上了眼，没等来吻，只等来闻绪手忙脚乱的声音。
　　“快起来，衣服脏了。”闻绪心脏怦怦跳，但脸色不佳。
　　李群青嗯了一声，他以为闻绪会伸手拉他，但闻绪视若无物，往上走了。
　　后来几天他们依旧是关系极好的朋友，但是闻绪会控制自己不去看李群青，忍住自己不去摸他。
　　高三上半年很快结束，期末考试结束，李群青被围在了厕所。
　　又来了。李群青头疼得要命。
　　他们起哄，骂李群青死gay佬，对他指指点点。李群青看见杜饶也跟在那起哄，他突然觉得这世界真的很搞笑，不能接受不同，不能去了解和他们不一样的，但是同样正常的人，只会以为他们以为的，行他们以为的正义。
　　“我不怕你们。”李群青狠狠地把校服脱掉扔在地上，像一把泛着银光的宝剑，锋利又冷锐，“上啊！一个一个，全部都来！”
　　在厕所外的闻绪愣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李群青的笑脸在他眼前慢慢浮现，他猛地一拳砸在上面，怒骂：“死同性恋！”
　　“脱啊脱啊！我们要看看他下面长什么样！”
　　“快让我们看看，看看他是不是多长了个女人的东西，所以才要去当同性恋！快快快！”
　　里面的对话越来越恶心下流，笑声让闻绪紧握的拳头青筋蔓延而生。
　　“滚啊！”
　　里面传出李群青有些颤抖的怒吼，闻绪脑子里的弦断了，他踹开挡在门口的人，无差别地把面前的人通通摔在地上，他喘着气看向挣脱束缚，把拽他的人踢倒在地，衣衫凌乱的李群青。
　　闻绪像被烫到，立马收回视线，他胸中的怒火无处发，又狠狠踢了踢脚边跟着起哄的杜饶，里面剩下的人都不敢动了，闻绪骂了一句操，不管李群青，又推开刚站起来的人就往外走。
　　李群青从闻绪的眼睛看到了厌恶，也得到了看他都觉得脏的信号，不用闻绪说，他也知道他们的关系会走向什么极端。
　　早知道就不做朋友了。李群青洗完澡趴在床上想。想着想着就鼻子酸，眼睛也酸，喉咙也仿佛被堵住了，不上不下，他咳了一声，眼泪就止不住往下掉。
　　不做朋友，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整整一个寒假，闻绪都没再联系李群青，李群青有天实在难过，他打算给闻绪发条消息，说句对不起，我没早告诉你。界面上那个红色的感叹号太刺眼，李群青闷得慌。
　　开学典礼，李群青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发言。台上的李群青光芒万丈，耀眼得很，闻绪强迫自己不看他，但没等李群青说三个字他就又不成器地抬起头。李群青规规矩矩的衣服下，有好看的锁骨和瘦瘦的腰，还有白得发光的肌肤，还有还有……几千人，人海茫茫，李群青还是很容易地就和闻绪对视，他冷漠地收回视线，不受干扰地接着有条不紊地发言。
　　闻绪身体小幅度往前倾了一下，像是被李群青勾走了魂似的。他被李群青不屑看他的眼神激怒，等开学典礼结束，他推开围着李群青的莺莺燕燕，拉着李群青就往偏僻的实验楼走。
　　“干什么！”李群青甩开他的手，生气地看着闻绪。
　　闻绪面色冷得吓人，李群青往后退了一步想跑，谁知闻绪先他一步，拉着他的手腕把他甩到墙边，黑漆漆的头压在他心口上，他盯着看了几秒，闻绪抬起头来，凑到他脖颈旁，像是要吻他，吻没落在他脖颈上，温热的气息扑在他耳朵上：“不要当同性恋，好吗？”
　　“……”李群青一把推开闻绪，眼眶霎时就红了，他看着闻绪说，“我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原来你也是个随波逐流的人！”
　　闻绪靠在栏杆上，懒懒摊开手，身后的树木哗啦啦直响，几行白鸽从他头顶飞过，闻绪扭了扭脖颈，刚刚李群青身上的香味还在他鼻尖，他有些热，他直直看着李群青，热得更厉害了。
　　“你这么好看优秀，不要当这种让人恶心的人，不然的话，你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那你摸我、想要亲我，又算什么事？你不也是个同性恋么？”
　　“我他妈不是！”闻绪又压到李群青身上去，他恶狠狠看着李群青，“我才不是恶心的同性恋！”
　　李群青觉得可笑极了，他强颜欢笑道：“好啊，你不就是想让我喜欢女生，亲女生吗？我亲给你看，你能不恶心我了吗闻少爷？”
　　闻绪对李群青的理解能力还是很喜欢的，他点头，摁李群青肩膀的手轻了些，他情不自禁去摸李群青的脸，温声细语道：“当然。女孩子的嘴很好亲，你亲一次就会爱上。”
　　“好啊。”
　　李群青扭头看着走上楼来的女生，他推开闻绪，快步走过去，拉住那个清秀的女孩子，凑到女生耳边轻轻说，“麻烦你帮帮我，跟我演一场戏好了。”
　　那女生给李群青递过情书，李群青不记得她，她倒是记得一清二楚，虽然李群青公布了性取向，但她还是超级喜欢李群青，多酷啊，坦坦荡荡，不愧是优秀学生代表。
　　她心跳个不停，李群青用非常缓慢的速度靠近女生，他不会真的亲，他想闻绪应该会先忍不住。
　　但女生等得煎熬，她突然伸手，捧住李群青的脸，闭眼就要往李群青唇上吻，吻是吻到了，但是那触感并不是唇。她还没睁开眼，就听到李群青带着怒气的声音慢慢拉远。
　　“不是让我亲吗？”李群青又气又好笑，他故意气闻绪，“她真香，女孩子真的是香香的，我决定喜欢女孩子了。”
　　“李群青！”闻绪捂住李群青的嘴，把他摁在墙上，痛苦的脸看起来可怜极了，他拿拳头轻轻锤着李群青的胸口，“你真让我讨厌……长那么好看，那么让我喜欢……”
　　李群青看着纠结的闻绪，强忍着笑意，隔着他的手掌冷声问他：“那你到底是喜欢还是讨厌我？”
　　闻绪松开手掌，掌心因为李群青的触碰而微微发烫，他握起拳头来，认真地看着李群青说：“喜欢到讨厌，我喜欢自己都没有喜欢你多。”
　　“你喜欢我，不也是个同性恋吗？”
　　“你别说了！”闻绪懊恼地揪头发，“可你是李群青啊。”
　　他说着，就靠近李群青。
　　李群青别过脸，毫不留情地从如遭雷劈的闻绪身边走过，说：“等你考上大学。”
　　“到时候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吗？”闻绪把校服脱下来，遮掉自己那过于明显的地方，快步跟上李群青。
　　“好。”闻绪偏头看着李群青，又问，“真的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吗？”
　　“当然。我说话算数。”
　　闻绪满意地笑了笑，他一把搂过李群青的脖颈，开心地说：“我十八岁就有老婆，还是个漂亮老婆，我可真厉害。”